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無論這密碼機對應的是曆史遺留的核彈啟動器,還是什麽對種族病毒之類的東西。我都沒什麽興趣。”蒲千陽非常坦誠地看著祝雲宵,“這種問題是那些大人物才配思考的。因為大概隻有他們被允許將人命放到天平上稱量。”“但祝瀟覺得這不應該。我很佩服他。”“所以,我單純是為了轉移矛盾。把祝瀟和這些大人物之間的矛盾變成大人物和大人物之間的矛盾。”蒲千陽勾起對方的小指搖了搖。“讓這位英雄的兒子被允許成為一個普通人。”“冒險迎來了終點,故事到達了尾聲。”-------------------------------------走在兩位金主兼甲方大人的身前,導演絞盡腦汁地想著話題。“對了,我來給二位介紹一下我們布景的策略,以及後續的節目走向吧。”他靈光一現。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許隆正打算同樣隨便地點點頭,卻在看到一個角度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另一邊的曾鐸跟著導演又走兩步才發現許隆的異常。當曾鐸用詢問的目光看過來時,許隆翹起食指往一個方向指了指。“哎,真是趕早不如趕巧。”在看到蒲千陽和祝雲宵後,曾鐸高興地揮著手,“這邊,一塊唄。”看著身後逐漸龐大的甲方隊伍導演也不敢說什麽,隻能默默祈禱著幾位甲方最好有著相同或者相似的腦回路。“我們的團隊非常專業,並且在細節上進行了最大程度的考據,可以說完美還原了符合時代的布局和老物件。”任憑那邊導演如何滔滔不絕,他身後各懷鬼胎的幾個人是全都沒聽進去或者是在挑著重點聽。挑著重點聽的蒲千陽突然提問:“導演,這種當年的老式空調控製起來是不是還挺麻煩的。”見甲方中居然有人有一定的見識並且能欣賞並認可團隊的努力,導演表示非常感動,然後解釋道:“您的判斷真準啊。這款老式空調裏邊的製冷係統其實是從冰箱改過來的。後來發生過凍死人的事情,後來就被統一廢止回收了。節目組想找這麽一台原汁原味的機器還是費力好大功夫的……”導演觀察著甲方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補充解釋說:“不過各位放心,我們這裏的樣機是經過改裝的,絕對不會發生。”蒲千陽先是優雅點頭表示讚賞,然後他又說:“我建議我們改換一個節目流程。”聽到這話,導演心中叫苦不迭,他們這個行業最怕的就是這種“建議”,絕大多數的“建議”都是糟糕至極地而且無法忤逆隻能捏著鼻子接受的。“按照你們節目的傳統習慣你們現在不是會把嘉賓分為紅藍兩隊。”蒲千陽用雙手比了一個一比一,“那這次可以改成非對稱對抗的形式嗎?比如所有嘉賓單挑一位神秘人。”非對稱對抗?導演陷入了沉思。意外是一個不錯的主意?還能解決各種咖位的爭奪和明星之間或明或暗的擠兌問題。“爭奪的內容也可以更有噱頭一點。”蒲千陽雙手環抱,“比如,十噸黃金如何?”“我覺得可以有啊。”熱愛表演藝術的曾鐸最喜歡這種戲劇轉折與衝突了。覺得這些狗男人一天天地戲癮大發給自己添麻煩的許隆陰陽怪氣道:“再來個全民參與解密瓜分黃金大獎,多熱鬧。”“那不行,我隻是提供一個道具,回頭還要收回來的。”同樣熱愛金錢的曾鐸立刻慫了。“這是自然。”蒲千陽點頭。他看似麵對著在場的所有人,然而他眼中隻凝著一個人影。第313章 自畫像“巽風靈動,計謀機張;坎水深沉,智勇潛藏;離火熾烈,光映四方;坤地柔情,德澤悠長。”祝瀟簡短複述了一下剛剛自己又花了十塊從半瞎這裏買來的這位天降之人的信息,“所以您的意思是,未來會有一個足智多謀且深明大義的人,幫助我兒子解決他的各種問題?”“可以這麽理解。”收了錢的半瞎早就被祝瀟三言兩語哄得心花怒放,驕傲地說:“你兒子和這個人會因為不可知的力量糾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盤根錯節再無分離。”本來還開心於祝雲宵這小崽子居然可以交到這等豪傑人物作為知己的祝瀟在聽到半瞎的後半句話後樂不出來了。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將這句話代入了一下自己和厲鋒,祝瀟立刻起了半身雞皮疙瘩。不,這絕對不會是兄弟情。那答案想必隻有一個了。驀然提前了不知道多少年感受到身為親家的壓力的祝瀟略有牙酸,在說完“半仙果然有如神算,當真佩服”後小聲喃喃道:“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能這麽厲害,那我是不是得提前準備一點聘禮什麽的啊。”“噯——”半瞎大概隻聽到了前半句,嘖了一句,“年輕人這麽說就眼皮子淺了吧。”祝瀟原本犯愁的表情更加扭曲了。聽這話……難道還能是個男生不成?然而不等祝瀟在這個詭異但正確的方向上繼續思考,就聽見外邊傳來了幾聲普通遊客跟剛剛那位工作人員買線香的聲音。