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緩和矛盾的機會來了,當一畝地能夠養活更多的人,那麽,一個王朝自然可以延續更長的時間,說不定,在這段時間中,又有人想出別的什麽辦法來了呢?因此,在看到了確切的數字之後,所有的人都是震撼且欣喜的,當即就有人直接向著聖上道賀:“陛下,此乃天下之幸,蒼生之幸!”聖上神情也非常歡悅,作為一個皇帝,天天煩心的事情多了去了,如今這個好消息足以讓聖上這一輩子,哪怕再也沒有別的什麽成就,都能夠有個好的廟號,將來龍馭賓天之後,在陰土龍庭也能有不小的發言權了,他看著司徒瑾,神情簡直像是看到了珍寶一般,他笑道:“小七,你立下這般大功,朕的賞賜可是不能少了!”司徒瑾對於賞賜什麽的,壓根沒什麽感覺,他如今性子也變得直接了起來:“父皇,這還隻是第一步而已,還差得遠呢!等到將這些肥料能夠推行天下之後再說吧!”聖上想想也是,這肥料裏頭也是有著極大的利益的,要是朝廷頒行了善政,結果下麵陽奉陰違,肥料都叫那些豪門大戶占據去了,普通百姓卻是沒有,豈不是反而要造成更大的民憤?聖上一番琢磨之後,又有了主意,這事若是做得好了,那些豪門大族隱匿瞞報的土地人口非得爆出來不可,想著這些年來,那些豪門大戶用自個的手段少交了多少稅,逃避了多少徭役,聖上就覺得氣惱,如今,隻要想個周全的辦法,那些豪門大戶隻要還想要用上肥料,那麽,他們就得老老實實地將那些瞞報的土地給吐出來。聖上心思轉得很快,臉上神色壓根沒有變化,因此,誰也沒想到,聖上居然已經起了這樣的心思。跟過來的大臣這會兒隻顧著逢迎道賀,盤算自家能從中得到多少利益,一時間多半也沒想到那麽多。聖上越瞧司徒瑾,越是順眼,要是自家其他兒子有司徒瑾一半的出息,大晉朝也就真能千秋萬代下去了。聖上卻沒想到,若是一幫皇子個個都有著能夠治國安邦的大才,一個個豈不是更要鬧翻天了?聖上嘴上卻是說道:“小七既然這麽說,等這事成了,回頭朕便論功行賞!”聖上饒有興致地將整個皇莊都逛了一圈,在知道司徒瑾如今在研究那些海外的糧種之後,又是許諾,會叫人努力搜集這些種子,回頭都送到皇莊上來。司徒瑾琢磨了一下,又提出了要求,表示光有京城附近的皇莊還不夠,畢竟大晉朝地域廣袤,各地的氣候土壤情況多有不同,因此,回頭還得在其他地方做實驗,聖上心裏高興,一揮大手,都一口答應了下來。結果,等到回去的時候,謝皇後一聽,臉上神情立刻變了,她姣好的臉上露出了埋怨之色:“聖人,小七這才多大,難不成日後就得東奔西走,遠離京城,真要是如此,當年,當年臣妾又何必……卻叫臣妾如今傷心!”謝皇後這般言語,聖上一下子反應過來,他趕緊解釋道:“梓童實在是多慮了,朕哪裏想了這麽多,梓童想要小七承歡膝下,朕又何嚐不想,小七如今年紀小,京城這邊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聖上說著,竟是罕見地心虛起來,很多事情,壓根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教會的,緣何迄今為止,就一個神農呢?再有祖宗們的托夢,聖上直覺司徒瑾就是天命之人,這等有利於社稷江山的大事,就算還有別人會,除了司徒瑾,他也不放心別人啊!謝皇後隻是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聖人的意思,臣妾也明白,臣妾也知道自個就是一己私心,隻是聖上也該知道,小七這般本事,叫那些不安好心的人知道了,那可該如何是好?”