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族從來沒有獲取過巨蟲族雄蟲的實驗樣本。”“每一支巨蟲族部落隻有唯一的一隻類似蟲族雄蟲生命體的存在,被其他巨蟲族用生命守護在巢穴的最深處。就算是在戰場上殲滅一整隻巨蟲族軍隊,巨蟲族雄體也早就被察覺到不對的巨蟲族轉移。”溫德爾想起了在人類基地中看到的那副插圖上,在巨蟲族群居的洞穴深處藏著一雙狡詐、陰冷的眼睛原來那就是巨蟲族的雄蟲。“這具屍體生前一定是潛伏在巨蟲族巢穴附近,”西恩用頗為欣賞的語氣說,“繞過巨蟲族的守衛幾乎是不可能的,真不知道它是怎麽做到的。”“總之,她應該是達到了巨蟲族藏著雄蟲的巢穴深處,避開了其他雌蟲,但被雄蟲發現並被咬了一口,也許是在返回居所的路途中毒發身亡。”西恩語速快得像機關槍一樣,說完後就頭也不回地紮進自己的研究中,小心翼翼地將分析儀送進真空隔離層。溫德爾卻在原地又怔愣地站了一會兒,他在想,是什麽原因讓這位人類前往巨蟲族的巢穴,冒著巨大的風險接近雄蟲呢?可能是蟲族遲遲不能被孵化出來,人類把主意打到了巨蟲族難得一見的雄蟲身上,認為它是成功繁殖雄蟲的突破口。也可能是人類認為巨蟲族巢穴的繁殖環境比人類基地更適合蟲族的孵化,所以決定派出一個人去探查記錄那裏的環境數據。總之,在基地隻剩下四五個人類的情況下,這位女性依舊願意以身犯險,用自己的身體攜帶巨蟲族雄蟲的樣本返回基地,卻因為毒素導致的體力不支而倒在雪山之間,最終沒能回到同伴身邊。但無論如何,這些都隻是猜想而已,真相被永遠埋藏在了這顆被白雪覆蓋千年的星球上。聽著遠方雪山間呼嘯而過的風聲,溫德爾的心中竟然出奇地平靜。……“西恩,我先下去了,午餐送上來你記得吃。”溫德爾說著,拿上自己的外套,準備下樓。“……”“西恩。”溫德爾無奈地對穿梭在實驗儀器之間的科學家的背影說,“我會讓他們監督你休息的。”西恩潦草地應了一聲,但溫德爾完全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有可能雌蟲隻是隨便嘟囔了一聲糊弄溫德爾。知道西恩就是這樣,溫德爾半是好笑半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剛打開門,他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雌蟲信息素的氣味,而且非常陌生。那種氣味像是一隻套著橡膠皮套的鐵錘,在溫德爾開門的同時向他的臉上狠狠砸了下去,濃度之高立刻讓溫德爾感到頭暈目眩。溫德爾的理智和為數不多的蟲族常識告訴他,這種雌蟲信息素的濃度足以引發任何一隻雄蟲的信息素暴//動。他自己當然也不例外。溫德爾驚恐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快速查看整條走廊,手忙腳亂地在身上尋找著雄蟲信息素補充劑,希望能及時幫助到這隻陷入暴/亂期的雌蟲。同時也是幫他自己。看向走廊靠近樓梯的那一側時,他和一隻金發雌蟲四目相對,意識到濃度驚人的信息素就是從那個方位擴散過來的。“伽露?!是你的信息素失控了嗎?”溫德爾用氣聲擠出一句問詢。他明明記得伽露的暴/亂期已經在不久前安全度過了,按理說不會發生如此大規模的信息素泄露才對。他又看向伽露左右站著的兩隻雌蟲,溫德爾不記得這兩隻雌蟲的暴/亂期是否已經度過,但看他們平靜穩定的狀態,並不像陷入發情期的樣子。溫德爾不確定地問:“還是你們……”三隻雌蟲看到他慌亂的姿勢,不約而同地露出一種想笑又不得不忍住的表情。伽露對溫德爾做了個安撫的手勢,“雄主,別擔心,這裏沒有雌蟲陷入暴//亂期,您可以把手拿下來了。”“可是”溫德爾怕自己體內的雄蟲信息素被這股可怕的雌蟲信息素勾得暴//動,遲疑地挪開了幾毫米的距離。一秒,兩秒,半分鍾過去,他發現自己除了能夠聞到這股陌生的雌蟲信息素外,竟然不會被它影響,所有雄蟲信息素都安安分分地呆在他的血管中。伽露揮了揮自己手中像是噴壺一樣的金屬罐子,其他兩隻雌蟲的手中也拿著一模一樣的東西。“這是西恩製作的雌蟲信息素,完全是仿造的,對於其他雌蟲和雄蟲來說聞不出破綻,但您和凱藍都注射過免疫藥劑,不會受到影響。”伽露解釋道。溫德爾鬆了一口氣把捂住口鼻的手移開,問道,“你們在這裏為什麽在這裏噴這麽多信息素?”伽露提醒他,“之前有兩位雄蟲大人前來,他們聞到了屍體上的信息素氣味,認為我們之間有蟲族陷入暴//亂期。”