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侍衛將他押進縣令府主廳,跪在一個少年麵前,十七八歲的少年,又有暗衛,身份不出他所料。這少年語氣溫和,“這是做什麽?態度好一點嘛,我是叫你們把縣丞請上來,又沒叫你們押他上來,起來吧。”暗衛們:好好好,我們背寬,陛下您想做好人,就讓我們當惡人。袁哲聽到請一字,就知今日不是來問罪的。“謝大人。”輕輕站起。賀疏舟拿起賬本,“袁縣丞,你可知道這賬本上所寫的紹靖鎮樹廬村。”袁哲一聽便知是何意思:“回大人,這賬本上所寫的紹靖鎮樹廬村糧食產量,比起幾個鄰村高了五成。”賀疏舟期待道:“是真的嗎?”看著少年天子期待的眼神,袁哲內心澎湃:“回大人,是真的。”“這樹廬村的村長譚樂生善種地,又有一種特殊的肥田之法,使這樹廬村的糧食提高了五成。”【哦?農業型人才,朕要親自去看看。】陸蘭錆:又有新去處了。“既然有增產之法,為何不推廣,這清靈縣的百姓也不至於如此困苦了。”賀疏舟疑惑道。袁哲遲疑道:“這……”餘光看著地上捆著的前縣令王開濟。賀疏舟注意到他的目光,順腳踢了一腳王開濟。“原來如此,在一事無成的上峰麵前,太過有才幹也是一種錯。”王開濟:“嗚嗚嗚。”又挨了一腳,安分了。賀疏舟沒有接著跟袁哲寒暄:“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身份,你暫時接任清靈縣縣令,過幾天,若是吏部考核合格,你就正式擔任清靈縣縣令。若是你與這王開濟也是一丘之貉,那就趁現在認罪,我還是減減你的罪責,饒你一命。”袁哲自認為經得起考核,聽見此話,知道自己撞了大運升官了,連連謝恩。賀疏舟和陸蘭錆騎著來時的馬,去往紹靖鎮樹廬村。因為路不算遠,兩人緩緩騎著。“朕讀史書之時,太祖皇帝初建國時,要求這每個縣的縣令每年必須回京述職,這偏遠地方的縣令一來一回也要半年,這些縣令啊,上半年在衙門,下半年在路上。許多還因為常年奔波,英年早逝。”“朕還想,這太祖皇帝啊,不是異想天開嗎?果然幾年以後這回京述職就改為三年一次,到近年就改為十年一次。”陸蘭錆:怕是太祖皇帝跟您一比,都覺得自己太過保守了。“不過啊,經過今日一事,朕發現太祖皇帝雖然異想天開,但這心是好的啊,隻是條件不允許,你瞧瞧今日見的這位縣令,這大巍上千個縣令中不知有多少?”陸蘭錆:“太祖皇帝痛恨貪官汙吏,可這貪官汙吏是除不完的,宏宇十年,當今舉人不過兩千名,進士兩百人,太祖皇帝就下罪了貪官汙吏六千三百民,別說進士了,舉人都不夠用了。”“宏宇十一年,這低階官員不夠用,太祖皇帝又不得不再次啟用獲罪較輕的官員。造成一番奇景,這官員前晚在牢裏坐牢,今晨就戴著鐐銬坐在公堂之上處理公務,下午又接著回牢裏坐牢。不知他的吏員看著戴著鐐銬的上峰作何想?”賀疏舟聽見此話,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角又有點濕潤,不知是笑哭了,還是別的。看著靜靜看著他的陸蘭錆,不想讓他看到他濕潤的眼眶,轉過頭調笑道:“桑玉啊,朕說太祖皇帝無人敢怪罪,你怎麽也敢調笑太祖皇帝,膽子也太大了吧,不要命了?”若是一般皇上這樣說,臣下怕是要嚇死了,可陛下不是一般的皇上,何況,他前麵還稱了他的字,他自然也聽出了陛下的調笑之意。陸蘭錆佯裝生氣,揮起韁繩加快馬步,往前而去。賀疏舟看陸蘭錆徑直而去,也加快馬步追了上去。“桑玉,朕開個玩笑嘛,你生氣了嗎?”