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笑唇輕揚:“好啊。”他敢隨便說自己的技術,就是因為這方法別人學不會,也聽不懂,可你既然說了要給我當丫鬟,就得盡心盡力,該辦的事都要辦好,否則不就可疑了?至於女色,他扮演的是一個不開竅的愣頭青少爺嘛,沒一點這方麵心思,一心沉浸技術,才是他該做的事。要是這姑娘有什麽壞心思,南星是什麽吃的?還有那幾個隱在暗處,幾天下來他看都沒看到過的暗衛。不管這姑娘和她背後的人,想在他身上達到點什麽目的,是不是都得有點耐心,培養培養信任,交點投名狀出來?這是明晃晃的陽謀。你看,這不就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他立刻就能到鹽田做事,沒一點掣肘?端茶倒水的活兒被搶,南星被擠到了一邊,尤其大晚上跟著少爺隨含煙到鹽田……多少有點擔心,感覺職業生涯中第一次受到了挑戰,得提起十二分心思防備,同時也得私下會會那幾個暗衛,別什麽事都往外瞎說。暗衛們當然不可能瞎說,他們不但會賭上性命護好王妃,事情也不敢瞞,該報的都得報。邊關甚遠,邾晏隔了幾日才得消息,隻有暗衛的消息。他那沒良心的王妃,非但一封信都沒給他寫過,還拈花惹草,被女人纏上了!“無妨……無妨。”簡王殿下氣的吃了三大碗飯,把自己關到書房裏寫信。王妃不給他寫,他可以給王妃寫!邊關朔風凜冽,未及九月,已沁寒意,但沒關係,掠過他的這陣風飄往遠方,總會有那個瞬間,纏繞包裹住他的王妃。書房牆壁上,也從這夜開始,掛了一個大大的‘忍’字。第59章 得加碼欒家正院。夜幕漸染, 四外靜寂,燭火隨風跳動,家主欒豐林眸底隨之明明暗暗, 叫人瞧不真切。海邊鹽田都是有數量的, 不管地契歸誰, 租給誰, 都受朝廷監管, 本地一小半鹽田都在欒家手裏,小部分鹽田換了主人, 也不需要大驚小怪,外人不懂鹽事,最後不還是得把鹽田賃給欒家,欒家照談好的分潤回饋……四舍五入,這邊的鹽田,都是欒家的。外麵官場常有變動,商界龍頭時有更迭,欒家就是靠這份左右逢源的本事,靈活取舍的果斷, 舍得砸錢的雄心,才屹立至今, 可這一回,似乎有點不一樣。簡王殿下派來的這位少爺,丁點心機沒有,單純無害,於人情世故上不懂, 與男歡女愛上沒開竅,倒是有點真本事的, 技術一等一的強,製出的鹽果真不同尋常,一一解釋完了,別人卻聽不懂……這要怎麽攻略?還乖乖的,被人套話什麽都說,沒一點隱藏,說出來前簡王殿下沒有任何交代……為什麽沒有交代,是不需要,還是別有隱意?“簡王親派,插手鹽田,是不是要搶這塊肥肉?”有一紫衫女子無聲走近,柔軟雙臂勾上了了欒豐林的肩,吐氣如蘭,“二皇子那邊”“噓。”欒豐林捂住她紅唇,將她摟到大腿上:“我可從來沒跟二皇子見過。”有些事都是默契,別人沒挑明了說,自己也沒必要暴露,左右都是合作,隻是以往都是二皇子和三皇子鬥法,二皇子因外祖家的海商生意,海上往來,多多少少要打點交道,沒辦法避,合作難免,三皇子這方麵的路子在陸路,才稍遜一些,可這回有封了簡王的六皇子加入,局勢瞬間複雜了。“素娘,你家爺難辦啊。”“這有什麽不好辦的,”紫素在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殺了,不就行了?爺先把想要的技術搶到手,人嘛……外頭盯著咱們這鹽行,眼紅的都要滴出血了,這爭風吃醋搶搶奪奪的,誰知道會出什麽意外,又怎麽能怪到爺身上?”欒豐林摩挲著美人腰,歎道:“想淺了不是?你也知這製鹽技術重要,簡王殿下既親派人來,想必十分經心,有要達成的野心,這位小少爺本身不重要,可若出了事,人財兩空,蔫知簡王不會過問?”“這位王爺風評一向不好,聽說喜怒無常,殺人無數,最不怕別人挑釁,誰挑釁就殺了誰,萬一惹惱了他,別說你家爺我,就是這偌大欒家,估計都跟那風幹的鹽山一樣,一掰,就碎完了。”紫素纖手掠過男人喉結:“爺竟然還會怕啊……我的人說這少爺單純又聽話,乖的很,哄好了,未必會壞事。”欒豐林搖頭:“未必。”雖然幾經試探,這少爺是真的不諳世事,可有時候,就是這種倔強執著,聽不懂人勸的不諳世事,越是會壞事。“這也不行那也不好,爺叫奴家來做甚?”