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頓時語塞,隱隱攥緊了雙拳,最終還是又往病榻上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後不情不願地,咬牙向二公子行禮告退。玉青辭望著管家那灰頹的背影,和難掩澀滯的腳步,心頭竟沒有大獲全勝的喜悅,反而還莫名地生出一絲同情──看管家那神色,應該是當真在為大哥感到憂心和焦慮,隻是不知這份憂心焦慮的背後,除了害怕無法向白杳交代之外,可還有別的什麽……私心?如今細細想來,那管家雖然對大哥言語刻薄,但其實都在處處為大哥著想,有意拿家事的忙碌,來擾亂大哥對從前無法自拔的憂思……否則身為白杳的心腹與耳目,對監視的對象顯得太過關切或親近了,難免會受到猜疑……就這般想著,玉青辭又對病榻上的大哥說:“今夜可要格外當心,看他那放心不下的樣子,怕是還要偷偷潛進來確認你的脈象……”原本雙目緊閉的玉長揖睜開雙眼,歎了一口氣,低聲道:“為兄這脈象,原本也被三弟嚇得好不到哪去……不過為兄這裏病氣重,你還是少作逗留,畢竟你……”說到此處便生生停住了,二弟為三弟懷胎生子這種事,他這身為兄長的,實在還是……可是如今形勢所迫,他不得不以大局為重,暫時不再追究此事。作家的話:又沒趕上零點之前更新,淚目。。。。。。多謝coh1127親親的禮物,大麽!另外sunny2875親說想看玉大哥跟丞相的番外,本來俺是想留到最後再寫的,糾結ing,乃們覺得現在出番外咋樣啊???丞相番外一:相思杳不見猶記初見之時,是在一場春暖花開的詩會上。所謂的詩會,不過是一幹閒來無事的世家公子,尋個由頭聚在一起,弄些流觴曲水,互相阿諛奉承,附庸風雅地圖個熱鬧罷了。而一身粗布青衫的白杳,在此顯得格格不入。那時他雖家境貧寒,但也很有幾分書生意氣,寧願靠賣字畫為生,也不屑去攀附這些坐享祖蔭的公子爺。而這些公子爺見他衣著寒酸,也同樣懶得與他敷衍。若不是舊時同窗的盛情難卻,他才不願浪費辰光枯坐於此,遭人冷落與白眼。正欲起身提前告辭之時,卻見同窗正拉著一位姍姍來遲的少年公子,殷切地寒暄著,顯然是位備受重視的貴客。那位貴客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未及弱冠,猶如即將雕琢成的美玉,舉手投足之間,卻自有超越年齡的風采,端的是溫潤俊雅,言笑晏晏,也不似尋常世家公子那般錦衣華服,隻穿了一襲素淡的石青色衣衫,腰間係了一枚蓮紋紫玉,手持一柄未開的折扇,就這般,長身玉立於淡花疏竹之間,恍若一副歲月靜好的水墨畫卷……如此素雅親和的一個人,卻令白杳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自慚形穢,不敢貿然上前,卻又舍不得收回視線,轉身離開,就這般離得不近不遠,有些尷尬地進退兩難……談笑風生之間,那同窗突然指向白杳,向那少年公子低聲說了句什麽,那少年也隨之眼波一轉,竟是千樹萬樹桃花開,向他緩緩打開手中的水墨折扇,笑問:“原來你便是白杳白公子?你看這幅扇麵,可是白公子的大作?”於是那一日,原本打算提前告辭的白杳,卻不由自主地,一直留到了曲終人散……少年趁著暮色離開以後,白杳尚在怔怔地回味著那一顰一笑,那位引薦的同窗卻酸溜溜地對他說:“白兄真是好運氣,想那紫玉公子雖然待人和氣,但能真正得到他的賞識,還能稱兄道弟的,也唯有白兄一人啊!不過,看在多年同窗的情分上奉勸白兄一句,惦記著他的人多著去了,可惜那是真正的名門之後,家風嚴謹,早已經訂親了,而且生平最厭惡的便是那斷袖之事,就連矜貴的王孫公子,也敢不留情麵地當眾斥責,更何況我等門第不高的,更是高攀不起啊……”高攀……不起嗎?