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洛譏諷道:“前一刻還要死要活,恨不得跟種桂同葬一穴,怎麽轉眼間就連收屍都不樂意了,是你如此,還是你們大姓女都如此?你這樣的,就算收了做通房丫鬟,說不定哪天晚上就給你勒死,睡不安穩。..”


    陸邇認真思片刻,似乎在自省,緩緩回答道:“我這輩最恨別人騙我,我曾經對自己說過,以後嫁了誰,這個男人花心也無妨,睡了別家女,但一定要跟我招呼一聲,而且不領進家門惡心我,我都會不介意,我會繼續持家有道。但我若是最後一個知曉他和女苟合,成了笑話,肯定恨不得拿剪刀剪了他孫根,再去畫爛那婆娘的整張臉,讓她一輩勾引不了男人!”


    第五洛笑道:“你長得不像這種女人。在吳家遺址初次見你,誤以為你挺好相處的,是那種受了委屈也不敢回娘家訴苦的小女。”


    陸邇咬著嘴唇說道:“可我就是這種女人。”


    第五洛似笑非笑,“我是不是應該直接一巴掌拍爛你的頭顱?”


    她媚眼如絲,“公可不許如此絕情。”


    第五洛一笑置之,跟她說話,見她做事,很有意思,跟章喜不平一個道理,總是讓人出乎意料。


    她察覺到這位黃公談興不錯,就順杆往上爬,柔聲道:“我猜公一定出自武林世家,而不是種桂這類將門孫。因為公殺人,會愧疚。”


    第五洛捧腹大笑,“你知道個卵!”


    她歪著腦袋,一臉天真無邪,問道:“難道我猜錯了?”


    第五洛笑罵道:“少跟我裝模作樣,我見過的漂亮娘,多到數不過來。你的姿色不到七十,不值一提。”


    陸邇也不計較這份貶低,自言自語道:“我本來就不是好看的女。”


    第五洛換了個話題,“你說這次種陸兩家聯手前往西河州府,你們陸家由你父親陸歸領頭,圖謀什麽?”


    陸邇搖頭道:“我不向來關心這些,也接觸不到內幕。”


    第五洛瞥了一眼她的秋水長眸,放棄了打探。


    陸邇笑道:“不敢相信,那個被稱作通身才膽的種桂說死就死了,而且死法一點都不壯烈。”


    第五洛隨手丟了那串金鈴鐺,他本意是借陸邇的身份去西河州腹地亂殺一通,殺幾個賺幾個,隻不過得知這趟出行種家幾位高手都一個不漏,尤其是那個高居魔頭排行第七的種凉,甚至連天空之城十二位大將軍的種神通也喬裝打扮,隱匿其中,一番權衡過後,不想惹禍上身,耽誤了跟白衣邪月的約定,恐怕即使逃過了種家的追殺,也出不了天空之城。(.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陸邇看到這個動作,笑著從袖中抽出一柄匕,直白道:“本想著找機會一下刺死你的。現在匕是交給你,還是丟掉?”


    第五洛頭也不轉,說道:“留著吧。你要是下一個十裏前還不掏出來,你也會跟種桂一樣死得不明不白。”


    陸邇開心笑道:“我賭對了。”


    第五洛莫名其妙感慨道:“這個江湖,高手常有,高人不常在。”


    陸邇問道:“那公你是高手還是高人?”


    第五洛搖頭道:“做不來高人。”


    兩人夜宿荒漠,在一處背風山坡坡底歇腳,晝夜溫差大,第五洛拾了許多枯枝丟入火堆,除了悄悄養劍和維持篝火,一夜都在假眠,破曉時分,見她還在打瞌睡,就獨自走到坡頂,仰望著天色。


    突然間,第五洛掠回坡腳,眼神複雜盯著那個顫顫巍巍手提匕的女,她竟是心狠到拿匕在自己臉上劃出了四道血槽,皮開肉綻,這得是如何堅韌心性的女,才做得出這種行徑?


    其實以兩人心智,心知肚明,每走一步,臨近西河州城,她有可能是離黃泉近了一步,種陸兩家不乏城府修煉成精的梟雄角色,身負絕的種桂身死人亡,而她一個弱女卻反常活下,想要蒙混過關,繼續有一份富貴生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連第五洛都想不到她如何能夠編出天衣無縫的理由,他嘴上說是要把她送至安全地點,事實上,昔日可以為她遮天蔽日的樹蔭下,對姓陸的女來說,那將會是世間最不安全的險境。


    這一對命運無緣無故交織在一起的男女,似乎誰都不是好東西。


    破相以後,說是仇家殺死種桂,再放她生還,當成對種陸兩家的羞辱。她才硬生生從一局死局棋盤上做眼,生出了一氣。


    隻是這樣的手法,對女人而言,是不是代價大了?是不是過決絕了?男女皆惜命。


    男惜命,女惜容,更是常理。


    第五洛當下湧起戾氣,幾乎有一舉殺死她的衝動。隻是隨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壓抑下殺機。


    女望向眼前那個隻知姓不知名的年輕男人,眼神癡呆,不是淚流兩頰,而是血流滿麵。


    這個曾經自己說自己不好看的女,視線終於不再渙散,泛起一些淚水。


    她噙著淚水,笑著說:“疼。”


    漸近繁華,驛道漸寬,第五洛和破相女在一座沒有城牆遮擋的小鎮歇息,離州城還有天程。


    她穿著第五洛的士衣衫,略顯寬鬆,臉上四條疤痕開始結繭,不幸中的萬幸,為了不露出蛛絲馬跡,讓她的傷勢好跟種桂身死時同步,得以塗抹藥膏,小小加速痊愈進,隻是大漠風沙粗糲,拂麵以後,哪怕裹有頭巾,護著那張秀氣不再的臉孔。


    前幾天她也經常血肉模糊,受到的錐心疼痛,想必不比匕劃麵來得輕鬆,她沒有如何哭泣,第五洛也從未出言安慰,兩兩沉默,倒是陸邇偶爾會主動詢問一些江湖事,第五洛也有一說一,都是正兒八經的溫吞言辭,興許是怕逗笑了她,又要遭罪。


    第五洛和她才入城,天色驟變,烏雲蔽日,明明是正午時分,陰沉漆黑如夜,一場沙暴將至,第五洛隻得和陸邇入了一家簡陋客棧,客棧老板趁火打劫,往死裏抬價。血肉模糊,受到的錐心疼痛,想必不比匕劃麵來得輕鬆,她沒有如何哭泣,第五洛也從未出言安慰,兩兩沉默,倒是陸邇偶爾會主動詢問一些江湖事,第五洛也有一說一,都是正兒八經的溫吞言辭,興許是怕逗笑了她,又要遭罪。


    第五洛和她才入城,天色驟變,烏雲蔽日,明明是正午時分,陰沉漆黑如夜,一場沙暴將至,第五洛隻得和陸邇入了一家簡陋客棧,客棧老板趁火打劫,往死裏抬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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