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堯張口結舌,對陸久安的不拘一格及隨和有了更深的認識。晚餐十分豐富,葷素搭配,還有飯後水果和一杯酸甜可口的解暑冷飲。孟堯一邊吃著飯一邊問:“應平除了我和向道鎮,還有其他官僚來過嗎?”“目前隻有兩位大人前來。”孟堯嘿嘿一笑,撫了撫美須,意有所指道:“那你做好準備,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夠你忙活了。”陸久安立馬反應過來,驚喜之情溢於言表,他對著孟堯拱手一拜:“多謝大人提醒!”孟堯一定是從哪裏知曉了有其他官員日後將前來應平,囑咐他小心為上,謹言慎行,莫要叫人揪住小辮子。而這位按擦使大人之所以和他初次見麵就願意賣他一個好,想來也和向道鎮在他耳邊美言脫不了幹係,陸久安對向道鎮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事實上,無論是鄰縣的同僚或者頭頂的上司,視察也好,打探消息也罷,陸久安早就做好了應平未來上官如雲的準備。不是他夜郎自大,整個廣木能像他這般把一個窮鄉僻壤的偏縣發展到如此程度的寥寥無幾,周圍的人想要來參觀應平也在他預料之中。如今水運又如願開通,他自然希望來的人越多越好,正好借此機會,由他牽頭做主和其他縣府交易商貿帶動經濟。他前幾年鋪墊做的一係列招商引資及商業交流大會也可以派上用場。想到此,陸久安心裏有了主意,打算在接下來的行程中,多多介紹應平的當地特產,一個學政和按擦使的宣傳,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對了。”向道鎮突然問道,“說起來,上次你在信裏提到的,由通判推薦而來的修建碼頭的那批人,最後真留在應平了?”“呃……”時至今日,再談到那件事,陸久安依然有些尷尬。更何況提及此事的,還是當初主動為他拉關係的當事人,在其他人看來,陸久安確實有恩將仇報之嫌。向道鎮看出了陸久安的窘迫,主動安慰他:“能讓他們主動留在此地是你的本事,我和通判相熟,他也不會因為此事埋怨你的,所以不必自責。若是他敢抱怨一句 ,你告訴我,我去找他理論。”看向道鎮確實沒有因此而受到不好的影響,陸久安舒出一口氣:“確實留在應平了,他們舉家喬遷,家裏適齡的孩子目前正在鴻圖學院就讀。”向道鎮明白過來,恐怕那群人是衝著鴻圖學院的就讀資格而來:“不過就我所知,應平建了碼頭後,沒有其他相關的事務了,他們留在此,應當沒有什麽用武之地才是。”在他看來,供後輩學子讀書,在江州隨便都能找個私塾先生就成。如果隻是奔著鴻圖學院,而放棄大好的生計環境,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選。陸久安道:“應平現在正在建造屬於自己的商船,正是由沈途帶領,另外,職業技術學院開設了一門船運相關的課程,聘請了沈途等人教學。他們毫不藏私,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傾囊相授。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應平將多出很多這方麵的人才。”這才是真正吸引沈途的地方,他從一個建造碼頭船隻的工匠,變成了受人敬仰的夫子。向道鎮若有所思,這是陸久安第二次明確的提到教無所別。孟堯把筷子擱置在桌麵上,由衷地感歎道:“陸縣令兄有溝壑。”“事實上。”陸久安看著孟堯的雙眼道,“若是可以,還能開設刑偵斷案這樣的課程。”在後世,政法學院可是相當完善的,各種各樣的斷案手段也是層出不窮。按擦使主管刑名按劾,相當於後代的公檢法機關,陸久安提出的問題正好觸及了他專職領域,他不由前傾身子道:“看來陸縣令對斷案有著獨特的見解,想必陸縣令府上的案卷案宗處理得相當完美。”陸久安抽了抽嘴角,深怕他下一句就是“把案卷案宗提出來我看看”之類的話,若是那樣,那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見解談不上,在孟大人麵前說這些,實在有些班門弄斧。”“隻不過是看過一些這方麵的書卷,覺得很有意思罷了。”第150章 陸久安準備從吾鄉居找一些相關的書籍以此搪塞過去。那些書裏麵涉及的刑偵、預審、犯罪偵查等專業知識令人拍案叫絕, 非大周目前的刑偵所能比擬的,陸久安之前處理的案卷中,一些比較棘手的案子, 除了由韓致從旁輔佐之外, 就是查詢了不少這方麵的資料。孟堯果真比較感興趣,表示想就這方麵深入探討一番, 向道鎮提議道:“不如陸大人拿上一壺好酒, 咱們在貴府院子裏邊喝邊聊。”韓致有些不高興, 他本身就覺得這兩個老頭子占據陸久安時間太多, 現在吃了晚飯還霸著不放,當即就戾氣上湧想將人趕出去。陸久安見狀,捏了捏韓致的手,小聲說道:“別這樣,以後我還得仰仗人家呢。”韓致眉目不善:“你無需仰仗別人, 有我就夠了。”“是是是, 你就是一根最粗的金大腿。”陸久安順著他的話, “可是你10月份不就要去雲落邊陲了嗎?到時候鞭長莫及, 你忘了當初你隻是去江洲一趟,我可差點叫人給強押回去的事了?”韓致眼神一變,最後鬆開了拳頭。談話的陣地從食堂轉移到縣府後院,雖然葡萄酒已經所剩無幾了, 但是府裏還釀造了其他酒, 桑葚酒就是其中一。