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莫回過神:“我在想木炭的事情。”烏炯聽他說起過木炭,卻沒怎麽問:“木炭是什麽?”簡莫組織語言:“大概就是我們燒柴留下來的黑塊?燒掉雜質後,剩下的木炭能燒得更熱,也能燒得更久,是很有用的一種材料。”簡莫擦著頭發,補充道:“有木炭的話,就不用半夜起來給馱馱獸換柴了。”烏炯:“沒關係,換完很快就能繼續睡。”“那也累啊。”簡莫頓了頓,“你記得我們燒出來的陶器嗎?”烏炯點頭。簡莫:“可能就是因為溫度不夠——燒出的火不夠熱,我們燒出來的陶器才又薄又透又不經用。要是能達到更高的溫度,說不定就不用每個季節都燒陶了,燒出來的陶質量也會更好,起碼不至於漏水。”烏炯聽明白了:“你想先燒炭再燒陶。”簡莫點頭:“炭很有用,我們冬天不是沒什麽事情做嗎?正好可以試試。材料都是現成的,用你剛砍回來的樹燒就行。”烏炯提醒:“我砍回來的樹是濕木,要烤幹後才能燒。”簡莫:“燒木炭用的就是濕木,幹柴還不太行。”簡莫想試試,烏炯便跟青闊商量去了。青闊之前聽他說木炭的時候還不太清楚木炭是什麽,現在再一聽,立刻表示可以試試。青闊:“聽起來用處非常大,到時候我讓參與的人保密,你也讓部落裏的其他人保密。”烏炯點頭:“我知道。”青闊有些激動:“我明天早上問問簡莫怎麽燒,早日把這事提上日程。”簡莫對燒製木炭這事也是一知半解,他知道關鍵點是燜燒,在氧氣不足的情況下,讓木頭不完全燃燒,留下炭。青闊來問的時候,他說道:“跟燒陶的步驟應該差不多,隻是少留進風口,讓它慢慢燜著,別燒光了。然後要在木頭徹底燒掉之前,及時把火熄滅。”青闊目光炯炯:“怎麽熄?倒水進去?”簡莫也不確定:“應該,我們先試試用水熄滅,實在不行,再想別的辦法。”青闊便道:“那今天開始燒吧。”“不不不。”簡莫沒想到他那麽利索,連忙拒絕道,“燒木炭得用濕木,最好用硬木,那樣燒出來的炭會更好一些。而且燒完炭之後,我想再用炭燒批陶器出來,我們看是不是提前製作一批陶坯?”青闊:“上次燒出來的陶器不好用嗎?”簡莫委婉:“可能可以燒出更好用的陶器。”青闊:“那行,我們先做陶坯,讓獸人們去砍樹。”簡莫第二次做陶,要比第一次熟練許多,看起來有模有樣的。舟浮在旁邊看著他做的陶坯:“簡莫手真巧,這陶器都不用我們怎麽修了。”簡莫抬頭:“這陶泥和得好。”舟浮:“也是,這批陶泥真不錯。哎,你做的這個是什麽?感覺有點怪怪的?”簡莫展示了一下:“淺口砂鍋。”舟浮迷茫地眨眨眼:“那是什麽?”青闊:“都說是鍋了,做飯的用具吧?”簡莫做飯是出了名的好吃,他說要做鍋,大家都不奇怪,隻是覺得這個鍋有點淺,可能裝不了什麽東西,而且把菜放到裏麵煮,湯汁和油可能會濺出來。簡莫細心地將鍋的外壁抹光滑:“沒事,我心裏有數。”大家不再多說了。獸人們去砍了木柴回來。這次他們報廢了更多石斧,成果也比較明顯,成堆的硬木柴堆在空地上。簡莫帶著大家把這些長長的木柴劈成均勻的小段,然後說可以燒了。大家都有點忐忑,擔心燒不好,所有的木柴最後燒成了灰,大家白忙活一場。簡莫心裏也擔心,表麵強裝鎮定,安慰大家說應該沒什麽問題。簡莫讓大家像壘陶窯一樣,先把木材堆放好,然後用泥將這堆木柴壘成半球形。這次不用開那麽多孔洞,隻底下開了個小洞,頂上開了個小洞,一共兩個洞,讓氧氣略微流通起來,窯洞裏的木柴能燒著就行。這些木柴都是濕木,他們在底下放了一部分枯樹葉和幹木引火。點燃後,火燒得挺順利,窯洞頂部的那個小洞成功冒出了黑煙。青闊問:“要燒多久?”簡莫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我在這裏看著吧,也許燒到差不多我就知道了。”