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考試是在恭王府,在躲開監考人員的視線情況下,不給任何線索的找入口。最後被傳送到喜馬拉雅山上,環境危險,到處是窮凶極惡的雪人,不過目標明確,便是克服種種困難登頂。  鍾九詩在考完之後的第三年,終於做出深刻總結:“寧願環境惡劣點,隻要給個目標就成,否則連幹什麽都不知道,無頭蒼蠅似的亂飛,”  尤念正飛速的記筆記,趁機轉了轉酸脹的手腕:“那你怎麽知道那就是入口呢?找到了什麽就會被自動傳送嗎?”  鍾九詩略思片刻:“反正就是知道,你看見了肯定知道。是個傳送形的法寶,也不見得都是傳送。第一次考試是在頤和園裏,好家夥我們一考試就遇到這種地方,人家考試就是隨便找了幾條胡同做考場。我們可是跑到天亮才找到入口。”  說罷,鍾九詩一拍桌子,回想起往事,心酸上湧,頓時哭訴道:“我們三個都不記得頤和園了,當時第一個想法就是找地圖,但是哪裏會有那玩意啊。最後在多寶塔裏找到清明上河圖。”  尤念問:“是那個清明上河圖?”  鍾九詩一手扶額:“就是那個清明上河圖,不過沒有實體。然後我們就被傳送到北宋汴京,那個人山人海,我們一行人全穿著現代衣服,我們還把人敲昏了換上他們的衣服,簡直跟穿越了似的,當時可驚慌了,現在想起來還有點搞笑。”  尤念著急的問:“別說這個了,清明上河圖究竟是怎麽回事?不是在故宮博物院嗎?”  沒有實體的法寶不足為奇,尤念背後的絕仙劍便是沒有實體。不過尤念好奇心十分旺盛,鍾九詩但凡有一點沒有說清道明,都要揪著不放。在這一行裏,尤念仿佛是正在長大的孩子,一切都沒見過。  鍾九詩說:“不少法寶都是這樣的。一些名貴的古董什麽的,存在的久了吸天地精華日月靈氣的容易成精。詩書畫筆,刀槍棍都有的,一但煉成法寶,就不需要實體了。實體正好給人類研究觀賞,法寶我們留著使用,一舉兩得,何樂不為。這類似於滅絕動物保護計劃,好像叫什麽國家寶藏保護計劃,上個世紀就發布過紅頭文件。”  對於滅絕動物保護計劃,尤念第一次聽也是駭然的。乾坤之大,無奇不有,原來咱們除了維護社會和平,還有這種妙用?隻是因為這是世界上最後一隻動物,就讓幫助他修煉成精,活成了孤獨的喬治,又是否有意義?其他妖怪都是憑著真本事,苦苦修煉百年,最終成精。  這是矛和盾的問題,辨不清的。  尤念有點毛躁,口幹舌燥,去冰箱裏拿水。  鍾九詩照舊給尤念擰瓶蓋。  尤念不滿道:“我很有力氣的,有練肌肉的!”說著想掀開衣服給他瞧瞧已有凹凸之型的腹肌。  鍾九詩準備繼續說下去,便聽見了敲門聲。  尤念跳下椅子:“可能是王哥。”從貓眼向外看,正是王哥。  “等一下——”鍾九詩壓低聲音尖叫,趕緊抓了抓頭發,從褲兜裏摸出隻楊樹林補口紅,還忙裏抽閑把喝了一半的啤酒向前推,假裝那是尤念喝的。深吸兩口氣,片刻才氣定神閑,溫柔賢淑,一雙眼流著似水柔情,隻是那臉上還是勾勒著桀驁不羈,不受束縛的灑脫模樣。  咳了咳,鍾九詩才半倚在桌上,對尤念一招手。頤指氣使的姿態,宛如老佛爺再世。  尤念哭笑不得的開門。  王哥雙手滿滿當當的,拎著晚飯的食材,滿頭大汗的進門了。  王哥追鍾九詩正追得高潮迭起、跌宕起伏,離鍾九詩開口答應他就差捅破一層幾乎不可見的薄膜,目前關係非常微妙。王哥隻得扮二十四孝的好兒子,半點不敢懈怠。聽說鍾九詩要來尤念這裏吃晚飯,更是親自送上門來。  又是二十多天不見,消息不通,對方兀自在人海中浮升浮落,自己這方卻無所察覺。