幾人相談甚歡,陸久安把一本關於刑偵方麵的書給孟堯時,孟堯如獲至寶。中途顏穀聞訊而來, 幾人的談資從刑偵聊到天南地北,整個後院充斥著濃烈的酒味和暢快的大笑。孟堯向道鎮二人告辭回官舍時, 陸久安已經喝得暈乎乎了,他腳步虛浮的靠著韓致,雙眼迷離,臉頰坨紅。韓致也喝了不少,但是他酒量很好,喝酒如喝水,今晚喝下去的對他來說隻是個開胃料。“酒……好喝……上酒。”看著東倒西歪的小醉鬼,韓致無可奈何,他把人一把抱起來,吩咐跟來的小廝:“讓人準備一碗解酒湯,另外,送一桶浴湯到廂房。”上一次陸久安醉酒之時,還是他剛認識陸久安那一年的中秋,隻不過喝了三杯下肚,就醉酒到一個人跑去涼亭睡覺去了,事後還送了他一個熱破,他一直小心珍藏著。如今酒量漸長,這醉酒的反應倒分毫不差。而這一次,他喝醉的程度顯然更甚。陸久安在他懷裏不斷動來動去,像一條擱淺在岸邊亟需水份的魚,事實上,陸久安迷迷糊糊中確實覺得喉嚨幹渴,無意識地撲騰著,他酒後力氣特別大,動作間手肘撞到韓致的脖子,饒是韓致也痛得輕“嘶”一聲。要害之處被人攻擊,也虧得作俑者是陸久安,而他尚且不是知道即將到來的危險,還在不自知地兀自掙紮呢喃,韓致眼神暗沉,一邊大步流星朝廂房走去,一邊低語:“一點兒也不知道消停。”他打算給懷裏的人一點小小的懲罰,正在這時,懷裏的人終於摸索到了解渴的東西,探到他嘴邊,如饑似渴地攫取著他嘴裏那絲微不足道的水源。韓致腳步一停,呼吸陡然變得粗重,很想反客為主,加深這個吻。可惜陸久安半點也不安分,在心滿意足之後,就推著韓致的胸膛嚷嚷著要唱ktv。下一刻,鬼哭狼嚎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來,韓致被吵得眉頭緊皺。“沿著江山起起伏伏溫柔的曲線。”……“珍惜蒼天賜給我的金色的華年。”“做人一地肝膽,做人何懼艱險。”……雖然陸久安已經沒有什麽清醒的意識,但是唱得中氣十足蕩氣回腸,正是《康熙王朝》的主題曲《向天再借五百年》。聽著陸久安嘴裏的歌詞,韓致由一開始的惱怒慢慢變得眼神複雜。那震耳欲聾的歌聲還在不斷突破著他的耳膜。……“看鐵蹄錚錚!踏遍萬裏河山!我站在風口浪尖緊握住日月旋轉!”“願煙火人間,安得太平美滿!”“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周圍不斷有聞聲而來的小廝仆人,見到唱歌的是陸久安後,都驚掉了一地的下巴,最後被反應過來的韓致嗬退。陸起憂心忡忡:“公子喝那麽多酒,明天該頭痛了,將軍也不攔著點。”韓致罕見地沒有反駁。他把人抱回廂房,陸久安已經停止了歌唱,此刻正抱著韓致的脖頸嗚嗚地哭。他的皮膚滾燙,頭發亂作一團,哭出來的眼淚順著韓致的脖子一路往下流,粘得他不好受。韓致輕柔地把他放在床沿,吻了吻他額頭,返身而起,卻被陸久安拽住了衣袖。陸久安又不哭了,隻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迷蒙地不斷眨巴著,像一條被遺棄的狗狗:“不走……”韓致心裏軟地一塌糊塗,摸了摸他的臉:“乖啊,我不走,我幫你拿套衣服。”陸久安委屈地癟了癟嘴巴,小聲道:“老公……”韓致一愣:“嗯?”他想到宮裏的太監,以為陸久安醉酒之後在借此惱怒他。之前在床事之上做得狠了,陸久安就不隻一次地說過應當落了他的子孫根這樣諸如此類的話。陸久安細弱蚊聲,又重複了一遍:“老公……”韓致耐心地一邊誘惑著幫他脫衣服,一邊問道:“老公是什麽?”陸久安湊上來,滿是酒香的嘴唇輕輕啄了他一下,見偷襲成功,陸久安愉悅地眯起雙眼:“相公。”韓致心頭一震:“你叫我什麽?”然而喝醉酒的陸久安並沒有回答他,自顧自地玩起了韓致的手指,像一個懵懂的孩子。韓致乍聞驚語,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仿佛喝到了世間最甘甜的糖水,又仿佛看到了最璀璨的光火,在這一刻,所有的煩惱和喧囂都遠離他而去,隻剩優美的梵樂在奏響。平時他在床上威逼利誘過陸久安無數次,陸久安都未曾叫過他相公,沒想到在喝醉酒的狀態下,他竟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獲。都說酒後吐真言……陸久安叫他“相公”。韓致顫顫巍巍地伸出手,高大的身軀籠罩著陸久安,歎息般說道:“娘子……”喝醉酒的人脾氣飄忽不定,此刻的陸久安又顯得格外的粘人,坐在韓致旁邊,磨磨蹭蹭地纏著他,與他耳鬢廝磨:“老公。”韓致已經知道老公便是相公的意思,此刻再聽到這聲音,心裏像裹著蜜。“再叫一聲。”“老公。”“嗯。”陸久安不停地喚著,韓致不知疲倦地回答著。“我老公好英俊。”“你知道就好。”房門被敲響,小廝提著熱水侯在門外。韓致平複了一下心情,摸了摸乖乖坐在身邊的陸久安,語調波瀾不驚:“進來。”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小廝魚貫而入,在韓致威嚴的注視下,整個過程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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