卻沒有看到在前的陸蘭錆翹起的嘴角。半個時辰之後,二人到達紹靖鎮樹廬村,這樹廬村多山地,少耕地,不過遠遠望去,許多山地也種上了糧食。路邊的老丈看著騎馬而來的二人,看馬匹和衣著就知道不是常人,連忙行禮。賀疏舟下馬,好聲好氣道:“老丈,這可是樹廬村?村長可是譚樂生?”老丈連忙回答:“正是。”“我聽說村長譚樂生善耕作,還會一肥田之法,使糧食產量提高了五成,可是真的?”老丈聽見此話,也挺起腰板,“自然是真的,多虧了村長譚樂生,我們才吃得飽飯,不必像外村一樣忍饑挨餓了。”賀疏舟仔細看了看老丈:“難怪老丈精神矍鑠。”老丈聽見此話笑得更燦爛了:“也有不少外村人來向村長譚樂生學習肥田之法,村長都一一教了,你們也是來向村長學習肥田的法子的?”賀疏舟笑道:“正是,正是。”老丈接著說:“你們一看就是地主少爺,地主少爺也親自來學肥田的方子,你家的田地會越來越多的。”陸蘭錆:非要說的話,他確實是最大的地主。賀疏舟哈哈大笑:“我的田地已經夠多了,就是底下的人都吃不飽飯,特來向村長討教。”老丈撓了撓頭:“這地主還在乎底下人吃得飽飯嗎?以後要是我不幸成了佃戶,就去向你討生活,你一看就是好地主。”賀疏舟正了辭色:“有了肥田之法,以後怎麽還會有人賣地呢?老丈啊,這以後的地主會越來越少的。”老丈看著朝著他所指方向而去的二人,摸不著頭腦:“真是奇了怪了,還有嫌自己的地多了的地主。”賀疏舟遠遠看到一人戴著草帽,趕著牛在犁地。賀疏舟旁邊抱著孩子的女人扯著嗓子大喊:“譚樂生,又有人找你。”這人抬起頭來,賀疏舟才發現此人不過三十來歲,皮膚黝黑,身材精瘦,一看就是常年勞作之人。這人扔掉草帽,緩緩過來,才看清麵前二人穿著不一般,用脖子上的汗巾仔細擦了擦頭上的汗,又擦了擦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才有幾分討笑道:“貴人找小人何事?”賀疏舟看出了來人的不自在:“你就是樹廬村村長譚樂生。”譚樂生:“正是。”賀疏舟:“難怪我看你剛剛勞作之時十分嫻熟,原來你就是使整個村子增產了五成的譚樂生。”譚樂生聽見此話,也沒有了剛剛的不自在。“貴人,小人的確會肥田之法,貴人若想知道,小人一定知無不盡。”賀疏舟也笑道:“那你就給我講講。”譚樂生講了幾種不同的肥田之法,有適合山地的,有適合良田的,也有適合薄田的,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譚樂生沒有了剛剛的不自信,反而頭頭是道。賀疏舟又問了幾個種田的問題,聽出了麵前之人不會種田,但也不計較,把賀疏舟所問的或異想天開或一塌糊塗的問題都一一解答了,雖然賀疏舟聽不太明白,但也知道了這譚樂生確實善耕種,而且性格也不錯。接著問道:“聽譚村長所言,也是讀過書的?”譚樂生不太好意思道:“也不算讀過書,隻是上過兩年私塾,略識得幾個字,就是因為此,才成為樹廬村的村長。”賀疏舟此刻看向譚樂生的眼神充滿欣賞。【朕這一趟出遊,是撿了什麽大人才啊,會種地,能提高田地一半產量,這是農業型高端人才啊。】陸蘭錆:……【都有這麽大的特長了,竟然還識字,未來的農業部有你一個位置,朕看好你哦。】【有專長的人才就是最好的,再多朕也不嫌多。】陸蘭錆:前幾天陛下你還說最喜歡六邊形人才,是愛死愛死阿爾,越多越好,真是朝三暮四,見異思遷啊。看著陛下看向譚樂生熱烈的眼神,陸蘭錆覺得格外不爽,卻又做不了什麽。