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暗自對這人多了一份讚賞,點頭道:“放心。”“那就出發吧。”高山招呼另外幾人上駱駝。偏偏早已一躍而起,落在駱駝上,披風隨風翻飛,如同疾鴻。駝鈴聲聲,漸漸遠去。駝鈴是為了確保駝隊之間互相聯係。但這一片沙漠中劫匪眾多,一般商隊是不在駱駝上係駝鈴的,避免引起劫匪的注意。偏偏之所以特意買了駝鈴係上,當然是為了給軒轅招堯傳達信息。大山在最前帶路,首先去沙塵暴席卷的地方。偏偏在中間,高山、大壯和三湖三人分別在偏偏左側,右側和後方,並非為了保護偏偏,而是為了隨時汪意四麵是否有動靜或者火光,每當行進大約兩裏,四人便高呼“軒轅公子”。隻要有領隊,一般來講,後麵的駱駝便會跟著奔跑,偏偏並未特意驅使,而是再次拿出橫笛,放到唇邊。飄渺動聽的笛聲悠揚地響起,在夜空下空曠的沙漠上越發顯得清晰而悅耳。大山四人均是一愣,想必是很少聽到這般的笛聲,但隨即回神,繼續關注四周。偏偏如此自是為了呼喚軒轅招堯。青黛與林淮殤對偏偏的教育甚嚴,可謂琴棋書畫樣樣皆替通,雖說不像軒轅招堯那般出彩,卻也能稱上等。但偏偏原本不會吹笛,與軒轅招堯在一起後,軒轅招堯才教了他這首曲子,正是軒轅招堯以前常吹的。偏偏最喜歡這首,也隻會吹這一首。他相信,若是軒轅招堯聽見,一定會回應他。駱駝的奔跑速度遠遠落後於馬,但全速的時候也不算慢。而吹笛講究“氣”的控製,一般人若在行進之中,很難吹奏得如此平穩,但對偏偏來說,卻是輕而易舉,原因在於他內力渾厚,呼吸吐納可隨意調整,對氣的控製收放自如。大山幾人聽著耳邊的笛聲,本來因為要摸黑趕路而壓在心底的一點焦躁也逐漸散去了。“軒轅公子……”“堯,你在哪裏……”偏偏一曲吹罷,終是忍不住放聲高呼。靜寂的夜空下,除了他們的聲音,再無其他的聲響。偏偏輕呼一口氣,拿起水囊抿了一口水,再次吹奏起來。在沙漠中走夜路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不用擔心遇到障礙,所以五人一直保持著勻速向前。一直尋找兩個時辰,大山幾人終於支撐不住。第二日仍要繼續尋找,所以他們必須在天亮之前休息。高山見偏偏仍然鍥而不舍地吹笛,心中暗歎,看了看其餘三人,道:“小公子,我們必須停下來休息休息。就算我們不休息,駱駝也要休息。”這少年從始至終,幾乎就沒有停過。四周一片灰蒙,偏偏左右環顧,沒有瞧見任何亮光,心口一陣窒息,幾乎喘不過氣來。他不能停下吹奏,也不敢停,仿佛一停下,堯便會離他越來越遠。堯,你到底在哪裏……他平靜地道:“原地休息。”大山幾人如蒙大赦,連忙從駱駝上跳下,吃一些食物,喝一些水,再用幹柴升起火堆。偏偏坐在駱駝上沒有下去,仍是吹奏同一首曲子,曲調輕快,在安靜的夜空之下,卻莫名地多了幾分寂寥與悲傷。高山幾人相視一眼,均是默默無語地看著火堆。雖不知道這位小公子要找的人與他是何關係,卻能看出他們之間感情深厚。正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笛音,飄渺輕靈,曲調和偏偏所吹奏的一模一樣,但比偏偏所吹奏的落後幾拍。偏偏一驚,還以為自己聽錯,雙手一顫,不由自主地停下。隻聽一陣飄忽的笛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輕悠低緩,帶著幾分歡快的調子。是堯!偏偏幾乎喜極而泣,猛然站起,放聲高喊:“堯……”第178章我們是情人大山幾人被偏偏突然的叫喊聲驚得都是一抖,三湖還險些被嗆到。四人相視一眼,狐疑地站起身,側耳細聽,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連風聲都沒有。“小公子。”高山走到偏偏身邊,不解地道,“你怎麽了?”偏偏仍在向四周張望,神色急切而欣喜,話速極快地道:“他就在附近!我聽到笛聲了!”“沒有啊。”高山四人麵麵相覷,見少年平穩地立在駱駝身上,不搖不晃,隻有披風隨風輕輕飄揚。“我真的聽到了。”偏偏沒有多做解釋。他是習武之人,更何況受過堯的特別訓練,聽力比一般習武之人都要高出許多,更何況是這些普通人。他沒有再開口,又將橫笛湊到唇邊。他需要一點時間確認軒轅招堯的笛音的準確方向,口中所奏稍微慢兩拍,跟在遠處的笛音之後。堯是聰明人,之前之所以比他慢幾拍一定是為了不讓兩個聲音重合,以便可以聽得更請楚。“山哥,怎麽回事?”大壯莫名地撓撓頭,問高山。高山“噓”了一聲。見過的人多了,他也大概知道這些江湖中人的本事,或許這少年聽力比他們厲害也說不定。偏偏臉上漸漸浮出一絲狂喜。