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隨便問問唄。”厲麟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轉折過於明顯,為了緩解尷尬隨手給三人的水杯滿了上,“感覺你平常工作內容太飽和了,可能就沒什麽時間顧及到個人私事。”蒲千陽輕輕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話不能這麽說,萬一我是時間管理大師呢?”“不過女朋友也是真沒有。”“這麽優秀的員工居然沒有女朋友,是領導的失職。”厲麟轉過頭開始對季嵐指指點點。季嵐任憑他比劃,自己不動如山。把自己放到了一個體貼下屬的好領導的道德製高點後,厲麟轉過頭親切地問:“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啊?公司是允許跨部門談戀愛的。銷售部開朗外向的?研究部文靜內斂的?”圖窮匕見,但這燕國地圖委實是有點短。“你再說下去就會變成過年催婚的討厭親戚了。人終究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季嵐用筷子指向一個方向,“比起搞這些有的沒的,那邊好像有之前的客戶。”提到了客戶,厲麟嚴肅起來,直起身子往季嵐指著的方向望過去。“真的啊。我去打個招呼。”在確認信息屬實後,厲麟便離開了三人就坐的卡座,朝著客戶所在的桌子走了過去。而且從對方和厲麟的肢體動作來看,這人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於是此時餐桌上隻剩下對坐的蒲千陽和季嵐兩個人。厲麟的座位其實完全背對著客戶,雙方相識不相見也情有可原,而季嵐就算不提醒他也無可厚非。那麽他這麽做自然是有所圖謀。比如創造一個隻有兩個人對話的環境。蒲千陽心細如發而且從善如流,在厲麟離席後便放下筷子。在確認厲麟確實把注意力放在那邊後,他舊事重提:“所以,你現在知道祝雲宵在哪嗎?”“不知道。”季嵐淡淡地答道。聽見這個回答,蒲千陽眼神半眯,試圖從季嵐一張波瀾不驚的臉上分析出這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或者是在暗示自己需要再拿出點誠意。“不用懷疑,我說的是真話。”季嵐也是聰明的,“現在這個情況下,你我之間相互欺騙除了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意義。”蒲千陽姑且一信。“既然剛剛是我問的問題,那現在輪到你了。”“東西有什麽問題?”季嵐單刀直入。“是假的。”蒲千陽不假思索地答了,隨後發出了自己第二輪的問題,“我該怎麽找到他或者找到湯彥?”季嵐聽到前邊這三個字的回答,眉頭微微皺起。就像數學題的答案推導裏寫了個“顯而易見”一樣,你不能說它沒寫,但用處確實不大。“城東典當行。”經典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有仇當場就報。蒲千陽也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在那天之後,自己當然也在典當行的正當營業時間裏去拜訪過。然而無論自己怎麽試探詢問,對方都會在臨門一腳之前把話題繞回到表麵看著非常正當的營業內容上。配上業務員的標準營業微笑,任何人對於這裏的服務都無可指摘,也可以說是整套話術體係非常完備針插不進水潑不入。重新輪到季嵐提問:“假的是哪來的?”“祝瀟提前準備的,我也隻是跟著他預留的布置在走。”蒲千陽這次在回答之外給出了一定的解釋。祝瀟……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季嵐隻是垂了一下眼,隨後又恢複到了之前麵無表情的狀態。“你想要接觸那家典當行的真實業務,需要有人介紹才可以。”可以理解,倒不如說這些類型的業務如果沒有所謂的熟人牽線搭橋隨便一個人都可以來做的話才奇怪吧。雖然蒲千陽沒有抱什麽希望,但問一嘴也不會掉塊肉:“介紹一下?”季嵐也實事求是地答:“我不建議你走我的渠道。”這家夥,意外地還怪好心的?“真的在哪裏?”繞了一圈,季嵐終於來到了自己最關心的這個問題。蒲千陽夾起一塊煎魚,並在放到自己的餐盤中後用筷子尖剔掉了上邊的蒜末:“半年前它是在我家,可在我手術過後祝雲宵去過那裏。”這言下之意自然就是,現在自己家裏的那東西是真是假,自己也不知道了。不過相比於跟祝雲宵斷聯十年的蒲千陽,季嵐對現如今的祝雲宵就算沒有到了如指掌的地步,至少也能將對方的行為方式猜個大概。不用考慮了,東西肯定是沒了,就算有,也不過是另一個假的罷了。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個祝雲宵跟祝瀟在這個方麵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事已至此,自己隻能另尋他法。季嵐看著麵前的蒲千陽,不由得問出了一個疑問:“這個結果對你來說不是最優解麽?”