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套男愣了,不知道為什麽話題突然轉到了這個方向。阿俊爸拿起一張牌朝著兩人展示了一下:“我問你,會不會玩這個?”“不會。”牙套男實話實話,他身邊的眼鏡男也搖了搖頭。“規則很簡單的,我們帶你打兩圈你就懂了。”男人起身勾上了牙套男的肩,直接將人拉了過來,“大學生嘛,學習肯定很好的啊,學個這個不是輕鬆簡單?”他的動作非常強勢,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態度。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今天剛好周圍人這麽齊,這隻雞他殺定了。牙套男一看就是那種很標準的好學生。一路從重點學校走上來,家和校園兩點一線少有在外活動的經曆,哪見過這麽草莽的架勢。此時,一直沒說過話的眼鏡男竟然主動坐在了那短了一條腿的板凳上:“我來吧。”“行,這小夥子上道。”阿俊爸咧嘴一笑,然後在牙套男的腰上拍了一把,“你可得多學著點。”放開牙套男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後,阿俊爸活動了一下手指:“五姐,你快發牌吧。”他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要給這些心比天高的大學生一點顏色看看了。眼鏡男用目光掃了一圈,發現每家手邊都擺了一些顏色各異的紙片,紅黃藍黑的都有。他冷不丁地問:“各位是在玩錢的嗎?”女人立刻解釋道:“沒有,就記個點隨便玩的。”可膨脹得不行的阿俊爸一擺手,誇口說:“別擔心,不算你的。”就算這眼鏡男知道了又如何?警員來了這陳家村都保不齊能不掛彩地出去,憑他一個毛頭小子能翻出什麽花?然而眼鏡男淡淡地說:“可以。”“祝雲宵,你……”聞言,牙套男驚呆了。發覺自己後邊的話當著那些人的麵說有些不妥,他連忙俯到祝雲宵耳邊小聲說:“大不了我們跟老師求情,換個區域,再不濟期中匯報我們不參加了。你成績那麽好,不差這個選修課的學分保研啊。”可祝雲宵隻是微微豎起食指示意他別說了。見狀,一個多少懂點法的人未雨綢繆地打了個補丁:“這可是算你主動參與的,要是真發生了什麽事兒,你也逃不了嗷。”祝雲宵主動把東西從袋子裏拿出來放在自己手邊,回過頭對同桌的其他人說:“我們也就帶了這麽多,輸完就算了。”“這麽客氣。”大傑爹嘴上這麽說著,手上順帶就直接拿走了一瓶牛奶擰開瓶蓋喝了起來。祝雲宵看了他一眼,沒責備什麽,隻是繼續說:“那要是我贏了,各位可以幫我們填一下問卷嗎?”“沒問題。”阿俊爸已經迫不及待了。“呐,這小牌呢,是一種由來已久的玩法,你們這些年輕人沒聽說過或者不會玩都很正常……”*三局過後。大傑爹略微抬起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小夥子有點厲害啊。”這小子除了第一輪在熟悉規則得了個末位,分了一圈雞蛋牛奶,在第二局他就拿到了前二分之一的位置,在小牌的規則裏,這就是一個不贏不輸的席位。而第三局他更是走了狗屎運,竟然直接拔了頭籌。祝雲宵謙虛道:“新人運氣好罷了,各位需要給我的那份籌碼就算了。”隨後他朝牙套男一擺頭:“發問卷。”聞言,牙套男立刻把傳單遞到了幾位輸了籌碼的人手裏,“叔叔阿姨,你們用手機掃這個碼,然後填一下裏邊的問卷就好。”“我就不填了吧,你們大學生研究的東西我也搞不懂。”一人拿著傳單麵露難色。雖然阿俊爸早就恨恨地磨了一圈牙,可這人是自己拉來的,那就得自己受著。他主動從牙套男手裏抽了一張問卷掃了碼:“填!咱陳家村的人都願賭服輸。”有了他帶頭,另外輸了的幾人也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始填寫問卷。網頁加載出來後,問卷裏密密麻麻的字,他們都看得眼暈:“啥啥啥,這都是啥?!”“看吧,都說了讓你用白話做問卷。”祝雲宵半是責怪半是調侃地對牙套男說。牙套男撓撓頭:“那各位掃背麵那個碼吧。”阿俊爸抓住了漏洞,當即把手上的傳單放到了一邊:“是你們先變卦的,那就得算是額外的份兒了!”“就是!”其他人附和道。“確實。”祝雲宵點點頭,“那我們繼續吧。”又一輪牌局。這次幸運之神沒有再次光顧祝雲宵,他隻拿到了前三分之一的席位,所以對應的,一桌隻有兩個人需要填寫他的問卷。