美人目幽怨含波,嫵媚又委屈,“我的美人計何時出過錯?”欒豐林笑了,大手探入美人衣襟:“是是是,美人何曾有錯,是爺的錯,怎麽可以輕看素娘?”紫素貼過去,聲音更為勾人:“爺與其擔心這個,倒不如擔心另一個,您那好弟弟前些日子還想勾搭奴家,胃口越來越大,聽聞最近四處找合作人,怕要掀了你的窩呢……”欒豐林已然沒心思談正事,將美人拉到了榻上:“連你都心儀爺,不願意跑,何談其他?放心,爺應付得了……”同樣的夜色,距欒家大宅不遠的三層酒肆裏,霍二少正在和欒家老爺子最寵愛的庶子,家主欒豐林的幼弟欒豐羽見麵。“……誰說我想搞私鹽?羽兄,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欒豐羽有著和家主哥哥相似的長相,不一樣的心機眼神:“二少就別低調了吧,這漕運的路子您都有人脈,在我這地盤也走了不少天了,繼續裝就沒什麽意思了。”霍二少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既然羽兄聊到這,我就大言不慚的說一句,船這方麵,往外麵走,你有門路,往裏麵走,那我可是內行,以往不是沒想到過這頭的生意,怎奈家族生意太紅火,錢賺的太多,一直分不開身,現在麽,也就是順路,隨便過來看看,若是有機會玩玩,不怕什麽,若是尋不到合適的合夥人,那就過兩年再說。”欒豐羽就有點著急:“誰嫌錢多咬手?這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二少行商該懂的,這現在和過兩年,未必是同一個形勢,未必能抓住風口……”他看了看左右,湊近低聲:“我家鹽田近來,可是得了一位天選人才,新製出的鹽色白如雪,細膩味正,乃是一等一的上品,市麵上從未見過。”“羽兄少拿這些事誆我,我們外行人不懂,也不想懂,今日既然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便直言了”霍二少收起散漫,目光如炬,“私鹽分潤,我要七成。”欒豐羽都氣笑了:“二少都是這般做生意的?如此獅子大開口,不怕被揍麽?”霍二少淡定的很:“我沒要八成,就已經是給羽兄麵子了你同我談的,可是私鹽。 ”欒豐羽眯了眼:“不錯,我是私,你也是私。”意思你可以威脅我,我不是同樣可以威脅你?誰都不幹淨,少拿架子。霍二少已經站起身:“你可考慮考慮,你能弄出來多少,我就能吞多少,風險我獨擔,不影響你一分一毫,天底下,哪裏找我這麽好合作的夥伴?但是呢,我要量你可懂?湊不夠數,別到小爺麵前丟人!”他瀟灑利落的走酒肆,根本不用回頭,也知道對方是怎樣呆若木雞的臉。還想跟小爺談生意,套小爺的消息,占小爺的便宜?哼!小爺在家裏被叔伯兄弟連帶祖父一起,坑得鼻青臉腫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浪蕩呢!霍二少短暫回顧了自己的做事軌跡,沒有漏洞,想起同在一個地方,卻不能過去見溫阮,心裏不舒服的很。不知少爺那邊玩的怎麽樣了?大策略是先順利進場,抓緊時間把鹽法試出來,等待的時間裏順便摸清所有鹽場路子,人脈網絡,以效率為先……少爺果然做得非常好,他有理由相信,少爺是想著遠在邊關的夫君,想早點回去。奈何還沒到他們約定的時機,為了計劃完美實施,他們現在還不能見麵,也不能溝通往來,希望能賣身葬父的姑娘沒給少爺添太多麻煩。霍二少本來心情還不錯,可他突然注意到了街角,有個不怎麽讓他喜歡的符號。不行。霍二少覺得,他和溫阮似乎把危險想的淺了些,得加碼。……溫阮最近這些天還真是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隻製鹽。自從被含煙領進鹽田,他就紮根於此,根本不出門,潛心研究實驗的樣子根本不用裝,就是一個心無旁騖,專心致誌搞技術的少爺。這裏除了含煙每日都在,伺候衣食,隻有南星這個長隨偶爾進出,像是呆煩了,去外麵看看熱鬧,順便給自家少爺帶點新鮮玩意兒回來吃或玩,看起來也再正常不過。一點都不出去,或者頻繁出去,才像是更有心思。但別人並不知道,南星這也都是裝的,他夜裏頻繁出去的次數不要太多……要顧著自家鹽田嘛。