溫德爾點頭,在西恩研究之後那股氣味可能不複存在,為了不惹人生疑,重新鋪撒雌蟲信息素也是一個好辦法。“雄主,剛好您在這裏,我們有個問題想和您商討一下。”伽露說。“我們去您說的那個基地裏看了,裏麵的東西好說,但那些屍體的目標太大,直接運到飛船上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身邊的一隻黑發雌蟲附和:“是的,而且主星登陸處的軍雌會在飛船降落後,對飛船上的東西進行檢查,雄蟲的所有物應該不會檢查得太嚴格,但那些屍體還是會比較突兀,最好還是找個說法。”溫德爾略微思考片刻,聳了聳肩:“把那些屍體連同正躺在實驗室裏的那具屍體,都以【加勒德亞受害者】的名義運回主星,讓登陸處的軍雌認為這些都是我在雪祖星上的床笫間弄死的雌蟲,怎麽樣?”三隻雌蟲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幾秒,看向溫德爾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敬意。“沒什麽問題,”伽露說,投以同情的目光,“就是辛苦雄主您了。”溫德爾搖頭:“沒什麽。”來到雪祖星的這段時間,他逐漸察覺到【加勒德亞】暴虐的名聲下,那些便利的好處。起碼很多時候,雌蟲因為害怕而不敢仔細觀察他。他廣為人知的陰晴不定的性格,也讓他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做很多事情。“對了伽露,還有一件事。”溫德爾說。“之前來找茬的那兩隻雄蟲好像盯上你了,你到時候最好也偽裝成屍體中的其中一具,讓白布蓋著抬走。不然我擔心那些雄蟲會單獨找你麻煩。”伽露一怔,帶著歉意說:“我知道了,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溫德爾搖頭:“這完全不是你的錯,沒必要道歉。我們的組織就是為了這種事情不再發生而成立的。隻是在現在這個階段,還是謹慎一點好,避免和雄蟲發生衝突。”“殺死雄蟲之後掩蓋是很麻煩的事情。”溫德爾沉思著說,這些都是上輩子留下的寶貴經驗,“如果你們不得已殺死了幾隻雄蟲,記得聯係我處理現場。”“……雄主,我們會盡量不這麽做的。”伽露身邊的兩隻雌蟲紛紛向後退了一步,其中一隻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蟲族的雄蟲數量本來就少,忒西彌的宗旨是讓蟲族更平等地發展,而不是殺死所有雄蟲。”“我記得,隻是說說而已。”溫德爾狀似無所謂地聳聳肩。“對了伽露,你到時候躺在運送屍體的架子上的時候,最好從蟲族比較密集的地方穿過,把半張臉,尤其是你的頭發露出來,讓那些雄蟲看到死心。等回到主星,過幾個月我們再讓你被‘搶救回來’就行。”溫德爾建議。伽露點頭:“就按您說的辦。”他和其他兩隻雌蟲又舉起信息素噴劑在周圍噴了幾下,解釋說這是因為過一段時間這裏的信息素含量會急速下降,最初的時候多噴一些有助於信息素之後的自然度。直到幾隻雌蟲也忍受不了走廊間彌漫著的信息素味道後,他們才終於停下手中的工作。一切完成,伽露看了看自己發出震動的光腦,向溫德爾發出邀請,“午餐的時間到了,您要和我們一起去用午餐嗎?西恩的午餐我會拜托下午在實驗室外值班的雌蟲送過去。”溫德爾瞟了一眼窗外的某個位置,“還是不了,麻煩你統治廚房幫我準備兩份用托盤呈著的食物。”伽露也朝著他的視線的方向看過去,不出意外地看到獨自立在雪山前的一座木屋,在白色的背景中是唯一的深棕色塊,十分醒目。他了然道,“聽說王室的人都偏好餐食配飲克洛多,我讓他們給您多拿兩杯。”溫德爾知道忒西彌的夥伴們都清楚他和卡約斯之間的關係,在善意的起哄或調侃下,起初的不好意思很快轉變為溫暖的感覺。溫德爾很感激自己的同伴們對卡約斯的接受和照顧,知道這些實際上都源於同伴對自己的信任。“謝謝,那就麻煩你了,我想卡約斯會喜歡的。”溫德爾說。他和伽露相視一笑。第072章 半個小時後, 溫德爾冒著風雪來到卡約斯的木屋前,單手撐著托盤裏的食物,騰出一隻手撲掉頭頂肩膀上的雪粒, 準備敲門。指節懸空頓了頓,輕輕點在木屋的門上, 若有所思地停留片刻後收回。從兩個小時前開始, 蟲族營地附近就下起了一場大雪,雪花落地的撲簌聲幹擾了溫德爾的聽覺, 直到此時他才察覺,木屋中沒有生物活動的氣息和聲音。