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蒲千陽也懶得在乎那麽多條條框框,連門都沒敲就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現在的場景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自己就算萬分小心也是一條萬分小心的魚罷了。門裏的裝修與陳設也是有些考究的,但比起點到為止的中式美學,這裏邊的博古架幾乎要被塞滿了。什麽八卦鏡,博山爐,玉如意,都一股腦地被塞在了一個空間裏。在房間的中間的下陷處擺設了一張仿照根雕形式設計的長桌,祝雲宵坐在東邊,西邊則坐著一位頭發純黑但胡須泛白的穿著改良唐裝的男子。見到蒲千陽,祝雲宵一改之前的冷靜,連忙站起來要扶著他。蒲千陽抓住他的手輕輕揉了一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主動把安置在側邊中間的凳子拉到了祝雲宵的旁邊入座。在他坐定後,長桌另一側的男人喝了一口茶,“沒想到二位隻當了一周多的同學,關係竟然可以這麽融洽。”“關老板,謬讚了,我跟誰關係都挺好的。”蒲千陽也不見外,自顧自給自己插了塊點心。這句話倒是出乎關老板的意料,“沒想到蒲同學居然知道我?”細密的綠豆糕在嘴裏化開,在甜食的刺激下,蒲千陽之前還有些暈沉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蒲千陽把東西咽下去後回答道:“畢竟我也算是半個寫代碼的,而元一信息服務技術公司在本地的名號也很響亮。”響亮之類的是純粹的商業吹捧,讓蒲千陽在意的其實是其他的事情。作為邊都集團的發言人,他對於自家公司的發展史可以說是了如指掌。邊都集團其實是三家公司合並而來的,元一信息服務技術公司隻不過是其中之一,股份占比也不多,而在後期邊都集團隨著市場風向和政策扶持開始走實業的路子,元一信息技術就更沒有用武之地了。可奇怪的是,集團內部的市場部和銷售部的人員基本上都是由原元一集團的員工擔任,而且效益非常可觀。具體表現為,根據市場和其他公司的營銷策略置頂的銷售方法幾乎可以說是無往不利。換個說法,也就是可觀到,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黑進了別人的公司翻看了真實賬本和戰略一樣。不過,按照今天的這個路子來看,好像開門撬鎖溜進別人公司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看著麵前行為自然的蒲千陽,關老板眼中不免露出了欣賞的神色,“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長江後浪推前浪。”“今天,我這兩位手下的邀請方式也實在是粗魯,我先替他們賠個不是。”明明就是你的支使,現在又搞這假惺惺的一套。蒲千陽點點頭笑而不語,順手插了另一塊綠豆糕遞到了祝雲宵麵前。看破不說破,是成年人的素養。關老板對識相的蒲千陽很是滿意。他微微一笑,轉到了其他的話題上,“其實今天請兩位來,有兩個主要的目的。”“其一是祝雲宵是我故人之子,甚是想念,敘敘舊。”“隻是一直以來因為一些原因都沒有找到你,所以今日知道你的下落的時候,我確實有些興奮過度。”“其二是當年你父親托付了我一樣東西,叮囑我一定要親手轉交給你。”說話間,關老板用瓷製的杯蓋輕輕的碰撞了杯身,發出了兩聲清脆的響動。那位秘書立刻從另一側的門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個年代老舊的盒子。第74章 一個盒子秘書把盒子端正地放在祝雲宵麵前後就安靜地離開了,正如她安靜地來。像一個真正的工具人一般,執行著別人的命令,自己則閉塞五官,不看不聽不說。盒子的款式明顯看著有些老舊,上邊甚至還有著經典的港式手拿水煙鬥的女人插畫,看著就像把外祖母的針線盒拿過來了一樣。可舊歸舊,盒子卻被打理得很是整潔,連最容易積灰的轉軸處都擦得一幹二淨。關老板微笑著說:“我覺得由你來打開它再合適不過了。”雖然話說得動聽又感人,可蒲千陽絕不相信關老板沒有親自查看過盒子裏的東西。若不是因為什麽緣由裏邊的東西他打不開或者拿不走,他是絕無可能需要別人來幫忙的。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對厲麟有目的”的祝雲宵。可祝雲宵一動不動,連蒲千陽之前遞過來的綠豆糕也沒吃,更不用說上手去打開麵前的盒子了。場麵似乎就這麽僵持住了。祝雲宵似乎不想和這裏的一切扯上任何關係。或許如果不是自己也被“邀請”了過來,他可能會直接從通風管裏逃走吧。但沒有辦法,自己現在確實坐在這裏,而這個房間也沒有連通管道的換氣口。這麽搞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於是蒲千陽抬手示意,“關老板,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給解答一下。”關老板對於這個自己欣賞的年輕人很有耐心,把目光轉移過來之後微微點頭,“請講。”“在中國,如果有正當的理由,想要查詢到一個人的下落應該不是難事。那為什麽您今天才,因為一些意外,找到的祝雲宵呢?”