他能聽出來對麵的聲音高了些,也就是說堯在向這邊靠近。又細聽片刻,他終於確定具體的方向,兩腿叉開,落在駱駝身上,雙腿一夾。“快跟上!”偏偏輕喝一聲,疾奔遠去,唇邊笛聲不停。大山幾人唯恐他迷路,趕緊手忙腳亂地收拾一番,快速爬上駱駝,在後麵追趕。“小公子,慢點……”偏偏片刻也不想耽擱,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話,心口的緊張與喜注滿胸腔,讓他嗓子發幹,又從和袋裏掏出一枚信號彈,手腕灌注內力,用力向高空扔去。“啪啦……”一聲巨響,夜幕之下綻放出一朵璀璨的銀色花朵,刹那間照亮頭頂的天空。大山四人不由得抬頭,但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向四麵搜尋火光和人影。待爆響聲落,偏偏繼續吹笛,離遠方的笛音來源處越來越近。“小公子,我也聽到!”大山突然驚喜地叫道,真心為偏偏感到高興。偏偏沒有吭聲,唇角卻釋然地揚起一個迷人的弧度。勿忽然,遠處的星空下也綻開一朵銀色花朵,件隨著一聲輕響。“堯……”偏偏欣喜得幾乎落淚,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一個模糊的白影,隱約可見一人騎在一匹駱駝上。偏偏定晴一看,看那身高,體型和坐姿,無一不讓他看到熟悉。那人不是軒轅招堯又是誰?偏偏放聲高呼,狂奔而去:“堯,我在這裏……”遠處的駱駝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白色人影不緊不慢地從駱駝身上跳下,看著原來越近的人。偏偏不待駱馳停下,就直接跳了下來,激動的心情和整日的奔波讓他腳下一軟,險些跌倒在地。‘‘堯!”偏偏見那軒轅招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暗自覺得怪異,但重逢的喜悅過其他的任何情緒,咧嘴直笑,撲向男子。白衣俊美的男子看著他撲過來,步法微變,已不著痕跡地讓開,唇邊帶著幾分習慣性的淡笑,慢條斯理地吐出三個字:“你是誰?”偏偏幾乎以為自己聽錯,笑容僵硬在臉上,難以置信地盯著他,竟忘了直起身。他說“你是誰”?“堯……你在跟我開玩笑吧?”偏偏的嗓音有些顫抖,站起身,大跨幾步走到他麵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直視著他的雙眼。眼底的波光微微顫動,仿佛稍一撩撥就會滴下晶瑩的淚珠,讓男子有些莫名的心疼,隨後,他的視線落在肩膀上的手上。不知是他太慢,還是這少年動作太快,又或者是他潛意識裏根本不想閃開,他竟然未能避開少年的雙手。這男子自然是軒轅招堯無疑。從昏迷中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任何事,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獨自一人出現在沙漠中。身邊所有的財物隻有一匹駱駝、一大袋曬幹的棉花、一個還餘半壺酒的酒壺、一支橫笛、靴子上的一把匕首和一個錢袋。錢袋裏裝著一大疊銀票和一些碎散的銀兩。除此之外,便是和袋裏的金瘡藥、幾枚印著“軒轅”二字的信號彈和一枚火折子。沒有水,也沒有食物。在沙漠中無法判斷方向,他隻能以太陽為參照物,一直向東走。身上沒有水,酒雖然是越喝越渴,至少可以潤喉,一直走到天黑,他才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休息,將剩餘的酒倒在一堆棉花上用火折子生火,除了可以取暖,還可以防蟲。習武之人,饑餓和寒冷並非難以承受之事,靜坐調息即可。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笛音。那笛音甚是清新,帶幾分淡淡的輕快與喜悅,不知為何讓他有些觸動。雖然不確定對方是什麽人,但在這沙漠裏,有人便意味著有水和食物。是以,他並未猶豫,便取下橫笛,吹奏出一模一樣的調子,稍微落後三拍,以免重合之後,難辨方向。讓他意外的是,對麵的笛音停頓片刻後,再次吹奏,也刻意落後幾拍,就像是在呼喚他一般。未過多久,他聽到有人呼喚,又看到空中的煙花。他更加肯定,對方是在找他,所以才循聲而來。軒轅招堯對上少年眼中的期盼與驚懼,見那兩排眼睫毛怯怯地閃動,皺了皺眉,抬起頭想要拂開少年的手,同時正要開口。少年卻先一步將手移開,無力地垂在身側,頭顱也垂了下去。夜色很暗,軒轅招堯看不清他的表情,卻看見了他唇邊的苦笑。