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翻個白眼:“一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跑個頭。”付雲霄聳聳肩,這才把手放下來。顏清立刻往旁邊挪了兩步,拍拍身上的衣服,好像剛才在付雲霄身上沾了許多細菌似的。付雲霄並不在意他明目張膽的嫌棄,雙手插兜,步伐閑散,低頭瞅著他被圍巾遮住一半的臉,白生生的,像剝了殼的水煮蛋。“很怕冷嗎?”顏清側頭著他。付雲霄微抬下頜,示意他脖子上的圍巾。顏清這才想起來圍巾這茬事,剛才是為了配合遲雪洱,現在遲雪洱走了,倒的確沒有再繼續圍的必要。但他卻不想跟付雲霄說太多,嘴巴裹在圍巾裏,含糊地咕噥一聲。付雲霄目光微垂著,壓低嗓子:“沒人告訴你,跟學長說話要語氣和善,態度尊敬嗎。”顏清心不在焉,隻垂著腦袋走路,又是一聲不清楚的回應。隻是還沒走兩步,前麵的路卻突然被擋住了,付雲霄不知何時走到前方,他身形高大,投下的陰影將顏清籠罩,碎發自然垂落,狹長的雙眸深邃幽暗。顏清不自覺咽了下喉嚨,不知為何,他覺得現在的付雲霄有些讓人害怕,渾身透著股陰沉冰冷的氣息。“幹嘛?”還是悶聲悶氣的聲音。付雲霄微不可察地蹙眉,勾掉他的圍巾,讓他下半張臉露出來,在顏清睜大眼睛反抗前一把捏住他的臉。他手勁大,捏得顏清臉都嘟起來,一時說不出話,隻睜圓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因為生氣水光愈發透亮逼人。付雲霄目光在他這張臉上漫不經心地掃視:“學長剛才說的話聽到了嗎。”顏清盯著那雙沒有情緒的墨黑瞳孔,咬了下牙:“聽到了,學長。”付雲霄似乎覺得滿意了,露出有些惡劣的笑容,周身淩厲的氣場也一下就減弱了七八分,手指在他下頜勾勾,哄小狗似的:“好乖。”被鬆開時顏清的臉還有點疼,麻麻熱熱的,偏偏旁邊那人還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唇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慵懶隨意。真是個混蛋。顏清在心裏恨恨地罵道。*遲雪洱從教室出去後,在走廊等著的保鏢立刻迎上來,彎腰說車子已經在外麵備好了,隨時可以離開。遲雪洱擺著手不讓他動不動就對自己彎腰行禮什麽的,在別墅就算了,在學校還這樣實在沒有必要,本來他每天被黑衣司機和保鏢接送上下學就已經夠惹眼了,同學中也一直有一些很誇張的流言在傳播。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事交代再多次也沒有用,陸熵手下的人跟他是一個行事作風,嚴肅守矩,像是一台台冰冷沒有溫度的機器。果然在遲雪洱又一次跟保鏢說讓他隨意些,正常跟他溝通就好,保鏢身姿筆直,硬朗的五官如刀刻鋒利,語氣直硬。“是,小少爺。”說罷又向遲雪洱伸出雙手,姿態尊敬:“小少爺把書包交給我來拿吧。”遲雪洱心裏頓時生出些無力感,索性不再糾結,將並不算沉的書包遞給他。“謝謝。”出了教學樓,灰色的賓利車就停在前麵的空地上,趁著周圍沒有人,遲雪洱抓緊上了車,駕駛座的司機笑眯眯跟他打招呼。“小少爺放學了啊,今天在學校玩得開心嗎?”車裏暖氣很舒服,遲雪洱把圍巾拉下來一點,看著司機大叔眉目帶笑的模樣,心情也跟著變暖:“來學校是來學習的,哪有時間一直玩。”“也是,也是,還是學習重要些。”司機爽朗笑笑。跟冷麵保鏢不同,這個司機大叔性子倒是和善話多的類型,也喜歡跟遲雪洱聊天,有時候還會合時宜的開些小玩笑都遲雪洱開心,像個疼愛孩子的長輩。“吳叔,之前我不是說等我通知就可以了嗎,怎麽今天來得這麽早。”吳叔握著方向盤:“小少爺不知道嗎,老板昨天特意交代讓我們從今天開始六點準時接您回家,晚一刻鍾都不行。”遲雪洱愣愣,這才想起來陸熵出差前跟他約定好的事,讓他每天放學都要按時回家,六點半左右他會準時打電話來查崗。