聖上頓時悚然一驚,沒錯,的確如今大晉算是天朝上國了,但是,也不是沒有敵人,北方狄戎也就算了,他們逐水草而居,那邊的氣候並不適合耕種,可是,其他國家可就不一樣了,無論是渤海國,還是茜香國,可也都是農耕為主,就算是國內,一些至今還沒有完成改土歸流的地方,那裏的土人也未必沒有別的什麽心思。聖上這般一想,頓時坐不住了,也覺得自個之前的想法有些想當然了,不過嘴上卻是不能承認,隻是說道:“若是小七出京,朕自然另有安排!小七出息了,梓童也該安心才是!”謝皇後又是輕歎了一聲:“臣妾就是個婦道人家,原本隻聽說有悔教夫婿覓封侯的,如今,卻是後悔兒子太出息了,一出息,就留不住了!”聖上被謝皇後這般示弱弄得有些狼狽,但是,他心誌堅定,絕不會因此想著叫謝皇後也生上一個,畢竟,若是謝皇後有了親生的兒子,憑著司徒瑾對謝皇後的感情,日後定然變數橫生。聖上猶豫了一番,還是試探道:“前些日子,不是說齊美人有了嗎?回頭生下來,要不也送到長寧宮來!”謝皇後搖了搖頭,說道:“臣妾這個年紀,精神頭已經是大不如前了,哪裏還養得了孩子,何況,便是我自個肚子裏頭爬出來的,也未必比得上小七貼心了,可就是小七已經夠讓臣妾操心的了,回頭再來一個,臣妾可就真的受不了了!”聖上笑道:“小七的確貼心,他也是個孝順的,回頭朕直接下旨,叫他經常回宮,免得老是待在外頭,心都野了!”謝皇後輕嗔道:“聖上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小七這般辛苦,難道不是為的大晉的江山社稷?男孩子可不比女兒家,能夠建功立業,臣妾高興還來不及呢!”聖上笑著說道:“建功立業也不妨礙孝順父母啊,皇莊上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朝中大臣還有休沐日呢,他倒是抽不出空來了?”謝皇後也是笑道:“小七是個謹慎的性子,既然存了心思,恨不得日日泡在地頭才安心呢!”聖上端著一杯茶,抿了一口,說道:“可不正是如此!朕聽皇莊上頭的莊頭管事說了,前幾個月,便是刮風下雨,小七也是帶著人四處巡視,生怕出了什麽紕漏,小七自小在宮裏長大,何曾吃過這等苦頭,也虧得他能堅持下來!”司徒瑾其實麵目上相差不大,自他修行以來,觀想的那枚種子,也不知道來源於何處,是什麽根底,但是每每泄露出來的一點氣息,不僅叫他神魂愈發壯大純淨,又能反哺肉身,連肉身也變得純淨起來,如今開始修行武道功法,竟是事半功倍。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在地裏做過什麽農活的,手上連繭子都看不出來,要不是皇莊上的人都對他心悅誠服,一個個滿眼都是崇拜之色,一般人還真不相信,這些事情是出自他手。倒是沈安軒與謝如柏,如今看著不像是大家子弟,儼然有些農家子的模樣了。倒不是幹了多少活計,實在是每日裏早出晚歸,在地頭奔波,風吹日曬的,難免看起來粗糙了不少。聖上想到這般,又聽太醫說司徒瑾去年的時候就開始修煉道家的導引術,還有一門不知道是什麽來曆,估摸著是從道藏裏頭找出來的吐納法,想著這的確有幾分作用,心裏也有了點心思,準備回頭問問司徒瑾,他修煉的是什麽法門。原本聖上回宮的時候,是要帶著司徒瑾一塊回去的,架不住這些時日,正是一些海外糧種的關鍵時刻,司徒瑾就算不用親自忙活,也得盯著教導莊子上的農戶去做。司徒瑾如今在生物科技上頭儼然已經登堂入室,對於這些作物,隻要看到模樣,還有送來的大致資料,就知道這些作物屬於什麽綱目,什麽科類,也能推測出大致的種植需求,因此,一切都進行得頗為順利。另外,似乎是因為那枚種子的緣故,司徒瑾竟是覺得自個生出了一些神通來,他似乎能夠感覺到植物的一些意識,雖說暫時僅僅如此,不過司徒瑾有一種預感,隨著自個修行精進,說不得還能對這些植物進行催生什麽的。