種桂抱住她的嬌軀,則是嘴角冷笑,眼神淡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顯而易見,這位恩將仇報的種家孫,武功不俗,花叢摘花的本事,也一樣道行深厚。


    不過這幅溫情畫麵,給幾聲咳嗽打斷,種桂在遇見黃洛後頭一回流露出驚懼。


    第五洛站起身,拍了拍衣袖,喃喃道:“做好人真累,難怪天空之城多魔頭。”


    見到背箱負劍的男麵無表情走來,種桂笑臉牽強,氣勢全無,偽意愧疚,嚅嚅喏喏道:“黃公不要見怪,是種某人行事唐突了,隻不過種桂身份敏感,出行在外,萬萬不敢掉以輕心。”


    種桂看那人一臉平靜,連譏諷表情都沒有,心知不妙,趕緊亡羊補牢,“我叫種桂,是南朝種家孫,我可以彌補,給黃公一份大富貴,公你身手卓絕,有我種家扶植幫襯,一定可以飛黃騰達!”


    說話間,種桂一隻手又握住鐵鏈。


    不見棺材不掉淚。


    第五洛總算打賞了他一個笑臉,“來,再試試看能否殺了我。”


    這一刻種桂出手也不是,鬆手也不是,自打娘胎出生以來,這等羞愧憤恨難當,隻比剛才五馬拖拽的境地稍好。


    種桂僥幸由陰間回陽間,而陸邇則是從陽間墮入陰間,呆然坐在一旁,心冷如墜冰窖。


    第五洛一手畫圓,不見拍在種桂頭頂,種桂整個人就陷入地麵,頭顱和四肢一同炸裂,好似給人用大錘砸成了一塊肉餅,比起五馬分屍還要淒慘。


    仙人撫頂。


    可不止是結發受長生一個用處。


    鮮血濺了陸邇一身,可她隻是癡然發呆,無動於衷。


    她單純,卻不是蠢貨。


    見微知著,幾乎是大族女的天賦。


    第五洛才要再畫一圓,讓陸邇和種桂做一對亡命鴛鴦共赴黃泉,她突然抬頭問道:“我想知道你到底跟馬賊是不是一夥的,求求你,別騙我。”


    第五洛搖了搖頭。


    她終於心死如灰燼,平靜等待。


    第五洛也不憐香惜玉,依舊是仙人撫頂的起手式,不過又一次被打攪,她冷不丁撕心裂肺哭出聲,“我不想死!”


    第五洛走過去,走了幾步距離,她便坐在地上滑退了幾步距離,第五洛不再前行,蹲下身,伸出手,“瓷瓶還我。”


    還握有小瓶的她燙手般丟出,她情急之下,丟擲得沒有準頭,第五洛探手一抓,就馭物在手,放回書箱。


    陸邇好像積攢了二十年的心機城府都在一瞬間爆發出來,聲音打顫道:“黃公你要如何才能不殺我?我是南朝甲字陸家的嫡孫女,我和種桂不同,沒有任何抱負可言,隻想好好活著,出嫁以後相夫教,隻要公不殺我,隻要不玷汙我的身,我便是給你做牛做馬半年時間,也心甘情願,而且我許諾,回到陸家,絕不提今日事情半句,隻說種桂是死於人馬賊。”


    瞧見那名書生模樣的男嘴角勾起,隱約有譏諷意思,醒悟有了紕漏的陸邇馬上改口說道:“隻說是種桂某日死在前往西河州持節令府邸的旅程中,我半點不知情!”


    說到這裏,她秋波起漣漪,熠熠生輝,泛起一股果決,咬著嘴唇,緩緩說道:“公不殺我,我便說是與種桂有過魚水之歡,到時候種家假若不信,讓嬤嬤驗身,也尋不到破綻。”


    她言下之意,隻要是個男人就明白,她是願意以清白之身做代價,換取活命了。


    第五洛發出嘖嘖聲,感慨真是天高高不過人心。


    陸邇見他沒有暴起殺人的意思,伸手捋起鬢角一縷散亂青絲,繼續說道:“小女也不敢奢望公一同回到陸家,但既然公手握把柄,我陸家清譽南朝,當然不允許這般天大醜聞流出,跟不願因此惹上種家,也就不用擔心我不對公依順,隻需遠遠牽扯,陸邇願意做公的牽線木偶,相信以公出類拔萃的身手和心智,一定可以找到既能控製陸邇又能不入險地的兩全法。”


    第五洛要去掏棗,發現囊中空無一物,縮回手後笑道:“你很聰明啊,怎麽會被種桂這個紈絝弟當傻逗弄?”


    陸邇竟然有膽量笑了笑,自嘲道:“不是種桂如何,而是種家底蘊勝過陸家。否則一個偏房弟,如何能與一個甲字嫡孫女稱得上門當戶對。”


    第五洛點了點頭,深以為然,果然是個有慧根的豪閥女。


    陸邇刹那間眼神冰冷,咬牙道:“你還是想殺我!”


    才起殺意的第五洛好奇問道:“女的直覺?”