本以為這趟出行是他與陛下獨行,沒有那些同樣可聽見陛下心聲的大臣們爭寵,一定能成為陛下最親近的寵臣。誰知不知道又從哪裏殺出來一個攔路虎,這陛下怎麽回事?怎麽看賬本都能看出一個未來寵臣。賀疏舟絲毫不知,他身邊看似麵無表情的安寧王,心中正在默默流淚。譚樂生見天色已晚,順勢說道:“如今天色已晚,兩位貴人不如在寒舍留宿一宿。”賀疏舟自從穿越過來,還沒吃過農家飯,自然連聲應和:“也好。”賀疏舟與陸蘭錆坐於堂屋,而譚樂生卻在廚房忙碌,他的夫人抱著孩子與二人麵麵相覷。【在家裏還做飯,真是個好男人啊。】陸蘭錆:幸好連夫人孩子都有了,等等,為什麽要說幸好?譚樂生的夫人也不太自在,眼看氣氛越來越沉默,賀疏舟從拿出一個帶小鈴鐺的玉佩,輕輕搖一搖,譚樂生夫人抱著的孩子就伸手來抓,賀疏舟借勢就將孩子抱到自己懷中,繼續搖著小鈴鐺逗著孩子,孩子看著漂亮的小牌子發出好聽的聲音,也被逗得咯咯大笑。賀疏舟看著笑著的孩子,也笑聲不斷,譚樂生夫人看著咯咯大笑的孩子,也放鬆下來,氛圍終於變得輕鬆下來。陸蘭錆看著正沉迷於逗孩子的小陛下,也不得不感歎,無論是上次戲劇大賽,還是這次抱著孩子,看得出來,陛下真的很喜歡孩子。他為何看著這般場麵,心中想到未來被無數親生孩子的圍著開懷的陛下,此時的陸蘭錆還不知道,想到這般場麵,他的心為何隱隱作痛。陸蘭錆多年軍旅,自然什麽都吞得下,但他看著桌上比宮裏禦廚所做禦膳簡陋數倍的飯菜,擔心陛下吃不下。而夫妻二人也有點拘束,這隻顧得留相談甚歡的貴人留宿了,卻沒想到貴人吃不吃得慣,住不住得慣。而賀疏舟卻沒有注意到幾人精彩紛呈的麵色,徑直拿起碗筷,夾了一口燒魚,味道鮮美,又夾了一口青菜,清香甘甜。就著吃了好幾口飯。“不錯,好吃,譚村長,你不僅精通耕作,這廚藝也是一絕啊,這世間怎麽有你這等人才。”譚樂生聽見此話,黝黑的臉上也有一朵紅雲,旁邊的夫人看著被誇得麵紅耳赤的夫君,也忍俊不禁。“貴人客氣了。不過是農家小菜,貴人能入口便好。”譚樂生道。“你這等大才肯定不會拘束於這一個小小的樹廬村,你等著好消息吧。”譚樂生大驚,雖然知道這二人是貴人,卻不知這貴人為何來此,不太可能是真的請教這肥田之法,這少年又不懂種田,若他真的想讓自己的土地增產,派一個善耕種的人來學習才更妥當,夫妻倆對視一看,這竟然是貴人,這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瘋狂跳動起來。賀疏舟看著又拘束起來的夫妻二人,知道這話說早了,不過也無所謂,他們早晚會知道這個好消息的,早一點知道早高興一些時候。“別愣著了,吃菜吃菜。譚村長這手藝可不能浪費了。”也不知他們之中,到底誰是客人,誰是主人了。夫妻二人這才敢接著用飯。酒足飯飽之後,賀疏舟向陸蘭錆使了個眼色,說實話,他已經理解陛下大部分的眼色的,但這回是真的不懂。【這做飯的人要洗碗的話,也太不人道了吧。譚夫人又要帶孩子。】【怎麽一點眼色也看不懂,陸蘭錆你懂事一點,快點去洗碗。】陸蘭錆捂額:陛下,你們仙界,客人是要洗碗的嗎?【朕要是去洗碗的話,傳出去,他們會有生命危險的。】【陸蘭錆,你快懂事一點。】陸蘭錆突然站起來,嚇了夫妻二人一跳,又看這人麵無表情,難道是生氣了,夫妻二人心中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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