不過,催生植物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畢竟,普通人種地可沒這個神通,不過,司徒瑾倒是可以借助自個的這點神通,再搞雜交培育的時候,讓這些植物向著自個希望的方向改造,也省去不少麻煩。忙過了這一陣,司徒瑾這才得了空回了宮。小孩子本就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司徒瑾其實生得玉雪可愛,如今因為修行的緣故,竟是已經有了點冰肌玉骨的征兆,清氣入骨,膚白如玉,看著愈發精致可愛起來,但是在謝皇後眼中,司徒瑾就是黑了瘦了,辛苦了,忙不迭地叫人給司徒瑾燉了補品,恨不得一天就講司徒瑾補成一個胖子。司徒瑾捧著一個南瓜形態的小湯盅,小口抿著裏頭的雞湯,這雞湯看著沒有加任何作料,但是,這雞卻是慶豐司特意喂養出來的,別的雞吃的是穀子青草,這些雞卻是用了一些補血補氣的藥材養著,雖說不可能用什麽人參鹿茸之類的,但是枸杞山藥什麽的,卻是正常。像這等雞肉,便是謝皇後一年也不會有多少份例,如今卻是直接叫膳房那邊去慶豐司挑選了,頓頓給司徒瑾吃。司徒瑾有些鬱悶地小口抿著,這雞肉的確還算是鮮美,不過要司徒瑾說,真要是說有多少藥效,那純粹是心理作用。再鮮美的東西,日日吃,頓頓吃,也有些膩煩,司徒瑾在口腹之欲上還真是不怎麽在意,隻是,這是謝皇後一番慈心,司徒瑾卻是推卻不得,隻好想了個法子,在那裏跟謝皇後說到鄉野之間的一些吃食,擺出一副要孝敬謝皇後的模樣,這才叫餐桌上多出了幾樣新鮮的吃食,不至於就是各種補湯輪著來了。過了麥收,許多蔬菜也都到了可以吃的時候,司徒瑾回宮的時候帶了一大堆,都是今年第一茬的蔬菜,許多還是海外的品種,膳房那邊聽了司徒瑾的一些描述,拿來做出了不少花樣,便是聖上,雖說也得了司徒瑾的孝敬,不過,花樣竟是不如長寧宮這邊了,因此,後宮那邊也不去了,下了朝就往長寧宮這裏來。當然了,這是明麵上的說法,聖上可不是那種被一點稀奇吃食就能引來的,說白了,還就是因為司徒瑾在這邊,聖上如今對這個能幹的兒子正是稀罕的時候,聖上既是滿心慈愛,那麽,他能表現出來的,除了賞賜,就是跑到長寧宮這邊來跟謝皇後與司徒瑾母子二人多多相處了。聖上這般,難免有人有些想法,謝皇後這幾年儼然一副老樹開花的架勢,都三十多歲的人了,聖上還三天兩頭過去一趟,便是齊美人那裏有了身孕,也不見聖上去過幾次。一個月裏頭,聖上在後宮的時間本就不到二十天,初一十五也就罷了,如今,除了這兩日之外,聖上在長寧宮起碼還得有個四五天,也就是近半的時間都叫皇後占了去。難免叫後宮嬪妃,甚至是下頭的皇子們有了些想法。東宮那邊,就已經有人坐不住了。司徒瑾折騰出來的事情如今滿朝皆知,賈赦原本就跟司徒煜稟報過,賈赦那邊跟著皇莊上弄出了一批肥料,莊子上的收成可是比往年足足高出了六成,這還是照看不那麽精細的結果,司徒煜聽說了之後,歡喜之後,就是有些怔忪。司徒煜不是什麽傻瓜,之前司徒歆開府之後,很快就有了一眾門客投靠,如今在朝堂上也有了一些人手,雖說不至於咄咄逼人,但是卻也讓司徒煜有的時候感受到了一些掣肘之處。再有一陣子,司徒晞也要開府,再下頭,幾個弟弟年紀相差也不算大,而如今,聖上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司徒煜遍觀史書,能夠順順利利從太子變成皇帝的太子可真是不多,因此,司徒煜心中一直有著強烈的不安全感,如今,這種不安全感尤甚。同樣有著危機感的還有詹士府的一幫人,太子左庶子楊繼雲直接就開口道:“聖上如今對七皇子愈發寵愛,殿下不得不防啊!”