    她反問道:“難道不是?”


    沒等第五洛有所動作,陸邇站起身,瘋了一般衝向他,自尋死,一陣毫無章法的拳打腳踢,哭腔可憐:“你這個王八蛋,大魔頭,我跟你拚了!”


    她嘮嘮叨叨,罵人跟打人一個德行,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個古板數,都是不痛不癢。


    第五洛一巴掌把她凶狠拍飛出去,直接將其打懵了,看著捂著臉的瘋女人,說道:“殺不殺你,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你先埋了種桂,然後跟我一起去西河州腹地,用得著你。”


    陸邇如獲大赦,眼神煥發光彩,瞥了一眼種桂的模糊屍體,冷笑道:“不收屍才好。”


    她臉上頓時又挨了一巴掌,整個人都翻了個身,重重摔在黃沙地麵上,像一隻土灰麻雀。


    第五洛譏諷道:“男人冷血,指不定走狗屎還能當個梟雄,你一個娘們,這麽沒心沒肺的,很討喜嗎?”


    陸邇低下頭,兩頰各自挨了一耳光的她驚怯溫順道:“我知錯了。”


    第五洛以一記仙人撫頂砸出一個大坑,權且當成種桂的墳塋,看著她一點一點一塊一塊將那灘血肉搬入坑內,問了一些種家和陸家的事情,她一一作答,並無絲毫摻假。


    間隙時她小心翼翼問道:“是公殺退了那些馬賊?”


    第五洛沒有作聲。


    隻是耐心看著她撿回泥土覆蓋,勉強填平以後,還不忘跳著踩踏,讓填埋痕跡不那麽明顯,她安靜下來後,歪著腦袋問道:“種桂種桂。公你說,以後這兒會不會長出一棵桂樹?”


    第五洛罵道:“你腦有病。”


    滿身血汙的女竟是斂衽施了一個萬福,嫵媚橫生,笑容說道:“求公救我。”


    第五洛扯了扯嘴角,“你真是病入膏肓,失心瘋,沒救了。”


    女孤零零站在墳塋上,隻是笑臉淒美。


    埋過了那個初出矛廬就躺墳的種家王孫,第五洛把玩著從屍體上扒下的那串金鈴鐺,風起敲叮咚。


    帶著莫名其妙就成了丫鬟的陸邇,往西河州腹地走去,才走了沒多久,就又遇上了一隊馬賊,十幾號人,比較前邊悍匪的兵強馬壯,這些馬賊家當就要寒磣許多,沒幾樣製式兵器,更別提魚鱗甲這類軍伍校尉的專屬甲胄,唯一的亮點是為一名馬賊持有一杆馬槊,可惜精致到了花哨的地步,槊精鋼,槊纂紅銅,槊身塗抹朱漆,關鍵是還係有一叢紫貂繡團。


    春秋之戰以後,造價昂貴和不易使喚的馬槊就跟鐵戟一樣不易見到,可謂養在深閨人不識,慣用馬槊者,往往是武藝超群的世家弟,用以標榜身份,隻是真到了戰場上,兩軍對陣廝殺,尋常士卒為了撈取更大戰功,見著這類人物,就要一哄而上,持槊弟常常陷入包圍圈,成為圍毆搏殺的靶,比那些身穿鮮亮鎧甲的將軍還要吸引興趣,因為喜好馬槊的大族孫,多半是初嚐戰事的雛兒,搏殺起來,比起深諳自保的老油校尉們遠遠易於割取頭顱。


    第五洛二話不說就迎麵前奔,將其擒拿,稍微敲打,就詐出真相,果然這批馬賊是種桂聘請來演苦肉戲的貨色,想要以此來博取陸邇的傾心,真是辛苦到頭為誰忙。


    接下來陸邇就看到這些馬賊給宰殺幹淨,她眼中有一種古怪的神采。


    第五洛挑了兩匹坐騎,快馬加鞭,走出十裏都不見一處人煙,稍作停頓,拿囊中清水刷洗馬鼻,裹了頭巾的陸邇揭開一角,露出略顯幹澀的櫻桃小嘴,好奇問道:“你真叫黃洛?你該有小宗師境界了吧?”


    第五洛沒有應聲。她又問道:“你是要拿我的身份做章嗎?先前已經和你說過,我與種桂隻是離開大隊伍,繞道而行,如今隻剩我一人去西河州持節令府邸,一旦被發現行蹤,你該怎麽解釋?”


    見這名負笈掛劍的年輕男人仍是練習閉口禪,陸邇也不氣餒,刨根問底,“騎馬出行,十裏一停,你難道是天界人?”


    第五洛正在給她的馬匹刷洗,也不抬頭,離去放好水囊,翻身上馬,繼續前行。


    性執拗起來的陸邇艱辛跟上,並駕齊驅,側頭凝視這個滿身雲遮霧繞的年輕人,癡情女看情郎一般,第五洛終於開口,“改了主意,將你送到安全地方,我就離開。”


    陸邇眼神迷離,不知道腦裏麵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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