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道門不顯山不露水,平常的時候壓根不見什麽存在感,實際上,潛勢力可很是不小,這幾年來,朝廷的律令之所以能夠順利推行,也是道門在其中搭了一把手,別的不說,這等順風順水的功德,不蹭白不蹭啊!佛門對此倒是非常眼熱,可惜的是,司徒瑾對於佛法什麽的,暫時興趣不大,他們倒是想要過來混個臉熟,也沒能如願,隻得跟著道門後頭吃點殘羹剩飯,別提有多憋屈了。聖上對於司徒瑾如今的情況也有些迷惑,他瞧著司徒瑾愈發不像是凡人的模樣,不由問道:“小七你以前不會是說真的吧,積累功德,就能真的成仙?”司徒瑾眨了眨眼睛,臉上神情倒是如同小孩子一般,帶著一點頑皮的意思,叫聖上覺得親近了一些,然後就聽他解釋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修煉的法門這幾年簡直是一點門檻都沒見著,突飛猛進,估計這才是功德的作用吧!而且,這幾年,我的研究非常順利,大概也是因為這個?”聽著司徒瑾那帶著不確定的語氣,一時間聖上也不知道司徒瑾說得是真是假,聖上之前也跟著學了那吐納術和導引術,不過僅僅就是能強身健體,其他作用那是半點沒看見,當然,強身健體也足夠了!聖上早就是四十好幾的人了,如今論起身體狀況,竟是與自個三十多歲的時候差不多,精深也非常健旺,加上朝野內外,並沒有什麽為難的事情,聖上甚至覺得,自個再做二三十年皇帝都不成問題,因此,對於司徒瑾的成就也就沒那麽眼熱了。謝皇後這幾年因為司徒瑾暗中調理,看著也一直保持著三十歲左右的模樣和健康狀態,她這些年每次瞧見司徒瑾,都非常憂心,生怕一個錯眼,司徒瑾就消失了,因此,她對司徒瑾的那些成就,壓根不去關心,每次隻是叫司徒瑾休息,甚至想著法子引著司徒瑾玩樂,但是問題是,司徒瑾對這些都不感興趣,折讓謝皇後挫敗非常。聖上拿了一塊點心遞給了司徒瑾,嘴裏問道:“小七這些年辛苦了,如今也算是功德圓滿,也該休息一陣子了吧!”司徒瑾不由笑了起來:“這算什麽功德圓滿,還差得遠呢,光是吃飽肚子還不夠,所謂溫飽,飽有了,還有溫呢!兒子已經有計劃了,接著就得研究點其他東西了!”謝皇後歎道:“小七你這幾年一直都在忙活這些,就沒個歇著的時候,就算有什麽想法,不能慢慢來嗎?”司徒瑾卻一點也不覺得辛苦,這些對他來說,就是修行學習之餘的一點調劑,或者說是一點補充印證,還是那句話,學到的越多,就覺得自個越無知,司徒瑾覺得自個以前實在是太狹隘了,光想著利用論壇修行長生,如今卻是覺得,論壇帶給他的其實是對於真理,或者說是道家所說道的無限追求,所謂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就是如此了!司徒瑾是真真切切從這些事情中得到了快樂,這讓他可以說是欲罷不能。謝皇後瞧著司徒瑾神采飛揚的模樣,頓時什麽都不想說了,橫豎司徒瑾做的並不是什麽壞事,而且孩子是真的喜歡,並不覺得有任何勉強,她隻覺得自個哪怕再勸半句,都像是一種罪惡,她暗中又歎了口氣,她是真的覺得有點寂寞了,不過嘴上卻是問道:“那小七你接下來是什麽打算?”司徒瑾咬了一口點心,然後說道:“嗯,差不多就是研究一下各種經濟作物,比如說棉花,大豆,油菜什麽的,之後可能不光是研究這些植物了,可能會研究一些家禽家畜什麽的!之前不是弄出了那種人工孵化雞鴨什麽的嘛,雞鴨終究低級了點,而且養多了,還容易得病,回頭研究點大個的!我看史書上說,秦漢時候,八尺大漢都是正常的事情,如今天下百姓平均身高才多少呢,關鍵就是吃得不夠好,還是得有足夠的肉食補充才行!”聖上說道:“去年的時候,市麵上就開始出售魚鬆了,比肉可便宜多了,就比糧食稍微貴點了,賣得也挺不錯!”