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社會也有違反規則的大bug,不少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一出生就金錢地位權力什麽都有。尤念一這麽想,就好了很多。  反正都是自家bug,肥水不流外人田。  夕陽西下,餘暉帶著燦橘色,金豆子似的撒滿了整大半個後海水麵。太陽一落山,遊人漸漸多了起來,消暑納涼的居民也多了不少。陽光依舊炙烤著大地,柳樹下卻是陰涼涼的愜意。  身後傳來小黃車鎖車的聲音,一個長發及肩的女孩鎖好了車,坐在是長石凳的另一邊。女孩穿了件白襯衫和背帶長褲,帶著壓低的黑色漁夫帽,露出蒼白消瘦的半張臉。襯衫領口袖口都扣著,讓尤念忍不住想起祖章,他到底什麽時候來?  見尤念看自己,女孩探手進胸前的兜裏,抓出一把葵瓜子,手伸出來,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捏出瓜子,大大咧咧的嗑起來。瓜子殼就丟在膝蓋上。  尤念有點不太好了,以為是齊麟惹的風流桃花,卻發現齊麟正在看水麵波瀾起伏。  女孩子見尤念不接,一邊繼續嗑瓜子,一邊用手輕輕碰了尤念一下。  尤念這才意識到是給自己的,是我招桃花了?於是接過來一起嗑,女孩手心有汗,這麽熱的天捂那麽嚴實真是難為你了。瓜子居然是焦糖口味的!尤念驚呆了!  白夕浮發來微信問:“祖祖找到你們沒?我怕他被關進流浪人員救助站。”  尤念把手心裏的瓜子擱在齊麟手裏,正要打字,就聽見女孩子對著手機氣力不足的吼道:“我早到了!問個毛線!”  那是祖祖的聲音。  “祖祖?”尤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祖章轉過頭,隱藏在帽子下的半張臉確實是他。祖章微怒道:“你居然沒認出是我!”  尤念不客氣的推回去:“你這個樣子誰能認出來啊!太像女孩子了好不好!”  祖章長著一張柔和的臉,猶抱琵琶半遮麵,看起來很女孩。祖章似乎很忌諱被人認成女孩,但是來前也被白夕浮警告過不許無禮,又忌憚尤念身後的麒麟,隱忍著沒發作。忿然摘下帽子,冷哼一聲,不理人了。  帽子下一頭長發應該是一直辮髒辮的緣故,顯得毛毛躁躁,讓祖章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長毛的布偶貓。  尤念哭笑不得的歎了口氣,心想齊麟應該一開始就知道,隻是沒想到自己眼神那麽差,他估計是全執行部裏眼神最差的人類了。於是尤念拿包裏的榛子仁給祖章吃。  祖章接過來,悻悻的說:“白夕浮一直在睡覺,沒空給我辮鞭子。”  尤念問:“你的辮子是白夕浮辮的?”  祖章打開罐子:“嗯,手藝可好了。”  尤念便說:“齊麟也是,手藝很好,動手能力強。”  說的有種兩媳婦吹噓自家漢子的的感覺,尤念天雷滾滾的,心想祖祖和白夕浮該不會也是這種關係吧?沒聽說啊。  祖章才吃完一顆榛子仁,白夕浮的電話就來了,車已經停在附近。  白夕浮開著一輛suv停在路邊,一手搭在車門上,看見尤念來了,吹了聲口哨。幾天不見,他剪了短發,胡子也刮幹淨,渾身上下收拾的利落齊整,氣質上升了一大截,可骨子裏還是有股改不了的痞。  尤念想這難怪白叔從來都不提他,真是恨鐵不成鋼,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白叔的影。  