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原本懨懨的,看誰都不順眼似的,看到俞漸離眼睛亮了一瞬,又很快收斂了回去,冷哼了一聲,問:“你來作甚?”“昨天是我衝動了,說了嚴重的話,態度也不好,你能不能原諒我?”俞漸離態度極為誠懇地問道。“你還能知道錯?你昨天那麽理直氣壯,好像我錯了似的。”“是我的錯,的確是我急了,態度不對。”“你還把我推出去了,把我趕走了!你當小爺是誰啊?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對不起。”陸懷越聽越來勁兒了,甩開俞漸離朝饌堂走,同時反駁:“可別,你要是再突然生氣了,跟明知言告狀去,我可害怕。”俞漸離很是不解:“我們的事情,怎麽會牽扯到他?”“你不是跟他最好嗎?誰都不如他,我就沒見你對他大呼小叫的。”“他也刺激不到我啊……”“哦,我能刺激你?我的錯了唄?我也沒做什麽啊!我就是和你說了我最近煩惱的事情,你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凶了我一頓,反而是我的錯了嗎?”陸懷本來說話就利索,此刻說話更像說繞口令一樣快。“不是……你先別急!”“是是是,全天下就他明知言最最好!他明知言是你的貼心小棉襖,我就是惹禍精,不配和你做朋友!”“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怎麽扯到知言頭上了?”“喲!!!知言~~~~”陸懷陰陽怪氣的語調婉轉得像帶八百個彎似的,法令紋都扯了出來。“昨天確實是我的不對,我跟你道歉,下次我想法子讓你再出風頭一次,如何?我們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聊聊?這件事確實隻是我的問題,和知言沒有關係。”“不能!我告訴你,咱倆就這樣了,絕交了,這次花燈合作結束之後咱倆就橋歸橋路歸路,誰也別理誰!”聽到陸懷這麽說,俞漸離更急了:“我……我不是這樣想的,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不能,別在這裏煩我了。”被陸懷無情地拒絕了之後,俞漸離愣了片刻,眼眶微紅,最後也隻是嘴唇抿著後退了一步:“那……之前謝謝你的照顧,我先走了。”“……”陸懷反而頓住了。俞漸離臉皮薄,尤其是陸懷明確表示了不想見他,他再留下去就是糾纏。他隻能懂事離開。俞漸離垂著頭轉身,朝著回去的方向快步走去。“……”陸懷想叫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說,隻能眼睜睜看著俞漸離走遠。紀硯白走出國子學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俞漸離在等誰,緊接著就聽到了他們二人吵架的全過程。紀硯白的耳力,就算沒靠近也聽得清清楚楚。看到俞漸離眼眶微紅的模樣,紀硯白的表情明顯變得難看,朝著陸懷走了過去,路過他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不識好歹。”陸懷被罵得一臉驚詫,等紀硯白走遠了才回過神來喊了一句:“關你什麽事!”罵完了又去看俞漸離走的方向,似乎是打算回號房,這小傻子不會真哭鼻子了吧?可別不吃飯啊!本來就身體不好。第43章 和好俞漸離回到號房躺在床鋪上, 略微覺得有些喪氣。他似乎搞砸了一件事情。他最開始也是好意,生怕林聽害了陸懷,傷了陸懷的心。可用錯了方法, 反而搞得一團糟。他甚至開始反思,自己該不該參與主要角色們的因果,是不是他們所經曆的事情都是他們注定要經曆的劇情?他這個外來的穿書者擅自攪亂劇情, 真的能改變他們命運嗎?想到這裏,他頹然地長歎了一口氣。明知言是和他牽絆最深的一個人, 他不擔心明知言,因為明知言有主角光環。可陸懷和紀硯白呢, 他真的能坐視不管嗎?他就算真的管, 又該用什麽方法?暗示他們,讓書中的主要角色去改變劇情, 而不是靠他這個龍套白月光逆天改命?他應該如何做呢?在他思考的時候, 有人敲了他號房的門,他立即起身去開門, 看到明知言拎著食盒走了進來, 道:“聽說了你和陸懷的事情,想著你還沒吃飯,便帶來和你一起吃了。”俞漸離原本有些挫敗, 看到明知言瞬間被安慰到了。他走在明知言身邊,道:“我是覺得那個林聽另有所圖,他靠近陸懷,我總擔心會出事,所以和他說話急了些, 他跟我生氣了。”