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雲度走出一段,係統又開始滴滴滴的發出警報。[警報!警報!距離目標人物不足五百米!請宿主注意人身安全!]殷雲度有些好笑:“這位反派仁兄很恐怖嗎?他做過什麽讓你這麽害怕。”係統冰冷的機械聲鍥而不舍的企圖讓殷雲度提高警惕:[反派性格陰晴不定,前世他屠盡仙盟數千修士,修真界四大宗門排行前三的皆被血洗,幽冥河水為血水染紅,百年不清。屍橫遍地,無處覓土殮。]“土埋不過來,燒了不就是了。”殷雲度依舊是笑:“上輩子我爹我娘死的時候,可連一根頭發都沒留下。他們死了還有屍骨尚存,就算燒了也還有骨灰留下,他們可比我爹娘幸運多了,有什麽可抱怨的。”見他不為所動,係統繼續道:[除此之外,他建立歸一宗,強行將修真界所有宗派全部歸入歸一宗,要求各門派必須將繼承人送至歸一宗拜師,並規定繼承人學成之日,就是新舊掌權人更替之時。]“九九歸一,好名字啊。”殷雲度發出一聲讚歎:“天下修者皆師承一家,天下大同這件事,居然最先在修真界實現了,這位仁兄當真是個妙人。”係統大概是被氣到了,徹底不說話了。殷雲度心情頗好的跟著小雀走過蜿蜒遊廊,繞過月洞門,入目的是一片蒼翠花園。不知名的花樹開著淺色的花,花樹下有一少年。[警報!警報!距離目標人物不足三十米!一級警戒!一級警戒!]殷雲度將係統聒噪的聲音拋之腦後,隻把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少年身上。他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尚且稚嫩的麵龐看起來柔軟乖巧,穿了一身繡金紋的雪白長袍,隱在花間,安安靜靜的看灰撲撲的小山雀停落在自己肩頭。殷雲度喉頭滾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岑丹溪聽不見,卻也注意到了他。表情木木呆呆的,微微張了張口,卻並不能發出什麽聲音。又乖又可憐。殷雲度露出一副相當癡漢的表情,在心底對係統瘋狂輸出:“他好乖,但是我叫他他好像聽不見唉……好可憐。他好可愛,好柔弱,他需要我,我要保護他,疼他愛他帶他回家……”係統語氣驚恐:[人不可貌相!!!你在幹什麽?!那可是反派!!]殷雲度充耳不聞,隻確信道:“我想我是一見鍾情了。”係統:[一見鍾情?]殷雲度語氣堅定:“對。”係統:[你們前世就認識。]殷雲度笑起來:“原來你也知道我們前世就認識,那你還要在我麵前說他壞話?”係統:[你這是什麽反應?!你不應該痛心疾首把他往正道上帶嗎?!]“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是我教他的,他從來沒有做錯什麽。”殷雲度微笑:“隻不過我比較廢物死的早了點,他隻是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而已,何錯之有呢。”係統:[你早猜到反派是誰了?]殷雲度眨眨眼:“我的遺願,除了我的遺孀,還有誰能完成的這麽完美呢。”係統的機械音裏充滿了憤怒:[無可救藥!無可救藥!你這個嗶]係統被屏蔽了。殷雲度搓搓手,聲音裏充滿了愉悅:“拐老婆去嘍。”他剛向前邁了兩步,一柄雁翎刀不知從何處淩空飛來殷雲度耳朵一動,並沒有躲,而是將手中折扇朝後一揚,扇子在空中迎風碎成水花,又聚成一把通體泛著寒光的寶劍,殷雲度握住劍柄抬手橫劈,硬是將那雁翎刀砍成了兩段。“唔……這是誰家孩子啊,怎麽這麽不懂事。”殷雲度晃了晃手中寶劍,劍又碎成水珠重新聚成了一把折扇。