雖說從他一個大佬口中說出“查崗”這種話有些好笑,但遲雪洱卻完全不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畢竟這個男人該死的掌控欲有多強,沒有誰會比遲雪洱對此有著更深刻的認知。其實早在一開始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嚴重,但自從發生上次他沒有報備去參加付雲霄慶功宴那件事後,陸熵對這件事的態度明顯就變得更加強硬了。甚至肆無忌憚起來。如果是以前的遲雪洱,根本不可能這麽輕易地服從他的霸道和獨裁,哪怕跟他鬧,冷戰,或者吵架爆發,不管是哪一種抗爭方式,但肯定都不會這麽妥協。但人似乎終究逃脫不了被改變的命運,可能是因為最近發生了太多事,還有這段時間跟陸熵相處時一點一滴的小細節,這些日積月累的東西雖不起眼,卻在不知不覺中逐漸磨平了他的心智,讓他潛移默化得不再覺得陸熵這樣做有多過分。等他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已經被陸熵握在了手掌心。這真的是一個很恐怖的轉變。比這更恐怖的卻是,他似乎並不討厭這種轉變。遲雪洱越想越覺得自己要完了,更完蛋的是,他現在好像還有點想陸熵了。遲雪洱歎口氣,心情有些沮喪,他們兩個才剛突破更深一層的關係,可還不等有再多深入交流的時間,陸熵卻在那以後就直接出差了。以前覺得想一個人是很無聊的事,明知道此刻見不到,想念也是徒增煩惱,但此刻他卻似乎明白了,相思亦是想念,這不是能自主控製的情緒,刻意壓製這種念頭時反而會愈發在意。陸熵也會是和他一樣的心情嗎。遲雪洱出神地想著,手指在車窗的霧氣上劃了劃,視線變得清晰,外麵的天色早已暗下,厚厚的灰色雲層堆積,看樣子還有一場大雪要下。紅燈車停時,遲雪洱看到街邊有大爺推車賣烤紅薯的,雖然隔著車子聞不到味道,但僅憑記憶也不難想象那香甜的氣味有多誘人。可能是因為穿書過來,記憶都是被植入到大腦的原因,遲雪洱覺得自己上次吃烤紅薯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肚子裏饞蟲作祟,還是沒忍住讓司機停車去買了一個上來。烤紅薯用紙皮袋包著,剛從烤爐裏拿出來,冒著滾燙的熱氣,薄薄的皮上被烤出蜜色的糖汁,看著誘人極了。遲雪洱剛要吃,想到前麵的司機和保鏢,又把紅薯拿起來試探著問:“你們也要嚐嚐嗎?”司機看著後視鏡裏舉著紙皮袋的小少爺,明明被紅薯誘惑得不行了,還強忍著先問別人吃不吃,眼睛直直盯著冒油的紅薯不放,睫毛撲簌撲簌的,也太可愛了。“小少爺您自己吃吧,紅薯趁熱吃才好吃。”得到答複後,遲雪洱才心安理得吃起來,小小咬上一口,被燙得呼呼出氣。果然冬天就是該吃熱熱的烤紅薯,太幸福了。因為紅薯太好吃,遲雪洱一個人就在車裏全部消滅了,以至於回到別墅吃晚飯時肚子都還撐著,隻草草吃了點就去了樓上。時間還早,他先去畫室消磨了一陣,畫得實在累了,看時間竟然也才十點。是因為隻有他一個人的原因嗎,以前他放學回來後也從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這麽慢過。遲雪洱把畫布蓋上,悶悶不樂地回臥室洗漱。剛躺到床上陸熵的電話就打來了,遲雪洱剛在浴室泡了個精油澡,這會整個身體都很飄,手軟腳軟的沒什麽力氣,把手機接通放到枕邊,聲音懶懶的。“喂。”“洱洱。”深冬安靜的夜裏,陸熵的聲音從相隔千裏的遠處沉沉傳過來。如果說晚上一個人在畫室時覺得孤零零的很難熬,此刻聽到陸熵的聲音後,這種念想就更加強烈,胸口酸酸的,抱緊懷裏的枕頭。“嗯。”“怎麽沒精神,身體不舒服嗎?”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從一個單音節就判斷出自己此刻精神不足的,遲雪洱手指摳著枕頭:“沒有,挺好的。”“沒有不舒服晚飯怎麽不好好吃。”陸熵繼續低聲問,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遲雪洱愣了下,心想他是在遠程監控自己嗎,不然怎麽在那麽遠的地方還知道他晚上吃了多少。