偏偏自言自話地道:“不,你知道我們失散之後,我一定會很擔心你,所以你不會和我開這樣的玩笑……”軒轅招堯神色淡然,唇邊的笑意既不漸退,也未加深,目光打量高山幾人。高山四人根本不知是什麽狀況,都愣愣地站在幾步之外,不敢靠近,也不敢開口。“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偏偏喃喃說了一句,突然抬起頭來,雙手握拳,聲音猛然拔高,衝著他一聲恕吼,“你混蛋!你什麽都可以忘記,為什麽會連我也不記得?”先不說一般江湖人都有警惕心,軒轅招堯能成為江湖中的傳奇,對他人的防備更是不同一般,雖然偏偏讓他覺得熟悉,但仍然想不起來,隻要一在腦中思索,後腦勺便會隱隱作疼。這聲怒吼讓他意外地挑了桃眉,卻是沒有動怒,又不疾不徐地問一遍:“你是誰?”“你!”偏偏感覺就像是重擊一拳卻落在棉花上,但當他的目光落在軒轅招堯臉上時,心底所有的委屈和不滿都化為擔心與心疼,立即冷靜下來,又將上前握住他的雙臂,上下掃視,“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受傷?”“並無。”軒轅招堯輕吐二字。再厲害的高手在大漠中落難,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軒轅招堯這半天的遭遇雖然沒有讓他吃到什麽大苦頭,卻也是又渴又餓。看上去仍是俊美而貴氣,但兩片唇瓣幹燥泛白,頭發和衣衫上也沾染了許多灰塵。“那就好。”偏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哀怨地瞟他一眼,腹誹幾句:即便失憶了,仍然會自稱“本公子”,不知該說是他的本能使然,還是他的狂傲使然。他雖煞不知軒轅招堯為何失憶,卻是斷定他腦子一定有毛病,或許是被什麽砸到,深知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暗歎一聲,轉頭對高山四人道:“大山,把我的水囊拿過來,離天亮還有些時間,今晚就在這裏休息。”“是,小公子。”大山應了聲,快速拿了水囊過來,又退下。高山麻利地拿了幹柴出來生火,三湖和大壯則檢查周圍是否有毒蠍毒蟲之類。“喝水。”偏偏拔開木塞,將水囊遞過去,不自知地嘟了嘟嘴。軒轅招堯未接,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上。偏偏這一路隻想早些找到軒轅招堯,所以一直用笛子吹曲,根本沒有喝多少水,此時喉嚨裏也是幹幹的,嘴唇毫無光澤。偏偏見他不接,以為他對“陌生人”有防備之人,又是心疼又是委曲,狠狠地往嘴裏灌了一口水,再將水囊遞過去,不甘示弱地瞪著他。軒轅招堯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接過水囊喝了幾口。偏偏輕哼一聲,解開披風。軒轅招堯不明所以地挑眉,卻見少年將披風披在他身上,然後親手為他係上。軒轅招堯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危險,所以沒有動,有一種了然的情緒在心底產生。難怪方才他覺得這披風在少年身上有些過長,或許本來就是他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說話總是不緊不慢,有一種特別的韻味。偏偏心裏突然有些酸澀,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軒轅招堯以為他暫時得不到答案的時候,少年的聲音突兀地響起,聲音不高,卻清晰而堅定:“你是軒轅招堯,我是軒轅偏偏,我們是情人。”第179章獨當一麵軒轅招堯半晌沒有出聲,偏偏的一顆心仿佛落入深淵,抬首望著他:“你不相信?”軒轅招堯揚起眉回視,笑而不語,目光在少年的五官上滑動。確實是一位俊俏的少年,光是那雙清澈的眼便能吸引不少人。偏偏沒有得到回答,也不知心底是什麽滋味,看見他身上單薄的衣衫,走回駱駝身邊,從包袱裏取下一件白色的厚披風,又快速地走過來,也不說話,再次不聲不響地為軒轅招堯披上。軒轅招堯像是品酒一般又抿了幾口水,視線一直隨著偏偏移動。偏偏剛把帶子係上,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這才想起方才奔跑一路出了一身汗,此時才覺得冷。軒轅招堯皺了皺眉。大山極有眼力見,立即走過去將偏偏的包袱取下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