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有那堆神奇的樹葉子,維,我這會兒肯定是摔斷了脖子躺在那兒呢。而且,人家都會以為這是一次——事故。”


    凱麗撫摸著小母馬那拴著索帶、絲緞般光滑的脖子,它愈發安靜地躺在那兒,一雙大大的眼睛凝望著凱麗。


    凱麗聲音尖澀地說道:“維,你騎馬去馬廄叫他們到這兒來。我待在這兒陪著它。”


    “可是,凱麗,你不能!要是有人——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


    “快去吧,維。而且別提釘子的事兒。”


    凱麗的語調中含著如此凜然而不容商量的意味,維隻得從命,她跨上“大王”,笨拙地跑走了。


    那天吃完晚飯,凱麗藉口說經過這次事故身體有些不舒服,便起身告辭,臨走還朝她的女友使了一個眼色。


    過了一會兒,維來找她了,凱麗便把她房間所有的門都鎖好了。


    “好啦,凱麗?你怎麽想?”


    凱麗臉色蒼白:“‘大亨’隻有我一個人騎,它蹄鐵上的釘子是故意弄鬆的。有人今天要殺我。那天晚上要殺我的肯定也是這個人。”


    “凱麗,為什麽你不——報警呢?”


    “因為這隻是咱們的懷疑,沒辦法可以證明。咱們必須證明……有人這樣幹——這樣幹的那個人。”


    “不然去找埃勒裏·奎因。他是偵探。他——”


    “不行!他是……就是不行。我不願意去乞求他的幫助,維。”凱麗坐到她的床上,把床單抹平,“維,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從我的死得到好處。”她的聲音有點發顫。


    “這個人就是瑪戈!她太奢侈,揮霍無度。她拿一周一發的支票做抵押,已經把以後幾個月的錢都花完了。這是昨天當我問起來的時候,古森斯先生告訴我的。她還想要我那份兒,如果我死了,她可就稱心了。而且——她之所以恨我,還因為……他。維,就是瑪戈,沒錯兒。那天晚上爬進我房間的是瑪戈,今天早上把馬掌釘子弄鬆的也是瑪戈!”


    “咱們離開這兒吧,”她這位朋友輕聲說道,“放棄了吧,凱麗。不管怎麽說,你在這兒過得不幸福,就算你有那些錢,也還是一樣。凱麗,咱們走吧——回好萊塢去。”


    她倔強地緊抿著嘴唇:“我不會被趕走的。”


    “那不是因為錢!”維嚷道,“是因為這位長得像鮑勃·泰勒、專愛泡蕩婦的英俊大男人!不至於吧!”


    凱麗轉過臉去。


    “你愛他!而且,正是因為你愛他,你才打算住在這兒不走——跟那個兩次要殺你、不殺掉你不會罷手的金髮碧眼扭屁股的女人住在同一幢房子裏。”


    “她甭想把我趕走。”凱麗低聲說道。


    第七章 不期而遇


    第二天早上,維還沒醒,凱麗輕手輕腳溜出屋子,急匆匆來到馬廄。


    傑夫·克龍比,這位塔裏城的鐵匠,剛好從他那輛小馬車上跳下來。


    “哦,肖恩小姐。”他脫下帽子,拿在手裏,用那從來都是黑乎乎的手指捏搓著,“我就是來看看你。聽說你昨天摔了一跤。”


    “沒事兒,傑夫。”凱麗臉上帶著微笑。


    “我覺得我對這件事應該負有一定的責任,肖恩小姐,”鐵匠說,“你的馬夫在電話裏告訴我說馬的右前掌差點掉下來。昨天早上是我親手給這匹小母馬釘的掌,我不明白怎麽會——”


    “好啦,傑夫,這不是你的錯。忘了這件事吧。”


    “不過我想看一眼那馬掌,肖恩小姐。”


    “這麽點小事太讓你操心啦!肯定是‘大亨’的右前蹄卡進了埋在土裏看不見的石頭縫裏,當時它又跑得那麽快,蹄鐵這麽一擰,就差點給擰下來了。”


    “哦,”鐵匠說,“我不願意讓你覺得是因為我幹活不小心,肖恩小姐。你沒事兒吧?”


    “完全正常,一點事都沒有,傑夫。”


    “真為那小母馬難過。那馬絕對是上品——”


    “是的,傑夫。”


    鐵匠忽然露出驚訝的神情:“你把它殺了?我本來還想它會挺過來的,可憐的小傢夥,會好起來的——”


    “皮肯斯大夫告訴我,說加拿大有一位獸醫,據說他能給馬接好斷腿。說他用新的方法讓馬腿痊癒,而且最後能恢復得跟沒斷過的好腿一樣。所以,今天我就要把‘大亨’運到那邊去。”


    那鐵匠聽了,高興地把兩根油乎乎的手指貼到眉邊,又一下子甩開,然後連連地晃著腦袋。


    凱麗走進馬廄。那小母馬躺臥在軟軟的稻草上,它斷了的前腿已經被一副夾板臨時固定住了。這兒當地的獸醫皮肯斯,把它另外三條腿,也從蹄子一直到膝關節以上,都墊上東西,然後用紗布裹好了。“大亨”那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露出憂鬱的、悶悶不快的神態。


    “它怎麽樣?”凱麗問那馬夫。


    “一般吧,小姐。倒是沒怎麽太踢騰。皮肯斯醫生今天早上又來了,給它吃了一些藥,讓它能保持安靜。不過,我說不準它像這樣能保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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