聖上腦筋一向靈活,魚鬆的買賣名義上是交給了幾個皇商,實際上就是內務府的買賣,這玩意雖說利潤不高,但是數量卻是很高,尤其,海魚中,除了做魚鬆之外,可還有不少其他用處呢!如以往的時候,漁民捕殺了鯊魚,都是直接割取魚翅,鯊魚直接棄之海中,如今卻是能夠盡可能利用起來,將鯊魚肉做成魚鬆,鯊魚的內髒處理過之後,就能當做肥料,另外,魚油什麽的也能另外出售。除了鯊魚之外,有了大船之後,捕鯨也變成了常態,這年頭鯨魚的數量可是很可觀的,每年那點捕殺量完全不會對鯨魚群的生態有多少影響。鯨魚說是魚,實際上卻是海獸一類,可比其他魚類價值高多了,魚皮,魚骨,魚腦附加價值都很高,出一次海,隻要能夠捕捉到一頭大鯨魚,那麽,這次出海的利潤就已經足夠了。聖上如今嚐到了甜頭,覺得靠著大海,就能夠將大晉的百姓喂飽了,再研究什麽牲畜養殖,似乎有點沒必要。不過再一想,司徒瑾的研究可都不是什麽普通的研究,而且魚鬆什麽的,如今就是廉價的貨色,權貴人家,還是喜歡牛羊肉,就算是要吃海裏的什麽魚肉,那也得是專門冰鎮運輸的海鮮,或者是精心炮製過的海參鮑魚什麽的,而且,就算是普通百姓,說不定過上幾年,也會覺得魚鬆吃膩了呢!聖上既然覺得司徒瑾不是什麽無的放矢之人,因此,司徒瑾這般一說,聖上也就沒有追問,就等著回頭成果出來了,看看能不能有什麽好處了!實際上,司徒瑾如今放在研究這些上頭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他的日程表上,關鍵還是修行還有學習,研究這種農作物,其實就是休閑了!謝皇後聽司徒瑾在那裏說著自個未來的研究方向,比如說叫棉花更加高產,比如說,讓棉花的纖維變得更長,更柔軟,甚至讓棉花天然有顏色什麽的。說到棉布紡織,思維發散習慣了的司徒瑾順口就說道:“實際上,毛紡跟棉紡差不了多少!真要說起來,其實毛紡的布料可比棉布暖和多了,可惜的是,民間養羊從來就不成規模,要是搞毛紡,有些麻煩!”“什麽毛紡?”聖上卻是眼睛一亮,“用羊毛也能紡織?這也能成?”司徒瑾撇撇嘴,說道:“這又什麽不成的,羊毛難不成不比普通的棉花纖維長?普通的棉花都能紡線織布,羊毛怎麽就不能了?就是羊毛要先漂洗一下才行,不過這也不困難!”聖上一拍大腿,用的力氣太大,頓時嘴角抽了抽,然後說道:“咱們這邊養羊少,北方狄戎那邊養羊多啊!”這麽一想,聖上頓時心思活絡了起來。其實很多時候,人缺少的就是一個思路,這幾年,因為糧食不再是問題,聖上又為了海關的事情,很是關注了一下海上的貿易還有國內的商業情況,頓時發現,其實經濟是個很有意思的命題,很多問題,真刀實槍不能解決,采用商業手段,也很容易解決。聖上為此專門翻出了《管子》,仔細研究了一番之後,覺得頗有心得,然後就開始嚐試起來,如今聖上想到《管子》中管仲的一些手段,頓時就有了主意,狄戎對於中原來說,一直是心腹大患,如今看起來,也不是不能解決啊!狄戎之所以麻煩,完全是因為他們靠著放牧,很難養活自己,因此不得不南下去搶,如果朝廷長期向狄戎購買羊毛,那麽,狄戎大概就會少養牛馬,而是多半用來牧羊了,到時候,狄戎沒有足夠的馬匹,戰鬥力肯定要下降。一時半會兒,聖上也就隻能想到這麽多,但是這已經具有很大的操作性了,當下,聖上就追問道:“小七啊,那個毛紡該怎麽操作,你應該是知道的吧!回頭寫個條陳上來,父皇記你一功!”司徒瑾擺了擺手,說道:“不是什麽大事,簡單得很!兒子之前改良了一下紡織機,可以用水流推動的那種,也可以用來紡織羊毛,回頭叫人去學了就是了,什麽記不記功的!”聖上聽了,頓時有些尷尬,其實類似的話,他可是說過不少了,隻不過,司徒瑾那邊成果出來得太快,不知道記了多少,真要是給司徒瑾兌現,聖上大概也就隻能講自個屁股底下的椅子讓出來了。