卡約斯不在?溫德爾放棄敲門的聲音,試探性地推了推門,發現卡約斯沒有給門上鎖, 索性直接進去,把呈著兩人份食物和一束還帶著冰晶的紫色小花的托盤放在桌子上。溫德爾相信卡約斯的實力,所以比起擔心他的安全,溫德爾更擔心食物會在卡約斯回來之前變涼。他啟動了托盤的自動保溫功能,敢在保溫罩升起來之前把托盤上的花束抽出來,以免熱氣把花瓣熏得蔫了。這束花是他剛剛去懸崖上采的。溫德爾花了十分鍾不到的時間用利爪攀上懸崖,又花了遠超攀登一倍的時間去挨個嗅聞這些生長在懸崖岩石縫隙中的小紫花, 選了最馥鬱、但氣味又不至於濃烈到對卡約斯的嗅覺造成影響的幾朵。他記得卡約斯說自己喜歡花的香氣。溫德爾在小木屋中四下打量,想找到一個容器暫時把這些花朵裝起來,以免花瓣變形。細看之下, 他沒有找到合適的容器, 倒是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臥室的床沒有反轉的跡象, 所以卡約斯並沒有使用暗道, 但溫德爾卻發現房間有兩麵牆被完全地裸露出來,原來遮擋在這裏的家具被卡約斯搬到了其他地方, 露出的牆麵上好像有輕微的剮蹭痕跡。這是什麽?溫德爾湊到窗前,想要去看看最深的幾道像是抓痕的地方,不像是新鮮留下的,更像窗戶瞬間被從外麵打開,寒冷刺骨的風雪迎麵撲在溫德爾的臉上,眼前閃過一片白色衣角。還沒看清那到底是真實的還是雪影造成的幻象,溫德爾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在臥室的牆上,鋒利的薄物透著寒意被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擅自闖進來有什麽目的?”陰沉的聲音貼著溫德爾的耳邊響起。溫德爾:?這簡直就是昨日重現,他記得自己第一次在翼鬥場邊的二層小樓中遇到卡約斯時,就是和現在差不多的場景,差不多的對話。溫德爾看著離自己極近的一雙熟悉的銀色眼眸,不明白卡約斯為什麽這麽生氣,仔細想了想,他決定先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說的對這是你的房間,我應該等你回來再進來的,是我太理所當然了。”溫德爾誠懇地說。“……”卡約斯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把蟲翼收回自己的背後,臉上冰霜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困惑與無措混合的複雜神情,或許還摻雜著一絲本人都不願意承認的欣喜。“溫德爾?”雌蟲穿著一身不起眼的月白色袍子,淡灰色的頭發上覆蓋著薄薄一層雪花,淺銀色的眼眸和冷白的膚色,透明的蟲翼在背後閃爍著窗外的雪光,看起來就像是從山中風雪裏誕生出的美麗精怪。溫德爾偷偷用自己的光腦把這一幕留下影像,嘴上不忘調侃道:“終於認出我了?”卡約斯有些無措,“我聞到了陌生雌蟲的信息素氣味,不知道是你。原來你的信息素是這樣的。”溫德爾愣了愣:什麽信息素,他怎麽什麽都沒問到。想起剛才伽露和其他雌蟲在走廊中噴灑的信息素噴劑,溫德爾恍然大悟,但圖裏歐帝國的蟲造信息素不管是雌蟲還是雄蟲信息素都是違法的,忒西彌的計劃現在還不能完全告訴卡約斯,所以他還是含糊地點了點頭。然後在注意到卡約斯偷偷吸氣的時候感到十分後悔。雖然知道這信息素是西恩他們用化學物質合成的,但卡約斯仔細地聞著信息素仿佛要把這股氣息刻在記憶深處的舉動,還是讓溫德爾產生了一種自己綠了自己的感覺。他把窗子打開透氣,推著卡約斯來到外間。卡約斯不明所以,但還是溫順地跟著他走,和幾分鍾之前那個冷冰冰一臉漠然殺氣的雌蟲截然不同。“這是什麽?”溫德爾突然出聲,驚訝地看到卡約斯背在背後的手中攥著一株被連根拔起的植株,深紫色的小花從草葉間冒出來,花瓣邊緣結著垂墜的冰晶,花瓣上有著像是葉脈形狀的淺粉色紋路。和他放在卡約斯桌上的花一模一樣。見他突然停下腳步,卡約斯也是一愣,意識到溫德爾在看他的右手位置。他慌忙把手背過去,又記起溫德爾就在自己的背後,於是幹脆轉過身,把這顆植株拎在溫德爾的麵前:“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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