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句話多少有點難理解,許浪卻莫名其妙有點懂了。從院子到正門大門,從光下走到陰影裏,宅子大門已經打開,涼氣順著吹出,吹得人心都一輕,渾身都舒爽了。幾個高中生迅速進了大門,重獲新生。時機選得挺好,他們走進大廳,大廳一側的樓梯上也剛好出現個人影。穿著睡衣,頂著頭亂毛,正在扶著欄杆低頭一步一個腳印往下走。隻是猜測,不一定對,他們覺著人似乎根本沒有睡醒,身體在動,但腦子沒醒。……這種情況下都要下樓,從某個層麵說,確實是很努力了。許浪一時間甚至沒敢出聲,怕人一分心直接一腳踩空。幾個人抬著頭,眼看著人走到一半停住,又慢慢轉身,重新上樓。“……”眼睜睜看著人影消失,同學問:“這是?”許浪也沒想明白,眼睛一閉一睜:“也許,回去睡回籠覺?”人不是回去睡回籠覺,隻是走到一半的時候腦子轉動了那麽一瞬,想起自己還沒換睡衣,回房間去換了身家居服去了。等到幾個高中生在客廳放下行李箱坐下休息的時候,樓梯上再次傳來動靜。這次不是之前那氣若遊絲的感覺,從樓梯上走下的人腳步輕快不少,身上睡衣變成件白色家居服,頭發倒是亂得一如既往。對方邊下樓邊向著這他們這邊一掃,看到他們後動作頓了下,一揮手,笑著問:“大家到了。”聲音帶著剛起床的沙啞,還有揮散不去的睡意,但好在吐字清晰,看上去是清醒了。看著很眼熟,以及這個人之前果然沒醒,完全不記得已經在大廳打了個照麵的事,完完全全以為他們剛到。視線落在實在太過顯眼的亂毛上,許浪沒有多說,被當成剛到就剛到,他瞬間站起,喊了聲:“白哥。”走近後注意到人視線,陳白先是抬眼看了眼自己亂毛,之後把翹起的碎發往後撥,笑說:“剛努力過了,沒用,隻能這樣了,將就看一下。”亂毛短暫被往後撥,帶著笑意的淺淡眉眼露出,這下其他幾個人終於知道之前的熟悉感哪來的了,還是在去年的記憶瞬間回籠,也想起了白哥是哪個白哥了。他們知道許浪和人關係好,但沒想到關係居然好到可以來家裏住著玩。難怪這個人這幾天一直想著快點放假回家。這人之前平時到底是過的什麽好日子!幾個高中生迅速跟著喊了聲白哥。一下子收獲了幾個異父異母的好弟弟,端水大師陳一白一碗水端平,一一回應了,想起了什麽,提醒說:“記得給帶隊老師報聲平安。”看似對這些不怎麽上心的許弟弟一點頭,說已經報告過了,之後掏掏掏,從兜裏掏出張被隨手折成奇怪的樣子的紙張,努力展開後遞過,說:“這是今天得的。”他跟小學生一樣乖乖站著,等人走上前伸手接過後低垂著頭,表情明明跟平時差不多,但嘴角略微繃著,眼睛裏一眼看去全是期待。這個人就是上午那個稱榮譽證書累贅,嫌人家榮譽證書麻煩的人,如假包換,假一賠二。同桌眉頭狠狠一跳:“許浪你……”其他人倒吸一口氣,眯起眼睛:“你……”這麽大一個人,好像瞬間變得比小學生還小學生。許浪充耳不聞,還乖乖站那,等人瀏覽證書上的內容。二白哥看完了。眉眼舒展開,眉梢染上笑意,他笑著抬手,伸手拍拍人頭,不帶重樣地猛誇一頓。那雙淺灰瞳孔映著光,認真看向人的時候情緒價值管夠。“……”三個高中生看著,靜默無聲地靠近自己的書包,從書包裏掏出自己的榮譽證書。等到某許姓高中生挨完誇再一轉頭的時候,原本站在邊上用難評的視線看他的幾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身後有人戳他肩膀。一回頭,三個人拿著榮譽證書排隊站他身後。戳他肩膀的是同桌,同桌說:“你過了到我了。”後麵兩個人點頭。許浪:“……?”質疑許浪,理解許浪,成為許浪。成功也挨誇,三個高中生跟著變小學生,被誇得舒服,在沙發上坐下後還在渾身冒小花。了解高中生需要自己的空間,不需要其他人過多打擾,陳某白原本隻是來打個招呼,順帶問問高中生們有沒有什麽需要,結果莫名其妙被留下了,也跟著在沙發上坐下。廚房那邊送來了日常需要攝入的水果,他邊吃邊跟幾個青春活力高中生嘮。話題中途拐了個彎,拐到了遊戲上,又莫名扯到了他身上。活力高中生想跟他一起玩遊戲,但現場條件不支持,提議被許弟弟當場否決掉,於是變得不太活力,遺憾歎氣。把果盤往人跟前遞,陳白問:“怎麽突然提起這事?”要是他記得沒錯,陳一白應該沒有喜歡玩遊戲的設定才對。經常玩遊戲的是陳二白,跟陳一白毫無關係。同桌揉了把頭發,誇他遊戲玩得好,說是想體驗一把和高手玩是什麽感受。“?”陳一白問哪來的高手言論。同桌老實說是看電視的時候看的。電視,指《青春紀行》,學校特多人愛看,連不怎麽看電視的他們都知道點,裏麵有幾個玩遊戲的鏡頭。陳一白眼尾一跳,客觀陳述道:“幾個鏡頭應該看不出什麽。”他果然對這些事是一點不知道。