蒲千陽在專心挑魚刺,隻是輕哼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在他的幫助下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辦成了,你得到了豐厚的獎勵不說,可能會帶來麻煩的相關人員也被清掉了。”雖然地位不在,但季嵐手上多少還是有一些消息來源。深峽海港坍塌相關的小道消息傳播速度之快遠超普通人的想象,一時之間,港城的私梟人人自危,幾乎是把那三條命令當成了金科玉律般執行。“為什麽還非得給自己找麻煩呢?”將自己的勞動果實送進唇齒之間細細咀嚼品嚐並下咽後,蒲千陽拿起了桌麵的水杯。“因為我有比較靈活的道德標準。”做工花哨的玻璃杯和粼粼的水將從窗戶透過來的陽光濺在了他掌心的皮膚上。“對一些人,比如無緣無故築高牆的,和為了點股權就讓一個寫小說的無關人員活不到第二個落日的。”蒲千陽回憶著自己當初偷聽到的湯彥和房惠惠的對話,“那我講江湖道義和規則就是在給自己上難度,我看起來有這麽聖母麽?”“對他……嗯,我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什麽身份還是說有什麽地位,但肯定不會是當年他想成為的樣子。”畢竟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希望活下來反複改寫了時間線,祝雲宵可能還會在安安靜靜讀他的書,然後沿著一條再普通不過的路線過活下去。至少怎麽都不會發展到先炸貨輪再炸海港的地步!“而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有一份責任。”季嵐對蒲千陽的言論不置可否,但他意外地有些期待事態會在這位的參與下有什麽樣的變化和發展。對話的兩人並沒注意到,他們所在卡座的上方挑空的角落背後,有一人聽完了整場對話。-------------------------------------“說好了來給我朋友捧場,當然是我請。”厲麟在回來之前已經把單給買了,“你的小動作已經被我識破了。”“這個月的部門公費開支額度應該還有不少。”結賬不成的季嵐跟在他身邊提了一嘴,“嚴格意義上,挽留優秀員工也是公事的一種。”厲麟雙手插袋往停車場走去:“還是算了。最近不能讓別人抓你我小辮子。”可房惠惠那邊居然已經將發票準備好了。奈何她出來的時機有些晚,隻得由走在最後一位的蒲千陽順手接過了她遞過來的發票。然而在他接過來的一瞬間,發現這對折的白色薄紙中居然夾了一樣東西。第197章 典當行內間在蒲千陽拇指與食指的作用下,原本對折得整齊的發票錯開了一些位置,露出了其中物件的真麵目。那是一張鍍銀的硬質卡片。在這張卡片的正麵有一些凹陷的紋樣,對著光看過去,可以認出是用龍飛鳳舞的字體書寫的典當鋪三個字。巧不巧了,這家典當鋪的牌匾的字體選擇居然和城東那家一模一樣哎。這世上當然不存在這種巧合,以湯彥的性格也絕對不可能允許這世界上有人能偽造自己發出去的通行證。蒲千陽抬頭的時候,房惠惠已經沿著台階走回了她的私廚店內。隻剩下掛著門口的黃銅風鈴,在殘存的動勢的作用下微微搖晃,發出隱約而空靈的聲響。-------------------------------------馮小年坐在典當行內間的黃木櫃台後方,用鉛筆後邊的橡皮快速敲打著房在桌麵角落的金蟾擺件。坐在他一旁的馮小妹也委屈極了,用橡皮反複擦拭著作業本的紙張,癟嘴道:“就是不明白嘛……”馮小年深吸一口氣,默念:這是親妹,要有耐心,要給孩子一個快樂的童年。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又變回了那個平日裏不輔導作業時候的平易近人的好哥哥。若不是阿姨她這段時間要回老家探親,輔導作業這種差事當然不會落在自己身上。既來之則安之。“來我們再來分析一次。”他用筆點在習題冊上,“題目裏邊怎麽說的?”“一列火車,長600米。一個山洞,長1200米。”馮小妹順著馮小年的筆尖的位置一排排字逐個念了過去。“對。”馮小年在草算紙上畫了一個方塊,假裝這是那列火車,又在它前方畫了一個兩倍長的方塊,假裝這是那個山洞,“接著讀。”“火車通過山洞一共使用了一分鍾,問火車的行駛速度是多少。”馮小妹乖巧聽命。馮小年順著“車身”畫了一個箭頭,“所以呢,假如現在這個火車,要駛過這個山洞。”他又畫了一個火車完全駛出山洞的示意圖,也就是一個新的“火車”在“山洞”的前方。“所以當它開出去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加一個車身的長度呢?”馮小年覺得自己講得棒極了。然而在他抬眼頭再次看到馮小妹清澈的眼神之時,他崩潰了。“啊啊啊啊!為什麽啊!”再複雜的棋牌規則自己都能在三局之內摸清其中奧妙,甚至有些時候不需要出千也可以輕輕鬆鬆贏一個滿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但是被撤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冬啼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冬啼鳥並收藏重生,但是被撤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