有了之前的鋪墊,這次那兩人的抵觸情緒沒有那麽強烈。在掃完碼後,那兩人開始填寫問卷裏的問題。一人皺眉問:“有必要這麽詳細嗎?”牙套男解釋道:“因為課題的主題是《香城家族宗族組織與現代化社會變遷的適應狀態》,所以沒有辦法。”這課題的一串的長篇大論實在是超出了這些人的理解能力。提問那人立刻討饒:“師父別念了師父。”“內容各位可以填得簡單一些,但還請務必保證真實性。”祝雲宵補充道。阿俊爸冷哼一聲:“多此一舉。我們陳家村的人怎麽稀罕騙你們這些一根筋的大學生。”“抱歉。”祝雲宵誠懇地道歉,其身姿與態度可以說是讓人如沐春風,當真像極了那種古代溫文爾雅的君子。*在一間屋內,童佐正盯著屏幕百無聊賴地在按刷新按鈕。他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麽會相信這麽一個在下級賭場主要負責抓千的小嘍囉的話。就算那人考上了香城大學又怎麽樣?真能套出那陳家村那幫無賴的話不成?突然,他麵前原本空白一片的頁麵上開始出現文字。而這些文字,正是剛剛輸給祝雲宵的人所填寫問卷裏的內容。童佐快速掃過了這些文字,並且發現其可信度極高。“來!幹活了都!”他踢開房門對著屋內的其他人命令道:“看好我轉給你們的消息。”那些人應和道:“好!”童佐調整了一下自己義眼的位置:“別的都沒什麽,隻有一個要求。”“留活的。”第232章 賓主盡歡,嗎?一桌人打了幾輪,其中不少人輸完了手上的籌碼就下了桌,他們空出來的座位當即就被周邊圍觀得技癢的人占了去。這些輪次中,祝雲宵有贏有輸,但總體算下來還是贏麵居多,甚至偶爾還能打出一些不錯的配合和套路,讓這幫臭牌簍子直呼精彩。等一桌人幾乎都被換了一圈後,牙套男數著問卷後台的數量點過去,祝雲宵竟然是讓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把問卷給填了上。祝雲宵這運氣當真是不錯啊,牙套男心中暗暗感慨。不然就算一個人再怎麽會打牌也沒法這麽巧得讓每個人都輸在他手裏一次吧?而在牌局的最後,祝雲宵也非常講究地把他跟牙套男拎過來的雞蛋牛奶之類的小禮物都給分發了出去。場麵看起來其樂融融賓主盡歡。不過,在座的有一個人不高興,非常不高興。那個人就是阿俊爸。他拽人過來的初衷就是在這個自己非常擅長的方麵打壓一下所謂大學生的氣焰。什麽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狗屎。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隨手拽過來的看著靦腆內向不愛說話的大學生居然還算是個真有兩下的硬茬。小牌規則那麽複雜他隻聽完一次就懂了,還在第三盤走運打出了了最高得分的牌型,剛好壓自己一分那種。這真的讓他有點下不來台。這陳家村裏的人,在麵對大事的時候會齊齊對外團結一致。這也是為什麽直到現在周圍的村陸陸續續都妥協了政府直往腳後跟砍的拆遷方案,而這邊依然堅持著最高的要價絕不鬆口。可沒了外敵的時候,那最大的敵人就會來自內部。在過去僅憑著拳頭就能說話的時候,阿俊爸憑借著過人的體力和耐力,以及抄著碎酒瓶就往別人脖子上戳的狠勁兒,成為了陳家村實打實的話語人物。這人啊,勢頭大了就會有些得意忘形,行為方式也會有些忘乎所以。所以經年累月下來,這陳家村裏的一些人有了些大大小小的過節。而那些沒有過節的那部分,也多少會看他有些不爽。隨著歲月流轉,陳家村的話語權也逐漸交接給了新的一輩。而相比於自己,兒子阿俊就沒那麽出彩了。無論是做事方法,還是身體素質,都較他爹當年差了一頭。更何況自從香城原本的三個流派一番廝殺後,最後一家獨大的那家的做事方式更偏向於維持表麵的歲月靜好,誰惹事那就是誰找死。那麽很多以往常用的偏門方法都隻能銷聲匿跡。所以裏外裏各種因素疊加起來,有不少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都在等著他栽跤。日了,不能讓他們這些人看了笑話去。那邊牙套男登錄網站查詢了一下後台數據,激動地說:“各位叔叔阿姨謝謝的配合,我們這邊後台數據夠用了。”見牙套男這麽說,祝雲宵也微微點頭示意,隨後就打算起身走人。看著這人就要走,心懷怨憤的阿俊爸眼球一轉,猛地心生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