夜色初上,日月同輝,溫度下降了不少,晚風習習,更是舒爽。suv的車窗打開,裏麵傳來爆炸似的音樂聲。  熊堪琦在後座占了一半。車內空間不小,齊麟隻能去坐副駕駛,後座上祖章和尤念擠著坐,擠在一起,像擠罐頭。  尤念注意到擋風玻璃上的過期保險標誌,發現這是局裏的車。齊麟考完駕照後一直想要一輛車,尤念不給他買,倒是租了輛車給他隨便開過癮,開了兩天就因為超速被扣了六分,齊麟簡直沒把交管局砸了。  於是尤念扒著椅背問白夕浮車哪來的?  “借來的。”倒車時,白夕浮特地轉頭對尤念眨眼睛。  祖章則直接拆台:“偷的,我怕被抓到分被扣光才沒跟過去。”  尤念問:“扣多少分?這算盜竊公共財務?”  祖章答道:“妖怪三分,人六分。太過分了!”  也不知道是覺得人妖扣分製不同過分,還是偷東西不捎上自己過分。  尤念倒是覺得扣分製不同太過分。明明和妖怪比起來,人類各方麵不足,才是弱勢群體,附和道:“就是,太過分了!”  白夕浮立刻調大音響,跟著節奏,聲情並茂的唱起來:“so you’re still thinking of me…..”  車內開始放《young dumb and broke》,這首歌尤念最近很喜歡,沒事就放著聽,白夕浮一唱,尤念也忍不住唱。副歌部分,祖章和熊堪琦也忍不住一起哼。一曲結束,把車內氣氛炒到了高潮。  音響裏開始放《詩人的情人》。白夕浮把音樂關小了,問:“你們見到小青了?”  尤念沒反應過來:“小青?”  “竹葉青。”祖章舉著兩隻手惟妙惟肖的模仿蛇類爬行,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  尤念發現他扣緊的襯衫下,有東西因為這兩聲在微微攢動,旋即又平複下去。尤念想起他身上帶蛇,鍾九詩也說過祖章出生於重慶的一個訓蛇人家族,因為對付蛇很有本事,和蛇妖一直不怎麽對付。  不過尤念不怕蛇,主要是祖祖很好看,就更不怕了。反應了三秒之後,尤念恍然大悟:“齊心懷?不會吧?”  白夕浮祖章以及熊堪琦都哈哈大笑。  尤念隻看出齊心懷是妖怪,沒能看出是什麽妖,扶額叫道:“你們也太會玩了!”  片刻後,白夕浮平靜道:“齊心懷之前沒少找祖祖麻煩,他和部長蛇鼠一窩,我覺得這次部長是故意給我們找麻煩的,所以也不想過去。不過若是知道齊大神和弟弟你們去了,我們跟著去也就什麽,最起碼有齊大神坐鎮,齊心懷不敢找祖祖麻煩。”  尤念倒是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麽一層關係,不過想想也對,不來的該是齊麟。按齊麟之前的性格,根本就不會來的好嘛!  夜色半深時,白夕浮把車停在路邊。馬路沿上停了不少車,這裏是普通的平房區,雖然沒有高樓大廈,但也價值不菲。  尤念以為是下館子,沒想到白夕浮七拐八拐的把他們帶到一戶普通的住宅裏,門一開,裏麵傳來濃鬱的民宿ins風,還以為是白夕浮臨時租的,結果這裏是白夕浮的家!三室兩廳,沒有陽台,帶個不小的後院。  後院裏已經架好了烤肉架,院子四周掛著一圈黃光小燈,彩樹銀花。屋簷下擱著個雙開門冰箱和落地風扇。  尤念沒想到白夕浮那麽浪漫,果然每個糙漢子都有顆少女心?一時無言以對。  白夕浮手指祖章說:“都是他弄的。”  祖章哼了一聲,跑回屋裏去了。  白夕浮對著尤念笑道:“整個屋子都是祖祖裝修的,鋪什麽地板刷什麽漆買什麽家具,都是祖祖說了算。”  