一邊賈赦立馬皺起了眉頭,說道:“楊大人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我瞧著七皇子殿下是個單純的癡人,對其他事情不感興趣!”楊繼雲搖了搖頭,說道:“殿下,臣的意思,不是叫殿下防著七殿下,而是要防著那位!”他用手指了指長寧宮的方向,意味深長地說道:“中宮一直無子,問題是如今年紀也不算大,臣的祖母四十多歲還生下了臣的小叔呢!聖上又是盛年,難免中宮有什麽想法!”司徒煜搖了搖頭,歎道:“這種事情,如何是孤插得了手的,父皇一向對孤不薄,若真是有那麽一天,也是孤才疏福薄!”楊繼雲頓時急了:“殿下若是做此等想法,那麽,就真的隻能坐以待斃了!趁著如今聖上對殿下看重之時,殿下還得早做打算才好!”司徒煜看著楊繼雲,不免暗自歎息,楊繼雲寒門出身,才學上是有的,但是論起心胸見識,難免差了一些!這等事情,本來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他這一說出口,回頭傳出去,就是自個產生了怨望之心,叫聖上知道,自己就是裏外不是人了。偏生楊繼雲還真的就是自己人,這叫司徒煜難免有些無奈起來,他隻得說道:“左庶子這話以後卻是不用再說了,父皇有父皇的考量,孤若是連父皇都信不過,還能信得過誰呢?”楊繼雲也不是真的白目,當下知道太子不會繼續在這事上多說了,隻得悻悻地住了嘴,他也是無可奈何,他的身家性命早就跟太子相連,太子好,他不一定能得好,太子若是不好了,那麽,他這個台子屬臣肯定是好不了的。等著楊繼雲離去之後,賈赦才低聲說道:“殿下不可聽信楊大人的話,殿下隻要不出什麽錯,便是聖心有變,那又如何?東宮乃是國本,出現變動,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因此,殿下隻要穩住了,那就不會有什麽問題!”司徒煜知道賈赦這話才是正理,猶豫了一下之後,才又問道:“恩侯與我那七弟見過幾次,恩侯以為他如何?”賈赦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然後說道:“七殿下簡直是幾百年甚至是上千年都出不了一個的天才,不過性子卻是直爽單純,臣覺得,殿下不必將七殿下看做是什麽對手,七殿下這等人才,聖上叫他去參與奪嫡,才是浪費,臣可以肯定,誰要是將七殿下拉入這等旋渦之中,隻怕聖上頭一個就要跳起來!”司徒煜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是啊,皇帝幾十年就有一個,太子再是國本,也是儲君,隻要肯付出一定的代價,換一個也不是什麽難事,可是七弟那種人物,可不是等閑會有的!”說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之色,然後又是搖了搖頭,不再多說。司徒歆那邊,原本倒是想要拉攏一番司徒煜,不過,他手底下倒是有能人,直接就阻止了,還是那句話,兄弟間正常的往來沒什麽,誰要是真的想要將司徒煜卷入奪嫡之爭中,聖上頭一個就不會答應。司徒煜原本就早慧,如今更是心智大開,對於許多事情都是心知肚明,自個如今的價值甚至遠在一個皇帝之上,因此,他如今可以說是最安全的,當然,前提是在大晉的實力控製範圍之內,真要是叫其他人知道了司徒煜的本事,自個得不到,毀了也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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