貼心的許弟弟說:“白哥網吧那場戲的那一局,剛好遇到了一個在直播的主播。”這邊攝影機在錄,對麵也在錄,並且背後有一群專業的錄頻組,每期都會錄製並上傳。在相關的那一集播出後,那一期迅速被翻了出來,其他人看到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的無刪減全程。許弟弟戰術喝水,之後繼續說:“順帶直播的主播叫輕舟。”還因為這事粉絲暴漲了一段時間。陳一白:“……”陳二白戰術吃水果,沒多說,哈了聲:“世界好小哈。”第72章 大雨邊上一個小同學轉頭看過來,單純疑惑道:“這不應該說挺巧嗎。”陳一白從善如流改口:“挺巧。”這個話題最終以他加了幾個高中生聯係方式,說好下次有空的時候一起玩結束。雖然約了一起玩,但這個暑假之後就是升高三,這些準高三生們應該沒有什麽可以玩遊戲的時間,現在的休息時間已經是難得的奢侈。總之有那麽塊餅吊在麵前,幾個高中生樂了。已經太多年沒參加過暑期夏令營,不知道這和自己之前那有什麽差別,陳一白還挺好奇,多問了兩句。看得出幾個高中生在夏令營期間發生了不少事,他問兩句幾個人回十句,十分之詳盡。總結起來,簡單來說就是沒什麽不同,都是同出一脈的無聊。好多年前他參加的時候直接翹了活動跟朋友出校玩去了,這幾個高中生居然還能忍耐到今天,一點活動不翹,精神十分之可貴。“我們差點熬不下去,好在改時間提前結束了。”某許姓高中生說:“原本是定在兩天之後結束,結果很多學生提前返校,所以這邊也提前結束了,趕在今天辦的結束儀式。”同桌戳了塊水果,道:“時間還挺趕巧,今天剛好有回校捐樓的優秀校友來大禮堂這邊參觀,還順帶講了兩句話。”真兩句話,優秀校友十分之實戰派,一句廢話不帶多。最後戳了一塊西瓜放嘴裏,陳一白放下手裏金屬叉,略微抬起眼:“捐樓?這麽有實力。”衝浪高手老林說:“好像是叫霍川,很久之前經常上電視那個。”“?”證實了,地球是個村。如果是財神,那確實有這實力,陳一白點頭:“那確實。”許弟弟轉頭問:“白哥也知道他?”他第一次知道這個名字還是從薑女士和許先生閑聊的時候偶然聽到的,腦子裏僅剩那麽零星兩點印象,就記得能力行但眼光差。用手指比了一截短短的距離,某白哥說:“算是。”聊了大半天的天,話題都換了好幾個,在吃飯之前,許弟弟終於想起自己還有一個親哥,問二白哥:“哥什麽時候回來?”其他幾個同學也看過來。認識挺長一段時間,他們隻知道許浪有個哥,但一直沒見過。實話實說還挺想看看這個能跟陳一白關係處這麽好的到底是什麽人。陳一白低頭看了眼時間,說:“還有半個月吧。”半個月後,高中生已經全都關學校裏去了。那就是見不到了,其他幾個高中生遺憾歎氣。陳一白笑了下。幾個高中生上午來,原本打算下午走,結果許大少爺家裏夠大,房間管夠,於是過了夜,當晚和回到家的薑女士和許先生進行友好交流後擠進大少爺房間瘋玩。幾個高中生上樓去放肆玩,樓下三個成熟的成年人照慣例找了部動畫電影進行賞析,把聲音當成背景音,進行實質上的聊天。薑女士和許先生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很開,除了有消息外,下班後不太碰手機,消遣就是邊散步邊聊天,因為最近天氣熱,改成了邊看電視邊嘮。上午剛聽到財神名字,這次聊天,陳某白又聽到了。薑女士原本在想之後一段時間的安排,結果想起了這事,轉頭看向許先生,說:“霍家那老大是不是過不久該辦生日宴了?今天跟人聊天的時候好像聽誰說過,記不清了。”許先生回憶了一下,發現確實沒印象。之前一直沒什麽交集,直到最近因為拓展新方向,這才接觸了幾次,沒多久,他不怎麽清楚。唯一清楚的是這次要是辦生日宴,手裏邊還有合作,那邊應該會有請柬送來,他們估摸著要去一下。陳白在邊上聽著,慢慢喝了口水,跟著大概規劃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安排。財神要辦生日宴,那這段時間應該挺忙,這邊估計暫時沒他打工機會。因為還在調整身體的休息時間,陳一白這邊的工作不多,隻安排得有一支廣告和商務晚宴。算來算去,陳二白這邊終於有了大把的補時長的時間。許先生說:“最近好像沒怎麽聽說過,不知道張玲現在身體怎麽樣。”霍家前任掌權人去世的時候圈裏圈外都震動,周圍不少人嘴裏都吐出過去世掌權人妻子的名字,在他印象裏是一個身體很差的人。悄悄走在八卦一線的薑女士一擺手,說:“我聽楊太太提起過,好像精神還挺好,前段時間還經常發朋友圈。”都有心情發朋友圈,那確實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