旁邊鹽田地契在成親前,邾晏就塞給了溫阮,也是在那個時候,他就著手安排,換掉了這邊的人,現在在那裏的,都是自己人。溫阮隻管在這邊,在含煙的‘監視’下好好製鹽,同樣的步驟用料,流程調整,都由南星,或暗衛輪流帶過去,那邊同時照做,且不用擔心有人察覺。一來都已經換上了自己人,二來溫阮這個目標這麽大,還這麽奇怪,早就吸引了所有人視線,就算那邊有什麽失誤,也能遮掩過去。可在含煙眼裏,就是這位小少爺專心致誌搞技術,一點防心都沒有,非常信任她,身邊僅跟著一位長隨,就這一位,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好糊弄又好拿捏……傳出去的消息也是如此。半個多月過去,第一批鹽初成,效果非常好,接下來的四五天,每天都有新的鹽成,用料步驟經過簡單調整,得出的鹽越來越潔白晶瑩,無瑕純粹,且沒有一點澀味。溫阮知道,時機差不多了。這天夜半,他睡得沒那麽踏實,醒來後皺眉,問南星:“來了幾波?”南星伸手,露出四根手指。四波?溫阮擁被坐起,稍稍有點想不通,這些時日,暗衛們也不是吃素的,消息打聽收攏來的不少,這裏欒家獨大,鹽非小事,絲絲縷縷與朝局相關,籠統算來,二皇子定然得了利,三皇子一直在攻略,收獲多少暫不確定,但一定不比二皇子多,也怪不得他出城時,這兩位皇子表現各異。這第三波,溫阮感覺有娘娘教的人,偏遠地方,官府難查,娘娘教最喜歡發展,但南星和暗衛們都沒發現類似泗州那種拐賣女性,收教眾的行為,大約是……這裏是他們的重點財路來源,需要鹽田上的人做事,才沒那麽禍禍?鹽田周邊實在是很苦,在這裏甘心做活的人沒那麽多。但這第四波,是什麽人?南星受少爺叮囑,隻聽著動靜,並不能打擾,沒跟來的人交過手,遂也不知是什麽底細:“少爺,接下來怎麽辦?”溫阮:“當然是等。”南星:“等什麽?”溫阮微笑:“等他們來抓我啊。”他製出的鹽潔白如新雪,味純鹹正,沒半分苦澀,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定然有人跟著試,試不出來,就知道隻他會,外人學不來,巨大的財富吸引,不來尋他才是傻。南星:……“少爺總是這樣行險。”之前在泗州就總用這招,把商人們戲弄的一愣一愣,最後不得不降服,甚至霍二少當初能和少爺成為好友,也是因為這招。“誰有時間同他們慢慢周旋,”溫阮眸底靜寂,“這鹽能成,我快速做幾批,把方子詳詳細細交代給下麵,同樣的鹽就能源源不斷產出,隻要把麵前阻礙,這座大山搬開就行了。”不管誰的勢力,正好一鍋燴了就是。南星:“少爺想簡王殿下了?”溫阮瞪了他一眼,麵無表情:“誰想他了,我隻是討厭這裏的天氣!”南星倒了杯熱茶過來:“鹽田上老人說,明日恐會下雨,少爺要多顧惜身體。”見他擔心,溫阮無奈歎氣:“我這不是沒事?又有殿下給的藥,莫要杞人憂天。”這邊的氣候與京城江南都不同,不是簡單的少雨或多雨,而是間歇性海風很多,裹挾了水汽帶來,就會下雨,但是持續時間不長,雲什麽時候走,雨就什麽時候停,除非很厚很厚的雲。他最近時日左胸疼過幾次,但情況不是很嚴重,吃了藥就頂過去了。但也不能完全說是藥好,他這個病,算不上什麽傷後後遺症,當時的刀疤早已經痊愈,除了摸上去不平整不光滑,早已經不疼,他的雨天胸口疼痛,更像是一種心理創傷,因這道傷,就是下雨天來的。既然是心理,那就跟情緒非常有關係,雨天來臨的時候,他的情緒越緊繃,心理負擔越重,思慮越多,就會越疼越痛苦越難熬,反之,如果心情還不錯,日子閑適,也沒什麽想七想八,那就沒那麽痛,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最近他沒怎麽愁,隻一心製鹽,就還好。南星:“若少爺被人劫掠……”“那就讓他們掠,”溫阮盯著南星,一字一句叮囑,“你和那幾個暗衛都記清楚,莫要壞了我的計劃,我這次是要一口氣把這座鹽田大山搬開的,你們全部要給我助力,所有出現的人一個個盯著去查,順藤摸瓜,不允許錯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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