這種人間煙火氣息自己是無福消受也最好莫要打攪。於是祝瀟起身,朝著廟門口指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啊。餓不餓,待會兒我請客。”“下山可就算咯。”半瞎也不委婉,徑直說,“再看到點什麽不該看的,我這半瞎就要變全瞎了。”祝瀟理解地笑了一下,隨後拍上了對方的肩膀,“那這個你肯定能看。”走了兩步,見對方沒有追上來,祝瀟還朝他勾勾手,“我這個偉大的舉動要是沒人見證可太可惜了。”如果他的手指裏沒夾著一張百元鈔票,這話大概還能更感人一些。半瞎見過的人沒有上萬也至少有大幾千,所以他對自己看人的目光還是有幾分把握的。經過這一小段時間的聊天,他早就斷定了來人絕非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的質樸。但抱著有錢不賺王八蛋以及大不了自己給自己來上一拳直接打到失意的心態,他還是跟上了祝瀟。祝瀟在前邊走,兩人來到了主殿神像前香爐的背麵。隻見祝瀟矮蹲下去,將手背反轉過去勾在了香爐的底部。半瞎正要問這人到底在幹什麽,便隻聽哢噠,一個有著半掌寬開口的暗格被祝瀟拉了出來。“這裏我小時候拿來藏過日記。”在半瞎震驚的神色中,祝瀟略帶得意和懷念地說,“沒想到現在又要被啟用了。”半瞎鼓掌。他很難評價這人小時候的這個奇妙發現和那些翻狗洞的行為相比哪個更糟糕一些。半瞎覺得自己應該重新評價一下這位總價值一百十五塊的客人的屬性。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劃分為了雞鳴狗盜之輩的祝瀟先是把自己包中的一個盒子放了進去,隨後在一番思考後,又掏出了另一個與前一個盒子包裝略有區別的空盒子。在新的空盒子中舀滿了爐中的攙著香灰的土壤又給它壓實後,他兩者一前一後錯列地擺放在了一起隨後將暗格合了攏。“你放這裏別人能找到才有鬼呢。”半瞎操縱著他那雙蓋著翳的眼勉為其難地翻了個白眼。站起身的祝瀟拍落身上沾著的些許香灰,“那肯定得留提示信息啊。”做完這一切,他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觀光客一般朝著廟外走去,剛好與趕第一批上香的真正的遊客擦肩而過。站在門檻外回望大殿,祝瀟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線索肯定是要留的,但也不一定要全留。”“如果他沒能開啟這段旅程,該他命中無需承受此種負擔,當一個老實的普通人也好當一個有點小缺點的人,什麽人都好。”“要是他踏上了這條路,那也不代表他有足夠的運氣走到這裏。”“走到了這裏,也不一定能發現我的提示。”“如果最後還是發現了……”祝瀟對著半瞎的方向比了個讚,“我隻能說不愧是我的兒子,我們父子心有靈犀。”遠遠聽著對方這九曲十八彎的心思,半瞎樂了一下,“行吧,既然你意已決,那我再送你一句提示吧”“把一切留給時間。”說出這話的半瞎正巧站在神像旁邊,從這一時的神態上看兩者當真是像極了。*祝瀟並沒有完全把半瞎的話當真,但是他確實覺得自己應該考慮到很多影響。如果把信息留在石頭上,就可能被山風雨水磨損,要是把信息留給什麽人,他可沒法保證這人能一直在這裏值守。所以到底什麽能克服時間呢?思來想去,祝瀟花錢買了根再常見不過的紅色祈福布條,又像一個最普通不過的遊客一樣在上邊寫了字,然後將其綁在廟中央的樹枝上。這廟的工作人員對今日的第一位客人很有印象,所以在祝瀟寫字的時候他多瞟了一眼。隻這一眼,他便被對方行雲流水的字吸引住了。這字體好熟悉!等到祝瀟綁完紅帶打算下山而去的時候,這工作人員鼓起勇氣攔住了祝瀟。“您字寫得真不錯啊。”他將剛剛自己醞釀了半天的話說了出來,“能給我們提個牌匾嗎?”提牌匾?我?雖然心中有這樣的疑惑,但祝瀟沒有多問,隻是用眼神示意對方解釋一下。見對方聽見自己這眉頭沒到的請求沒有拔腳就走,這工作人員的勇氣又多了幾分。他拿過之前放在牆角無人注意的斷成兩節的木板展示在祝瀟麵前。原來它們其實是一直以來掛在廟前的牌匾。祝瀟這才發覺,自己登臨山頂是感覺到的那一絲不對勁來自於何處。合著是牌匾被摘了啊。隻見那木質牌匾“坤庸宮”中的“申”和“庸”都缺了大概四分之一的內容。“這牌匾是我們這裏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寫的意義非凡。”緊張地有些出汗的工作人員解釋道,“原本已經有些舊了想著找機會重刻一個。結果前台下雨這牌匾居然裂開了,中間一截還不知道被衝到哪裏去了。”“當天輪到我值班來著,工作出了這麽大失誤我也不知道怎麽匯報……”他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其實有點強人所難,但是他也是沒什麽辦法了,隻能病急亂投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