熊堪琦嘿嘿嘿的笑著開冰箱門,裏麵是滿滿的肉和蔬菜,兩扇門上都是北冰洋,說:“淩晨還要出任務,不敢喝酒,隻能喝飲料。”  他先開了兩瓶北冰洋,給尤念和齊麟一人一瓶,自己才開了一瓶咕嚕咕嚕的灌,兩口就沒了。  白夕浮是很會照顧人的妖怪。在妖漫長的一生中,人類隻能是流星劃過的一抹尾光。所以好的妖怪對人類都很好,白夕浮和熊堪琦應該都很寵祖章。尤念也是被齊麟寵著的,問:“祖祖怎麽了?”  “沒事,回屋玩去了。”白夕浮拿鉗子翻烤肉架裏的碳,下麵都是燒的通紅的碳,一番出來,熱浪濤濤,白夕浮幾乎融化在熱浪裏。他抬起頭,對著尤念意味深長的一笑,“你要去找他玩嗎?去吧。”  尤念覺得白夕浮是很想讓自己去的,心道你直接說不就好了,幹嘛非得讓我自己理解。於是便留下齊麟幫忙,一手一瓶北冰洋進屋找祖章。  祖章的房間就是後院前的小屋,窗戶正對後院。  白夕浮衝著窗戶裏吼:“祖祖你別欺負弟弟聽到了沒有!當心回頭齊大神連我們兩個都揍!”  祖章打開木窗,複古的手工木窗,每一扇都裝著三麵方方正正的祖母綠玻璃,窗上掛著一盆空氣鳳梨搖搖晃晃。祖章不耐煩的回吼:“知道啦!”  說著麵無表情的拿了顆榛子仁塞進嘴裏。  白夕浮繼續吼:“別吃零食!吃不吃烤肉了!是誰鬧著要吃的!”  祖章故意的又塞了一顆在嘴裏:“弟弟給我的。”  白夕浮無話可說,接過齊麟遞過來的雪花牛排:“那你吃吧。”  尤念想你們兩不湊cp真對不起圍觀群眾。第75章 ins風庭院燒烤(2)  祖章穿的褲子上有拉鏈,拉下來後,一條牛仔背帶長褲就變成了短褲,露出右腿上的雙頭蛇紋身。尤念每次見雙頭蛇紋身都是不同形狀,尤其是那兩蛇頭,詭異變換,好像是活的。  尤念把北冰洋遞給祖章,好奇的打量祖章的“閨房”,發現這是個日係榻榻米似的房間,地上鋪著柔軟的灰色潑墨畫地毯,地上隨意丟著懶人沙發,一角還有個吊籃,牆角扔了幾隻大大小小的蛇形玩偶。  祖章接過北冰洋往床邊走,一張灰色的被褥被□□的不成樣,一看就知道是個不愛做家務的。  “屋子裏是你設計的?你學室內裝修設計的?太好看了!”尤念由衷的讚歎道,自己也就衣品還行,實際上審美觀還是差了點。卻驀地發現祖章腿上,一隻蛇頭轉到膝蓋後,分明在盯著尤念,一眨也不眨的看,露出些許獠牙。倒不是不懷好意,像是一種觀察和試探,待辨友善。  尤念覺得,這條雙頭蛇就是祖章自己,代表著祖章自己的意思,便不覺得有什麽,還很好奇。他從來沒見過這等法力。  沒有察覺到尤念口是心非,祖章背對著尤念翹起嘴角:“謝了,不過我沒見過大學,都是隨便搞的。”  祖章跪在床邊,從枕頭下抽搐個小筐,裏麵墊著布。  “你養的寵物嗎?”尤念以為是祖章養的小寵物,對於動物尤念本身就有一種喜好,小動物就更可愛了,當時就萌到了心坎裏,興衝衝的跑過去,和祖章並排跪著。  祖章掀開一張蠶食手絹,裏麵有兩條細小的蛇相互盤旋,藍光閃閃,恍若鍍著一層鑽石膜。兩條蛇渾然一體,一時分不清究竟有幾條。小蛇眼睛還沒有睜開,身上粘著粘液,見到光才左右蹭了蹭,眼睛略露出一條縫。  尤念承認蛇不是什麽討人喜歡的生物,他對蛇是既不討厭,也不怎麽喜歡,但是看著這兩條就非常喜歡,主要是鱗片是藍寶石般的質地,簡直像世間珍寶,讚道:“太漂亮了。”  蛇是極敏感的生物,祖章身上的掛著無數的蛇,每一條都在告訴他尤念是真心誇讚。不同於初次見麵略有防備,這一次是真成的像他敞開心懷。  祖章喜不自勝,很多人都是嘴上說說,心裏卻是另一番念頭。祖章自己感覺不到,可是身上的蛇卻能告訴他,現在他發現每一條蛇都很喜歡眼前這個貓一樣的少年。  