不過是兩人一起談古論今,吟詩作畫,如何到了旁人眼中,就成他高攀了?“高攀不起?杳兄莫不是在有意奚落於我?!都說英雄莫問出處,原以為你我乃一見如故的莫逆之交,沒想到才華橫溢風骨不凡的杳兄,竟也不能免俗!看來杳兄多次稱病不見,是嫌棄我與你門第不符,故意不肯見我?!”“不,長揖,絕無此事!我、我隻是……”我隻是害怕,見了你以後會越發地難以自拔,生出不該有的癡心妄想!沒想到,長揖數次邀約不成,竟然還突然登門拜訪,當這恍若謫仙的身影出現在自家貧寒的陋室之中,更令滿身補丁的白杳感到無地自容……他又怎能告訴長揖,那日詩會上穿的粗布青衫,已是他最好的一件衣裳?更不敢坦白說,自己當真是病了,隻是,得的是相思病……“罷了,看杳兄氣色不佳,清減了許多,應是我多心了……其實今日登門叨擾杳兄,除了探病之外,還有一事相求──舍弟的西席近日病退,而他又不肯去書院,我已然稟明家父,欲請杳兄賞臉入府,擔任西席,不知杳兄意下如何?”“這……白杳才疏學淺,資曆尚輕,恐誤人子弟……”“杳兄何必妄自菲薄?誰不知你博古通今,才學出眾,定能擔此重任,且舍弟聰穎好學,過目不忘,也是個最省心的學生,定不會讓杳兄太過傷神。杳兄不肯去,莫不是還在嫌棄我家的門第?”“不、不是,我去,我去便是……”眼看著那張日思夜想的臉,修眉如遠山青黛,俊眼似天幕星光,忽嗔忽喜之間,竟不經意地流露出幾分少年特有的靈秀與嬌憨,比起詩會上的清雅端方,更令人心念恍惚……白杳雖然有些語無倫次,但心頭卻暗自下定決心──即使高攀又如何?有朝一日,定要讓這高攀,化為理所應當地在一起!由此,白杳便正式入了玉府,擔任二公子玉青辭的西席。從此近水樓台先得月,兩人時常在一起,長揖撫琴他吹笛,執手遊園話詩棋,年少的時光總是甘美而又輕狂,就連一個眼神,一縷微笑,不經意的指尖相觸,都能令他喜不自禁地回味半晌,許久難忘。心頭的思慕,也隨著日月滋長,卻始終還是小心翼翼地,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一時衝動,偷雞不成賒把米,就連這種君子之交也成為幻影。唯有趁長揖睡臥花間,四下無人之時,癡癡地望著他,偷吻一下他的唇角……與此同時,另一種情緒,也在悄然滋長著,並且漸漸付諸於行動……“杳兄,方才那人滿腦肥腸,浮誇自大,你為何還巴巴地附和於他?你以前的文士風骨都到哪去了?!”“長揖……我也是迫不得已,那人的父親便是此次秋闈的主考官,所以我……”“就算他自己就是考官又如何?自古邪不壓正,我就不信,以你的真才實學,會拚不過那些人的渾水摸魚!秋闈在即,你不好生溫書,卻鑽營起這種旁門左道,現在這般,簡直都不像你了,與那些……那些趨炎附勢之輩,又有何區別?!”“夠了!長揖,你們這種生來就坐享其成不諳世事的公子爺,又豈能懂得我的艱辛?!”倘若真能邪不壓正,為何他寒窗苦讀卻屢考不中?為何本該屬於他的功名,卻總是湊巧被某位靠山強硬的二世祖給擠下去?!倘若僅憑真才實學,那恐怕直到此生終老,也依然隻能落得“高攀不起”那四個字!咬牙屏棄這一身風骨,甘願淪為趨炎附勢之徒,還不都是為了能早日出人頭地,為了能……配得上你?!“杳兄……原來在你眼中,我就是個……坐享其成不諳世事的公子爺?”“不、不是!長揖,是我方才喝多了,一著急說錯了話,你、你千萬別往心裏去……”“什麽說錯了話?我看倒像是酒後吐真言,你我相交多年,可算是把你的心裏話說出來了!”“不,長揖,你等等,長揖……”眼看著他就要拂袖而去,白杳情急之下,藉著酒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幾番推搡之下,竟把他抱在懷裏,按在牆上吻了下去!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