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古人的話,在情在理。  王哥顯然是沒料到鍾九詩來那麽早,隻覺得自己狼狽不堪,配不上自家的女神。那眼神穿過空氣,日光在暖色調家具和牆壁中反複折射,顯得他一雙眼,泛起紅色。  鍾九詩恍然覺得微醺。  “來的好早啊。”尤念想你這樣愣著不行哪,趕緊接過王哥手中的東西。齊麟又過去接過尤念手中的東西,擱在吧台上。  王哥嘿嘿一笑:“不早了不早了,大家第一次聚齊嘛,得仔細準備。”  尤念給發過清單,王哥對照著買的都是進口的,還買了一大包車厘子、蓮霧和一隻哈密瓜,外加一包尤念從來沒吃過也不會做的鬆茸。水果顏色絢爛奪目,在人濃情蜜意的眼神中,炫目又迷醉。  王哥熱的一身汗,一見到鍾九詩頓時手足無措。對麵是慵懶的下凡仙女,他是跌落塵埃裏的乞丐。  有點像尤念知道齊麟是妖聯的大少爺時的感覺,尤念很能感同身受,推著王哥:“去衛生間裏擦一擦。”  晚飯有了王哥和齊麟這兩個幫手,尤念幾乎是被伺候著上灶台的。王哥和齊麟雖然平時不和,但在這方麵是出奇的默契,你剝蒜瓣我來切。  炒了盆加毛豆的大盤雞,毛豆比雞塊多也比雞塊好吃,這道菜是鍾九詩親點。一盆竹筍牛腩,還有一盆濃鬱的咖喱蟹,這道是王哥點的外賣。素菜是一盤耗油蘆筍和清炒佛手瓜,主食是加了新鮮黃豆芽和蝦仁的麵疙瘩湯。連蝦都是齊麟一個個剝開並挑的蝦線!  鬆茸對尤念來說有點難度,不過他現在已經非同凡響,都能搞定神獸,還會解決不了小小的鬆茸?尤念自認為見識過大場麵,初生牛犢不怕虎。烤了大部分,剩下的點丟進麵圪塔湯裏,麵圪塔湯猶如宇宙,能包納萬物,鮮香可口。  之前王哥知道尤念要燒麵疙瘩湯時是深惡痛絕的,我和妹妹吃飯,能不能燒點上檔次的?又沒有求你像法國大廚那樣燒什麽黑鬆露魚子醬,稍微雅致點成不?  尤念一聽,登時便使出絕招——大喊大叫,要撂挑子不幹了。  王哥又是好說歹說,好一番懇求。  鍾九詩忌諱著有王哥在,不敢大吃特吃。王哥要注意形象,更不敢胡吃海喝。  尤念是見過這兩位真麵目的,嘴裏嗦著海蟹爪,心裏笑話不已,你們就裝吧,不過這樣正好全落到我家大狗的肚子裏。那麽好吃的鬆茸,我還沒吃過的,瞧瞧都吃了兩口不敢吃了。  果然送走兩人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給尤念發了微信。鍾九詩告訴尤念她叫了韓式料理,王哥則說他叫了炸雞以及燒烤。  尤念“噗嗤”一聲,仰躺在床上笑得肝顫。  齊麟則是一手持勺一手持筷,站在微波爐前給自己熱菜吃。人類沒那麽能吃的,除非大胃王,尤念也叫齊麟在有外人在時稍微收斂點,於是齊麟也沒吃太多。齊麟向尤念看齊,尤念什麽時候放下筷子,他就什麽放下。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不是抽了,點擊率明顯有問題啊。第72章 齊心懷(1)  令鍾九詩感到幸運的是,在考試之前都沒有任務派給她,每日便在家睡覺以及複習功夫。尤念邀請她來家裏吃飯,鍾九詩很不好意思,說是當著神獸的麵蹭吃蹭喝不太好。  期間,鍾九詩倒是把前兩次考證經曆,編輯在記事本上,截圖發給尤念,七八成都是心裏和驚悚的環境描寫。尤念覺得她就是故意嚇唬自己的,好像這樣特別有意思。  花亦辰還是沒回來,初步估計至少也要十號之後。十號淩晨,正是什刹海夜祭開始的時間。他偶爾也和尤念聊聊無關緊要的話題,可以從一塊起司蛋糕開始,由路邊一個小吃攤結束。