不過沒疑惑多久便很快明白過來應該是宋叔告訴他的,而且肯定也是因為陸熵臨走時交代過,但就算如此,至於每頓飯連他吃多少都要報備嗎,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陸熵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他這麽過度保護的。雖然這也能說明這是他在意自己的表現就是了,遲雪洱嘟嘟嘴,也沒有瞞他:“學校回來的路上吃了個很大的烤紅薯,所以吃飯時就不餓。”“烤紅薯?”陸熵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疑惑,似乎對這種平民食物很是陌生。想到他此刻可能會露出什麽表情,遲雪洱就有些忍不住笑意:“就是路邊小攤販賣的那種烤紅薯,可甜可香了。”陸熵應該是聽明白了,聲音比剛才高了點:“路邊攤的東西不幹淨,你腸胃本來就不好,實在想吃讓家裏廚師給你烤就好了,想什麽時候吃都行。”這倒是讓遲雪洱沒有預料到的反應,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歎口氣,耐心給這為金尊玉貴的總裁大人解釋:“有些食物不是非要用高級的料理方式才好吃,烤紅薯就是屬於路邊攤的美食,必須要大爺賣的烤紅薯才是最好吃的,其他方式烤出來的就沒有那個味道了。”陸熵估計也沒想到會聽到小少爺長篇大論給他講這些,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好一會才回答:“知道了。”這句硬邦邦的“知道了”讓遲雪洱又開始覺得他有點可愛了,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裏憋笑。“不說這個了。”電話那邊陸熵換了語氣,聲調也比剛才沉了一點,夾著不明顯的倦意:“這邊情況比想象中複雜許多,我可能會比預計回去的時間再晚上幾天。”遲雪洱本來還在偷樂,聽到這句話一下就樂不出來了,臉從枕頭抬起來,盯著旁邊的手機,語氣幽幽的:“哦。”“寶貝。”陸熵低聲問他:“會想我嗎?”可能是隔著手機聽筒的原因,男人刻意壓低的嗓子格外磁性醇厚,像是帶著微微的電流,磨得耳膜酥酥發麻,遲雪洱臉頰有點熱,貼在枕頭上蹭蹭,含糊地“唔”了一聲。陸熵似乎知道他在害羞,並沒有勉強他,自顧自說著,像在傾吐心腸般:“我好想你。”遲雪洱羞得呼吸聲都變重了,沒有理他。陸熵還在繼續問:“你的身體還好嗎,有沒有自己再上一次藥?”這還是他們分開後第一次聊到這個話題,遲雪洱臉頰冒煙,平複好情緒,盡量用聽起來還算正常的聲音回他:“沒有那麽嚴重,不用上藥了。”陸熵語氣嚴肅:“腫得很厲害。”他都說不用了,沒事了,這人幹嘛還這麽糾纏,他都不知道羞恥是什麽嗎?遲雪洱有點受不了這種氣氛,賭氣地大聲回他:“我說好了就是好了,我自己的身體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可能是聽出他語調中的小脾氣,陸熵終於沒再繼續糾纏,淡淡轉移了話題。“寶貝現在在幹什麽呢?”遲雪洱也不知道自己剛才亂發脾氣是不是不太好,但聽陸熵的語氣似乎也沒受到影響,便強迫自己也不要在意,向下瞥了眼,乖乖回答:“剛洗完澡,在床上。”陸熵笑了下,聲音溫柔:“穿的哪件睡衣,藍色小熊的嗎?”“不是。”遲雪洱揪著胸前的紐扣:“淺棕色的,真絲那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協議結婚的老婆香爆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欲買桂花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欲買桂花酒並收藏協議結婚的老婆香爆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