他將地上那半截碎刀拿鞋尖一撥,碎刀以肉眼難見的速度飛了出去,身後傳來一聲慘叫。殷雲度搖著扇子笑眯眯回過頭:“刀怎麽能到處扔呢,要是傷到了人,那多不好。”身後月洞門旁,一個穿著流雲閣內門弟子服飾的年輕修士被碎刀紮破衣領釘在了牆上,殷雲度凝眸一看這人的臉,笑了。熟人啊。這人明明被方才的飛刃嚇得臉色蒼白,卻還色厲內荏的喝道:“你敢這樣對我,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他話還沒說完,烏泱泱一群小弟子找了過來,為首的那個衝殷雲度躬身行禮:“在下流雲閣閣主首徒崔修平,招待不周,多多見諒。”“這些虛禮就免了。”殷雲度笑吟吟拿扇子擋住了他行禮的手:“我方才等的有些無聊,素聞流雲閣山水一絕,便想出來隨便走走看看景,不慎迷路誤入此處。”他說著,踢了一腳腳下那半截斷刀:“卻不料被牆上這小兄弟當成了賊人,對我當頭就是一刀,可把在下嚇壞了。好在鄙人雖不才,卻也有兩三拙技傍身,但他這刀若是落在了別人身上……”他語氣一頓,搖著扇子笑:“會不會傷到人可就不好說了。”崔修平也注意到了被釘在牆上的人,又看了一眼不遠處花樹下那少年,他像是聯想到了什麽,臉色難看起來,衝殷雲度一拱手:“殷公子放心,我派自會秉公處理。”被釘在牆上那人剛被跟來的小弟子解救下來,就目光陰鬱憤恨的看過來:“崔修平!你知道什麽?分明是他圖謀不……”崔修平反手拈了一張禁言符拍在了他額頭,淡定指揮一旁的小弟子:“送你二師兄去思過台,我稍後便到。”那人說不出話,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被人拉走了卻還擰著脖子回過頭憤憤怒視崔修平。而崔修平卻像早已習慣了,衝殷雲度一拱手:“讓殷公子見笑了,公子所持信物事關重大,幾位師叔已等在議事堂,還請公子隨我移步。”“師叔?”殷雲度注意到話裏的關鍵:“閣主大人不在嗎?”崔修平答道:“我師尊尚在閉關,近來不方便見客。”“原來如此。”殷雲度點頭,忍不住回頭,方才的花樹下卻已經沒有人了。沒關係……小山雀已經被岑丹溪帶走了。他斂眸回神,狀似無意道:“不知方才花樹下那位小公子是貴派哪位仙尊坐下弟子,當真是鍾靈毓秀,見之忘俗。”“不瞞公子,方才那小公子正是家師之子,在下的小師弟。”崔修平慚愧道:“二師弟愛慕小師弟而不得,近來在修行上出了些茬子,人有些偏激,見不得有人靠近小師弟故而衝撞了殷公子,我代他賠罪,還望公子海涵。”殷雲度聽得想笑。豈止是有些偏激,前世他可是親眼見那人因為不滿有人觸碰岑丹溪而將人雙手生生砍去。事後也是崔修平出來賠罪道歉,漂亮話管夠,公道沒有。講小禮,缺大德。流雲閣傳統嘛,他懂的。第06章 眉間焰霞一點,容貌最盛的那位便是議事堂內,殷雲度看到了幾個熟悉麵孔。前世他不領殷桓的情,一心覺得自己身正影端不該忍氣吞聲,於是將殷桓給自己的假麵一揭,依舊是用那張招搖的臉四處遊蕩。然後就是奇跡般的在外麵活著蹦了兩年,就被流雲閣的人捉了關起來削肉放血,成了煉丹材料。“晚輩北茫宗殷雲度,見過各位前輩。”他躬身一禮,垂眸掩住心頭殺意。“賢侄請起。”一位四十來歲模樣的中年男子爽朗笑道:“你周歲宴上我還抱過你,不曾想一轉眼都長這麽大了。”周歲宴?殷桓還為他辦過這個?可想而知,殷桓已經盡全力為他打造了一個沒有瑕疵的新身份……可惜他前世沒有領情,讓殷桓費盡心力的成果全部付之東流了。“二長老說的是,殷公子與流雲閣有緣,這次來定要多留些時日,好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首座上的男子笑道:“閣主尚在閉關,閣內事務由我代為處理。