隻要尤念想問考試或是之類的事由,全都被他轉移到吃喝玩樂上。  尤念覺得他越是這樣表現得什麽都不在乎,心裏越是空空的沒著落,所以才經常呼朋喚友。他在樣子,讓尤念覺得他像極了失去過阿輝的何寶榮,便一心希望他找點找到自己的那一位。一想起之前鍾九詩調侃自己和他的話,花亦辰自始至終若即若離,既覺得他可憐,又覺得應該避嫌。幸虧齊麟不防備人,可能是覺得人類太渺小,不配跟神獸搶食。  知道尤念和鍾九詩都在準備重要考試,王哥也不敢打擾,連小阿拉斯加也隻能自己養。  在尤念和鍾九詩合謀欺騙之後,經過二人輪番的忽悠,加上王哥欠費的智商,王哥意外的將尤念視為國產版詹姆斯·邦德,還是配備殺人執照的那種。  沒時間可憐整日生活在被忽悠中的王哥,尤念就被考試壓力和工作壓力衝擊的頭破血流。  齊麟就沒有這種壓力,什麽壓力都沒有,有三山五嶽統統壓在背上都扛得起來的力量。一直覺得就算尤念考不過證,也有自己養著,實在買不起沒錢花了,就去大山裏打獵去。整個態度,好像就是陪著尤念玩玩,就像人家富家子弟,念個大學是玩玩,出國留學是玩玩。  尤念想著齊麟打獵的場景,覺得不太妙,怎麽能把齊大少爺照顧成這幅模樣?人家都是越過越好,怎麽到自己手裏就倒退五十年、活到了解放前?  北京這幾日熱出了三伏天的意思,擔心尤念會被太陽曬焉,齊麟等到太陽落山後,才敢讓尤念出門遛遛。  夜晚,他們找了家店去吃賣排骨年糕。尤念在上海念的大學,大學門口的排骨年糕物美價廉,油水足,一度是沒錢又嘴饞人士的心頭肉。他那張唇,其實是有點豐滿的感覺,糊上油水,自然就更豐滿的無法形容。  肯定又甜又嫩,齊麟這麽想。吃完自己的兩份,在街邊的小館子裏,就盯著尤念看。  年糕又香又嫩,裹者油水醬汁,酥脆流香,可惜隻有三塊,尤念正無限回味著。  尤念誤會了:“還想再要一份?”  吃一份是吃,兩份是好吃,三分就是牛嚼牡丹。尤念一直覺得齊麟吃那麽多是肯定早就吃到沒味不想吃了。  齊麟低著頭,不作聲色的搖了下。  尤念便道:“唉,有空帶你去上海吃。”  護欄邊停著燦爛陽光黃的小黃車,齊麟不會騎車,沒辦法。總不能一口吃個大胖子,駕照才剛考出來,不給齊麟買車就算了,還逼他學自行車?尤念想想便不忍。  “想騎?你騎車,我跟著你跑。”欄杆外車流不息,欄杆內人群不止,齊麟有點靦腆。  尤念想了想也是,得讓齊麟消耗點精力,否則晚上回家被玩的就隻能是自己。  和齊麟談戀愛,兼顧談男朋友和女朋友的感覺。會像女孩子那般看著你,任由風雨交加,都隻剩下你,溫柔的港灣裏承載著兩人的全世界;也像男孩子,有牢固的臂膀和熾熱的胸膛,永遠都是守護神似的堅不可破毅力不倒。  於是尤念在前麵慢吞吞的騎著小黃車,齊麟跟在後麵跑路,跑起來有種運動員的帥。尤念騎車和齊麟並排,像騎車遛狗。想養狗的時候,尤念無數次幻想過這種情景,沒想到在養男朋友的時候實現了。  不過話說回來,養一隻齊麟,確實和養狗沒什麽區別。可能有那麽一丁點區別。  雖然齊麟不怕熱和冷,但運動起來還是會熱得不行。一行半個小時,回家時齊麟滿身大汗。  太陽落山後,帝都的風吹得人眼迷離。整座帝都城都紙醉金迷著,湧動的人群之中,各色妖魔鬼怪披著人的麵皮混跡在人群中。  什刹海夜祭的傳統從1935年開始,在每年的五月十日淩晨準時舉行,雖然那時候離特管局正式還有好些年頭,但過程從未中斷過。主要由安全部和鬼監部負責,按以往的經曆看,這是個好活,因為隻要鎮場子就成。  這個活就是一般沒事,有事能驚天動地鬼哭神泣。所以執行部也不敢隨便派專員,如果沒事就當放假,有事正好頂上。  