明知言走到桌邊,將自己帶回來的食物一樣一樣地取出來, 兩個人的碗筷放得規整。他似乎並未認真聽俞漸離的心思,畢竟這在旁人看來,可能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俞漸離也沒想過,會得到明知言的指點,可明知言還是開口了:“你不是一個會輕易定奪一個人好壞的人,就連對胡漪瀾都沒有太多的否定,你這般說林聽,他定然是真的讓你覺得不舒服了。”俞漸離聽到他的話,感動得一塌糊塗:“你懂我。”“你覺得他居心叵測,不想他靠近陸懷,可陸懷顯然被林聽刻意照顧過,在陸懷的角度看他也不是什麽壞人,所以你左右為難。”“對!”“你是怎麽想的。”對明知言,他沒有什麽遮掩,直接說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告訴陸懷清。”“你看,太子和陸懷清都覺得林聽不妥,所以沒有招攬。但是他們也知道林聽和陸懷走得近,他們也沒有多加阻攔,就證明他們並未將林聽放在眼裏,你去了,他們也會覺得你小題大做。”“沒錯。”明知言提醒的是對的。“所以得做點什麽,讓他們覺得林聽不妥,你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消息嗎?”俞漸離之前想的的確簡單了些,現在他也開始思考。林聽是三皇子黨,三皇子目前和林聽還沒有接觸,但是,他應該接觸過三皇子手下得力的人了。“如果我說他和朱鳴亦有聯係……”明知言已經坐下準備開始吃飯,聽到這裏後他也跟著停頓下來。朱鳴亦不過是禮部的主事,官居六品,入不得旁人的眼,但是他是禮部尚書手底下的紅人。而禮部尚書是偏向於三皇子。明知言頗為意外地問:“你……怎麽知道這個的?”“我不是總出門去看材料嗎,曾經見過他們一次。”他在扯謊,他隻是看過劇情,知道林聽早早就和朱鳴亦有書信往來。按照劇情的這個時間段,林聽必然已經和朱鳴亦聯係上了。朱鳴亦初期隻是利用林聽,從外地招攬才子,才讓林聽進京,後期卻成了林聽的手下之一。“你認識朱鳴亦?”明知言很快發現了不對之處。“……”果然在明知言的麵前撒謊,很快就會被發現破綻。明知言似乎有些頭疼,明明隻是簡單的小問題,卻發展成了這樣。明知言繼續吃飯,甚至沒有什麽波瀾似的,卻用最平淡的語氣,說了最讓俞漸離膽戰心驚的話:“我不想你參與到這裏麵來,不然我怕我護不住你,會悔恨終身。”“我知道了。”“這件事情由我去辦,你莫要出麵,也不要跟任何人提及這件事。”顯然明知言是誤會了他,覺得他在自己不知情的時間裏,也參與進了這場紛爭裏。明知言一直在獨自行動,很多事情都不告訴俞漸離,也是因為不想俞漸離卷進來。之後俞漸離能夠重振俞家,也是光明正大的,而非他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手段。哪一日就算明知言這邊一個不當,陷入了糾紛裏,俞漸離也能摘出來。他想俞漸離一直幹幹淨淨的。顯然參與這場鬥爭,是最快的上升手段。但真的跳進了泥汙裏,又怎麽可能輕易獨善其身?兩個人沉默的期間又有人敲了門,俞漸離走過去,看到曇回送來了食盒:“我們少爺瞧著您似乎沒吃午飯,特意吩咐小的送過來。”他看到明知言也沒有驚慌,反而很從容地打招呼,也算是不卑不亢,畢竟他可是國公府的人:“明公子。”“嗯。”明知言回答。曇回送來了食盒後便離開了,這次沒有廢話,顯然也知道在明知言麵前不能多言。俞漸離拎著食盒走進來,打開蓋子慶幸地道:“幸好沒有重樣的菜。”說著拿出菜品來。“紀硯白對你很照顧。”明知言再次開口道,暗暗試探。俞漸離也知道不能再繼續隱瞞了,隻能說了實話:“嗯,我替他寫了罰寫,他還給了我銀子,從那以後他對我就還算不錯。”這種事情也很合理,明知言點了點頭:“能得他照顧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不過別走得太近,免得被卷進去。”“好。”兩個人吃飯的功夫,陸懷猶豫一會兒地來了俞漸離的號房,站在門口朝裏麵探頭探腦地看,然後故作不在意地說道:“哦,吃著呢?”明知言並不理會他繼續吃。俞漸離卻立即起身,走到他身前委屈巴巴地看著他。被俞漸離這般注視一會兒,陸懷便有些堅持不住了,輕咳了一聲道:“我也帶了些飯菜過來,一起吃吧。”“嗯,好啊!”俞漸離很快答應,並且幫他挪了挪桌子上的東西。陸懷依舊不老實,進來後看著桌麵上的飯菜,嘟囔:“明知言不像這麽大方的人啊,是隻對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