說意外都是好聽的,如果不是昨天的一係列事情,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把leo撿回家,更不用提後來導致的祝雲宵被季嵐發現手臂紋身的事情了。對於這個問題蒲千陽是真的很好奇。如果沒有發生這一切,自己和祝雲宵隻不過是讀書一時同過窗,說不定以後連翻同學錄都得回憶一下的關係。可自己偏偏就突發了心髒疾病,而在醫院實習的祝雲宵是唯一一個能夠救自己的人。那麽自己隻要讓他能順利進入醫學院並在自己發病的那天在二院就行了。但隨著兩人經曆的事情逐漸變多,祝雲宵的身份就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少爺,這時一開始他對於祝雲宵身份的猜測。因為在之前的循環中,他確實通過一些非常的手段救了齊偉承。可後邊自己又推翻了這個猜測,哪有□□少爺過得這麽苦哈哈的,不應該是在學校受了氣第二天教導主任就換人嗎?再加上他那一手精湛的千術……連麻將桌都現代化了居然還有人練這個。許多的線索在蒲千陽的腦海裏聚了又散,始終得不到一個自洽的解答。“你作為他的朋友,有這樣的問題也是情理之中。”關老板歎了口氣,“主要是有人不願意讓我們找到他,所以在當初登記雲宵身份的時候用了點手段,導致我們其實沒有辦法通過正規的渠道去找到他的下落。”十多年前,嬰兒出生登記和戶口登記確實隸屬於兩個不同的部門。而在那個計算機還未普及的年代,不少環節還是人工操作,確實有很大的操作空間。關老板沒有說謊,但很明顯,真話也沒全說。“這樣啊,那我還有一個問題,季嵐先生為什麽覺得祝雲宵接近厲麟是有目的的呢?他們兩人之前甚至都沒有見過。”蒲千陽緊逼一步,直接提到了這兩個人的名字。祝雲宵的消息無疑一定是從季嵐那邊走漏的,甚至算算自稱物業的那兩人到達的時間,大概是剛被leo推出門就已經聯係了關老板這邊抓人。“那或許是一些誤會吧,小孩子偷聽了一些大人的陳年舊事的碎片,然後有了些自己的理解。”關老板柔和地笑了笑,“季嵐跟了我蠻長時間了,做事又靠譜,所以我才派他去幫扶一下我那不成器的大外甥來著。”“原來如此。”蒲千陽點點頭,仿佛認同了這樣的解釋。可祝雲宵不這麽認為,便說了他在來到元一技術之後的第一句話:“祝瀟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了,無論他給我留了什麽現在都失去了意義。”他將手放在了盒子頂部,因為過於用力,壓在盒子上的五指的指甲都泛起了淺淡的白。“我不打算繼承他的任何東西,他留給我的一切隻有痛苦和折磨。”“不管這裏邊是什麽,都歸你了。”把盒子向關老板方向推了一段距離,祝雲宵縮回了手,恢複了原來的充滿防備的姿態。眼見關老板的神色變得陰沉了下來,蒲千陽突然問了個跟麵前的場麵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那雲宵,你覺得我怎麽樣?”這句話一出,祝雲宵的情緒有了變化,他疑惑地看了過來,同樣疑惑地也有對麵的關老板。這種類似於隻有相親場合才會說出口的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是說,你覺得我作為朋友,你認為我的判斷力怎麽樣?”蒲千陽意識到自己的措辭可能有一些不當,便又解釋了一番,“我自認為我的判斷力還可以,最不濟我的意見也可以作為參考。”話說到這裏,在座的其餘兩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等祝雲宵阻攔,關老板搶先一步答應道:“這位小友倒是有意思極了。對於我來說,今天這東西我算是交出去了,至於是誰來打開我倒是不介意。”“可以嗎?”關老板那邊肯定不會有反對意見,關鍵是祝雲宵的想法。祝雲宵有些慌亂地盯著蒲千陽,無論這裏邊是什麽,於情於理他都不希望自己當前唯一的朋友牽扯其中。然而,蒲千陽坐在這裏就證明了,從一開始,他就什麽都沒保護得了。但他內心深處還有一個不一樣的聲音,用微弱的聲量呐喊:讓他開!他是願意的!他自找的!從此之後他都不能擺脫你了!你們永遠是朋友了!驀然被這樣的想法扯動了思維,祝雲宵一時之間沒有出言反對。而這種沉默,被蒲千陽視為默許。於是他起身把那個盒子拿到了自己身前,“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這個盒子比他想象中要沉許多。不知道裏邊裝了什麽,搬動時也沒有東西在內部滾動或者滑動產生的撞擊金屬的聲音。這所謂的祝雲宵的父親到底留了些什麽,能讓人這麽大動幹戈?盒子本身沒有鎖,隻在兩邊預製了非常簡陋的卡扣。蒲千陽輕輕掰動兩側的盒身就把它的上蓋掀了起來。在打開盒子的期間,他幾乎把與盒子大小類似的東西都猜了個遍,可這裏邊的東西依然讓他很是意外。就這?第75章 歸我了這盒子裏邊竟然齊齊整整滿滿當當地塞了一整套麻將。不對,現在還不能判斷是一整套麻將。在普通的麻將組合中會有筒條萬三門,而每一門會有從一到九的牌各四枚。至於什麽紅中東風白板,還是什麽春夏秋冬梅蘭竹菊都會根據地區麻將的發展有所變化。萬一這裏邊少了幾顆呢?盒中麻將所選的材質表麵光亮晶瑩剔透,雖然每一枚麻將也不過指甲蓋的大小,卻能保證上邊的手工紋樣依然精致細密。種種細節加起來,使得它一看就價值不菲。“這位小友介意告訴我們盒子裏邊是什麽嗎?”關老板緊盯著蒲千陽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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