青闊:“我陪你一起。”簡莫連忙拒絕:“不用,這點活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忙你的。”青闊:“沒什麽好忙的,我去拿點線過來,在這裏織布也一樣。”簡莫想了想:“那我也拿布過來做點衣服,正好這裏燒著窯,還暖和。”通風口在窯洞頂部,他們坐在附近不會被熏到。在呼呼寒風刮著的天氣裏,坐在避風處,借著窯洞的熱量幹點活,確實舒服。慢慢地,大半個部落的人都來了。無論獸人還是亞獸人,都在紡線織布,或者縫補衣服。窯爐裏的柴火一直燒著,頂上冒著青煙。簡莫第一次燒木炭,沒法判斷怎麽才算燒好了,隻能一直看著。青闊他們說會幫著看,大家便一直在這裏待著。等到傍晚的時候,青闊說道:“木炭應該差不多了。”簡莫轉頭看看這個大窯,不確定道:“這就差不多了?”青闊點了點頭,而後說道:“我用鼻子聞出來的。”簡莫看看他,又看看大窯:“能直接聞出來?”舟浮在旁邊迫不及待地插話:“能啊,我也聞到了,冒出來的煙味道不一樣。”說著,舟浮還特地獸化了鼻子,又聞了聞:“沒有那股濕漉漉的感覺了。”簡莫也聞了聞,壓根不覺得飄出來的煙跟之前的煙有什麽區別。他遲疑。舟浮強調:“真的,我天天做飯,濕柴和幹柴燒的味道完全不一樣,飄出來的煙沒有濕柴的味道。”簡莫決定聽他們的:“那把火滅了吧。”舟浮擼起袖子:“直接把這水倒進去?”簡莫點頭:“倒吧,裏麵還有餘溫,滅掉火之後,水會蒸發掉,沒關係。”簡莫親手提起水桶,從通風口慢慢將水倒進去,澆滅裏麵的火。冷水碰到熱窯,滋滋作響,幸好沒炸。簡莫看著這口窯,心裏鬆了口氣。現在的窯還是有點簡陋,要是他們以後要長期用窯,最好還是得製作個專門的窯出來。這個他熟悉一些,旅遊的時候專門參觀過。窯爐裏的火滅了,頂上不再冒青煙。青闊問道:“現在就等著?”簡莫:“嗯,明天一早我們像開陶窯一樣,過來開窯。”簡莫收拾東西回了家。到家後,他先去看馱馱獸。馱馱獸的狀態還行,母獸和小獸都挺好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馱馱獸奶暫時還不能擠。這是小獸的口糧,他要是把獸奶擠走,小獸就得餓死了。隻能等小獸滿月之後,他們繼續精心喂養,保持馱馱獸的奶水,那時才能擠。烏炯回來了,見簡莫在,問:“木炭燒得怎麽樣了?”簡莫:“還不知道,等明天早上開了窯才清楚。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看看?”烏炯:“明早我早點起。”木炭完全是簡莫弄出來的新東西,烏炯和青闊他們願意陪著折騰,部落中也有人不看好。要真想弄炭,燒完柴後留下來的炭也是炭,哪用得著特地折騰一遍?簡莫現在在部落裏的地位不一樣,有些人心裏不看好,嘴上也沒說什麽。隻是開窯的時候,他們一大早就跑過來看熱鬧。簡莫已經習慣了大家聚在一起的樣子,看那麽多人過來,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他和烏炯在窯邊等青闊和德江幾個。人到齊之後,簡莫用眼神一掃,說道:“可以開窯了。”青闊:“我來,我挺想知道裏麵的木炭燒得怎麽樣了?要是燒光了,我下次早點滅火。”簡莫朝他笑笑:“不會的。”大家的動作很快,三兩下扒開了外麵一層窯泥,裏麵烏黑的木炭露了出來。木炭很長,昨天放進去的柴火是什麽樣子,木炭就是什麽樣子。不僅長,它的表麵還很光滑,甚至有點反光。它完全不是木柴的質地,也不是火塘裏,木柴燒剩下的質地。青闊拿起來,木炭入手沉重,甚至比濕木還要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