殷公子將信物交予我便可,晚間我來安排席晏為小公子接風洗塵。”殷雲度搖頭:“我父親交代過,這信物必須由我親手交到閣主手裏才行……父親與岑閣主有約在先,晚輩不敢忤逆。”大長老表現出了一瞬的不耐煩,但他很快便收斂了情緒:“賢侄如此堅持,閣主與殷宗主以此信物作了什麽約定?”殷雲度適時顯出幾分局促和少年人的羞澀,一掀衣擺行了個大禮:“實不相瞞,晚輩今日持信物前來是為履行十幾年前長輩們為我和閣主之子定下的婚約。父親與貴閣主有刎頸之誼,有意結秦晉之好,今日特來求娶。”“這……”其他幾位長老下意識將目光投向首座上的人。大長老煩躁的摩挲了兩下手中盤玩的金蟬把件。拿一個不言不語的傻子換半塊閣主令自然是十分劃算的買賣,但就怕這小子以閣主不在為由不肯將信物交出,到時候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而且他那不成器的兒子不知中了什麽邪,一門心思撲在閣主那傻兒子身上。如果輕易把人許出去,還不知道要怎麽跟他鬧。大長老略一沉吟,臉上重新堆起笑來:“閣主尚在閉關,賢侄所說畢竟是閣主家事,我等不便插手。算來閣主出關也就在這幾日了,不若這樣,賢侄暫且在我流雲閣小住幾日,賢侄所言之事待閣主出關再議。”“也好。”殷雲度拱手:“如此便有勞長老了。”。現在的北茫宗雖然不比百年前全盛時期,但也位居四大宗門之列,殷雲度的名字在修真界數不著名號,可他畢竟是殷桓宗主之子,流雲閣還是存了幾分攀附討好的心思在的。於是在殷雲度旁敲側擊的提出想要一個離岑丹溪近一些的住處時,幾乎費沒什麽工夫,他就順利被安排到了岑丹溪同院子的房間裏。領他來看房間的依舊是崔修平:“殷公子對這房間可還滿意?”殷雲度站在門口,幾乎沒有分出目光來看房間內的情形,而是含笑看向對麵的房間:“那間,便是岑小公子的房間嗎?”“正是。”大概是他的目光太過炙熱,崔修平忍不住咳了聲:“殷公子還真是……毫不掩飾。”“知慕少艾,人之常情。”殷雲度拿折扇拍了拍手心:“況且那是我未過門的夫人,有什麽看不得呢。”“自然看得。”崔修平斂眸,狀似無意道:“隻是小師弟現在終歸還未與殷公子交換庚帖,還望殷公子能知禮守禮。師尊閉關,那在下這個做師兄的也算半個長輩,若是師弟受了什麽委屈,在下也是有義務為他出頭的。”殷雲度挑眉,這是在敲打他?也是,放在崔修平的角度來看大概就是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關係戶靠家裏的關係對自己師弟圖謀不軌,嘴上敲打他兩句都是輕的。殷雲度感到有趣,這還是他進到這個流雲閣以來遇到的第一個為他夫人說話的。本著“為我夫人好就是為我好”的原則,殷雲度對這人改觀了些,規規矩矩躬身一禮:“崔師兄說得是。”崔修平到底是處理慣了這些場麵事,麵上看不出喜怒,隻拱手回禮:“殷公子客氣了,在下還有其他事要處理,公子若無吩咐,在下便先告辭了。”殷雲度點頭:“崔師兄請便。”崔修平離開,殷雲度再看向對麵那間房間,就發現對麵門口已經多了兩個看守巡視的小弟子。見他看過來,那兩人神色顯然更緊張了,也不知崔修平提前交代過什麽,那倆小弟子看他的眼神警惕得活像是見了什麽人人得而誅之的登徒子。還真是對他半點都不放心呢……殷雲度笑笑便轉身進了房間。警惕點好,越警惕越說明在他來之前好歹還有人在盡力保護岑丹溪。他關門來到窗前吹了聲口哨,一隻小灰雀便撲棱著翅膀落在了窗欞上開始嘰嘰喳喳的叫起來。殷雲度在書案前坐下,一邊聽小灰雀嘰喳,一邊鋪紙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