聖上倒是有過叫司徒瑾繼承皇位的心思,別的不說,司徒瑾如今這般成就,朝野皆知,誰敢不服,隻不過,司徒瑾壓根沒這個心思,再有,司徒瑾擅長農牧,朝堂上的勾心鬥角,卻是一竅不通的,真要是叫他做了那個位置,隻怕直接就被一幫大臣當做吉祥物,還是照舊搞研究去了,回頭還不知道大晉朝姓什麽呢,這麽一想,聖上也隻好打消了這個主意。聖上想了想,笑道:“既然別的你也不想要,你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幾年,也該議親娶媳婦了,你想要什麽樣的,父皇這就給你搜羅?”司徒瑾直接就搖了搖頭,說道:“我才不要娶什麽媳婦,我天天忙著呢,娶個媳婦回來,就得騰出時間來陪她,我可沒這個時間!要是將人留在家裏不去理會,那又太對不起人家了!”謝皇後聽著心中一動,覺得別看司徒瑾一副不解風情的模樣,實際上卻很是懂得女兒家的心思,隻是,他堂堂一個親王,哪能不娶妻呢?聖上也是說道:“娶個媳婦回來,就是伺候你的,要你陪她做什麽,那等女子,能做親王妃已經是天大的福分,還有什麽對不對得起的,父皇給你娶個賢惠的,定然不會生出什麽心思來!”司徒瑾連連搖頭:“父皇,兒子心裏有數,賢惠什麽的是一回事,心裏想什麽又是另外一回事,人又不是泥胎木偶,總有各種心思,各種不足!何況,誰又配得上我呢?”司徒瑾如今即便不用遮掩六識的法門,也能對許多事情熟視無睹了,要不然,研究也進行不下去,畢竟,農田裏頭,各種東西都有,以他的五感六識,還不到處都是蟲子什麽的,再往後,他連細菌都能看見了,總不能自個給自個製造出一個無菌室住著吧,這也不實際啊!他如今已經能夠從這些近似於微觀的世界中找到一定的樂趣,並且自得其樂,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能夠和一個普通的女性生活下去,這無疑是對自己,和對對方的不負責任!司徒瑾最後一句話顯然帶著些玩笑之意,但是聖上和謝皇後一聽,再仔細一瞧司徒瑾,頓時也有些無言,司徒瑾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模樣,真要說起來,的確找不到可堪匹配之人了,兩人頓時都有些發愁起來。司徒瑾丟下去一顆炸彈,然後就不再多管了,他在宮中住了兩天之後,就打算回皇莊上去,結果,就接到了東宮那邊的帖子。司徒煜這幾年其實比較沉寂,隨著司徒歆,司徒晞的活躍,東宮如今算是比較老實的,司徒煜想法也很簡單,既然聖上沒有易儲的心思,那麽,他隻管靜觀其變就是了,隻要他不出錯,誰也別想將他拉下來。隻不過,所謂的不出錯,其實也很難做到,別的不說,你若是退一步,自然有人進一步,你若是想要做什麽事,但是難免就會出點岔子,因此,司徒煜很多時候也是進退兩難。加上聖上如今看著精深愈發健旺,身體怎麽看都很是強健的模樣,司徒煜悲觀一點,都覺得自個大概是熬不過聖上了,因此,有的時候難免有些急躁。不過,司徒煜總算還是有些克製力的,他愈發學會了忍耐,在他忍耐能力達到極點之前,按理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了。司徒瑾這幾年接到的兄弟們之間的帖子很多,開府封王,娶妻納妾,生子生女……隻要有由頭,天天辦宴會都可以!不過,除了大事,司徒瑾幾乎不會參與,畢竟,他實在是太忙了,要是誰府上有什麽事情都要上門的話,他時間幹脆全耗在趕路上好了。而對於一幫有資格邀請司徒瑾的人來說,也都有一定的默契,帖子上頭,一般並不會要求司徒瑾一定要前來。