尤念看完資料,薄薄的幾張紙,全部內容來來回回都在介紹夜祭的傳統深厚及曆史悠久,有點像熱門景點宣傳語。感覺找他們就是在找保安,確實什麽事也沒有。但沒有還要兩組一起行動?  陳辰總是忙的不可開交,似乎是為了實踐考試,除非去局裏或是他家裏堵他,否則很難找到。尤念又不好意思找白夕浮他們,於是這件事就被耽擱下來。  九日那日上午,尤念和齊麟還在被窩中,相互蹭著,手機上的微信消息便狂轟亂炸。  平日裏尤念有睡覺開靜音的習慣,反正失蹤個十天半月也沒多少人擔心。自從認識了這群家夥後就再也不敢開靜音了,如果尤念敢一個小時不回陳辰消息,分局專員就會敲門;花亦辰會派自家人手黑社會似的上門;鍾九詩既沒有本事調動局裏專員,自家也沒有人,她會通知妖聯你家少爺不見了……  除了一個自稱安全部專職的來加,發了一個地址,請齊麟下午五時來前海西街18號,到時候會有專員就這次安保工作給幾位執行部兄弟做個簡短安排及匯報。  明明是請齊麟的消息,卻發到尤念手機上,不用說,肯定是陳辰幹的好事,對方肯定覺得尤念是齊麟的經紀人。  還有白夕浮發來添加好友的請求,加了之後沒多久,便邀請今晚一起吃晚飯,他倒是既請尤念,又請齊麟。  齊麟的手機則始終保持安靜,尤念顯然是落實了“齊麟的經紀人”這一身份。事實上,除了自己,就隻剩下鍾九詩發過幾條消息給他。  尤念趴在床上,打著哈欠,眼睛中淚光閃閃,像是屈辱不堪的眼淚遲遲不肯流下來 。  齊麟早睡早起,習慣性的醒來後賴床,早已經醒了,活力四射。  尤念為培養和他一樣的作息時間好不痛苦,然而尤念還是不習慣早睡早起,世界上怎麽有那麽痛苦的事呢。  齊麟把尤念翻過來,輕輕摟著,看見他兩隻貓眼上還沾著水光閃爍的白色眼屎。  狗就是這麽每天等候主人起床的,尤念不懷好意的想,又意識到不好,丟臉的形象都被看了去,惶然的大叫:“沒洗臉呢!”  齊麟卻道:“看了多少次了。”  尤念抬腳就踹:“哪裏有多少次!”  反正也不疼,齊麟躲都不躲。  尤念仿佛是被壞孩子欺負的小貓,麵紅耳赤,痛苦的不要不要的:“起來啦,有活了!要工作了!白夕浮還約我們吃晚飯!”  陪著齊麟在家歇了好些日子,尤念已經忘記了工作的含義,瞬間鬥誌昂揚,跳下床跑進衛生間。衛生間的門開著一條縫,就著這條縫,猶如一線天,齊麟裹者夏涼被坐在床上,胸膛□□。  尤念忍不住笑了:“到時候見到安全部的不許懟人!見到白夕浮和祖祖他們也不要再打架了!也不許再踢大熊貓了!”  齊麟滿口答應,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嘴上卻說:“想吃冰淇淋。”  “哪有大清早的吃冰淇淋的,不行。”尤念喝道,並關上了門。  尤念在廚房裏煮荷包蛋的時候,王哥來電話了。  鍋裏的水正燒的瀕臨沸騰的邊緣,筷子一攪便轉起旋渦來,一顆雞蛋打進去,水裏青溶溶的,光波迷離。  王哥是懶床癌晚期,這個點來電話有點莫名其妙,尤念還以為他出車禍了,隻得抽出一隻手接電話,順便按了外放。  齊麟端著盤子站在一邊,準備煮好一個吃一個。以前家裏沒有深口鍋,尤念從未煮過荷包蛋,現在發現這等美味,鹹香可口,自然愛不釋手。  電話那頭王哥的聲音帶著濃濃酒醉意:“你說妹妹究竟愛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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