窗上的玻璃在燈光下顯露出薄荷一般的顏色,清新自然。烤肉的香氣和煙霧透進來,室內一片旖旎風光。  四周的房屋鴉雀無聲。為了避免幹擾鄰居以及被鄰居幹擾,白夕浮在屋子周圍部下一層結界。肉在明火上燒烤的刺啦聲陣陣傳來,混合著孜然和鹽的香氣,不時傳來白夕浮的話,齊麟間或回答。  齊麟是第一次明火烤肉,覺得很有意思,對白夕浮和熊堪琦的態度明顯好了不少。一麵烤肉談話,一麵擔心祖章把尤念給欺負了。  祖章說:“你喜歡就好,要摸摸嗎?”  “可以嗎?”嘴上這麽說,心裏還是很誠實的,尤念不待祖章說可以,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摸了,滑膩膩的鱗片透著冰塊似的沁心冷意,在炎熱的天氣裏有一種異樣的舒適,“這是什麽品種,那麽好看。”  祖章捏起一條,那條蛇就盤在他的手腕上,像一隻寶石鐲子,“是一種雙生蛇,一顆蛋裏長出兩條,培育的特殊品種,用陣法祭祀出來的,不在明文記錄裏。”  尤念一聽,如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瞪大了一雙眼睛,“太奇妙了。”  祖章欣慰的捏起另一條遞給尤念:“這條給你玩。”  尤念把手腕伸過去,那條藍蛇連眼睛都沒全睜開,便自動纏上了手腕,蛇頭貼在蛇尾,怡然自若,宛如尚在胎中。  祖章笑道:“它很喜歡你!”  尤念從未見過祖祖這種笑容。因為養蛇的緣故,祖章對所有人和妖怪都不同程度的防備,就算示好也會有所收斂。這次是極真誠的,毫無防備,卸下所有抵禦,由心的歡迎。  藍蛇一接觸尤念的手就自動纏上的了尤念的手腕,冰冰涼涼的一個鐲子,緊緊的貼著皮肉,像是要感覺皮下的脈搏跳動。  尤念用食指摸索著蛇身:“好奇妙的感覺啊,這個天帶著太舒服了。”  祖章彎著腰,顯得矮了不少:“你喜歡就好。這兩條蛇之間能相互感應,知道宿主的狀態,作用效果雖然隻有十公裏。不過現在幾乎沒什麽用了。”  尤念忍不住笑起來,確實是這樣,這些是古人智慧的結晶,放在現代卻被手機秒殺。“會咬人嗎?怎麽感應呢?”  祖章顯然也不知道,撓了撓脖子,又從枕頭下抽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書,“我也不知道,書裏看來的,照著做的,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尤念瞧那本書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仿佛一撚能成末,封麵上的字是繁體楷書,尤念一個都不認得,還不是印刷,應該是手寫,能保存到現在的都是國寶,卻被祖章隨便塞在枕頭底下。  祖章翻開書,翻到某一頁,道:“好像沒錯。”  “好像?”尤念湊上前看,間或有單獨的某一個字看得懂,連在一起什麽都看不懂,“搞錯了會不會完蛋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特管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尤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尤念並收藏特管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