但是東宮如今這一份又是不同,時隔幾年,太子妃終於有孕,生下一子,司徒煜不缺兒子,但是嫡子卻是頭一份,這會兒正是這個嫡子滿月的時候,司徒瑾要是人在皇莊上頭也就算了,偏偏他正在宮裏,因此,這次宴會,是不去也不行了。司徒瑾拿著帖子,不由歎了口氣,他不是蠢人,這幾年,幾個年長的皇子之間,一直暗潮湧動,司徒瑾對此不是不明白,可問題是,明白是一回事,摻和又是另一回事。司徒瑾不摻和,還能夠保持一個比較超然的地位,一旦加入進去,那接下來的麻煩可就大了去了。隻是太子如今嫡子滿月,便是聖上也要到場,司徒瑾琢磨了一下,隻怕聖上在這個時候教自己回來,其實也是有著這樣的意思的,要不然,他幹什麽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就在前幾日讓司徒瑾回宮呢?司徒瑾也是有些懊惱,他實在是忙得忘了日子,之前李興白露他們是提醒過司徒瑾關於太子妃有孕,產子,乃至洗三的事情的,當時,司徒瑾並沒有真的放在心上,也一直沒有露過麵,就是叫李興白露他們照常準備了一份禮送了過去,可如今這一次,卻是躲不過去了!司徒瑾有些鬱悶地到了謝皇後那邊,詢問謝皇後走禮的事,謝皇後瞧著司徒瑾的神氣,不由笑了起來,還以為司徒瑾什麽事都胸有成竹呢,哪知道遇到這等人際往來的事情卻是這般頭大,頓時覺得有了點成就感,當下指點說道:“以前這些事情都是叫你身邊伺候得按照往年的禮單斟酌,你年紀小,事情也多,一般也不用過問,也沒人會在這種事情上跟你挑嘴,不過今兒個卻是有些不一樣了!”說著,謝皇後不由歎了口氣,想著聖上對太子,對過世元後的用心,難免有些惆悵。謝皇後收拾了一下心情,說道:“說白了,你父皇這次叫你回來,無非就是想要表示一下立場,也是叫你表示一下立場,讓你站在你太子二哥後頭!雖說你如今身份地位不一樣了,但是,你父皇也是為了百年之後著想,你若是沒有什麽心思,也得叫他放心才是!所以,這一次的禮單,可就不能如同以往一般了,不光要仔細斟酌,還要再加重幾分才行!”謝皇後要來了司徒瑾庫房的單子,白露捧著匣子過來,謝皇後一看,頓時笑了起來:“哎呦,小七如今也是大財主了,你如今這身家,在你兄弟們裏頭可是數一數二的了!”司徒瑾笑嘻嘻地說道:“我的還不都是母後的,母後先看著,若是喜歡什麽,盡管挑就是了,都算是我孝敬的!”司徒瑾這幾年,不管是聖上的賞賜,還是下頭的孝敬,都多得是,他如今名聲在外,下頭那些官員,進京之後,要拜碼頭,哪怕知道他不可能去見,但是禮物都是要送上來的,誰也不知道司徒瑾的喜好,總不見得人家喜歡研究農事,就給人家送些土產吧,這純粹是惡心人呢,因此,一個個送來的東西都極盡貴重,司徒瑾對這些壓根不敢興趣,若是那等與修行有關的超凡之物也就罷了,其他的,便是金山銀海,對於司徒瑾來說,都不值一提!因此,他還真不知道自個如今居然已經有了偌大的身家。謝皇後笑道:“既然是兒子的孝敬,那母後可就不客氣了!”話是這麽說,謝皇後也就是選了兩件擺件,也就罷了,然後,就開始幫著司徒瑾擬定禮單。謝皇後對於聖上的心思揣摩得還是非常到位的,在禮單上也是費了一番心思,一邊挑,還一邊給司徒瑾講解,司徒瑾一邊漫不經心聽著,一邊嗯嗯啊嗯地答應,實際上早就開始神遊天外,腦子裏頭已經開始想生物基因編輯進化了。第二天便是太子嫡子的滿月,東宮一片喜氣洋洋。司徒歆早早就有了嫡子,占據了皇家嫡長孫的名分,不過,那個嫡長孫可不比太子這個嫡長子更為名正言順,畢竟司徒歆也就是庶出而已,太子卻是元配嫡出,兩個元配嫡出加起來,這禮法上頭,真是正統得不能再正統了。聖上對於這個嫡孫也很是喜歡,這個孩子生下來的第一天,聖上就親自到場,還抱了抱,當場就給賜了名,叫做司徒燁,乃是光明燦爛之意,可見聖上對於這個嫡孫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