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之前從來不會在對著他時,看其他地方的東西。  “師兄,你在看什麽?”寧隋強忍醋意。  林星夜看那人有些眼熟,隨口道:“沒看什麽。”  ……師兄,撒謊。  【師兄在看剛才那個外族人,定是因那外族人長得獨特不醜。師兄許久都沒這麽望過我了,可我明明也該是師兄喜歡的英俊類型。】  寧隋道:“師兄,你覺得我的模樣如何?”  林星夜默默回頭,看著寧隋平凡得沒有一絲突出點的五官,實在不知寧隋怎麽有勇氣問這個問題,也不知自己該怎麽說。  妄議他人長相,並不是林星夜的習慣。  林星夜隻能道:“周正。”  他沒說假話,寧隋的確長得……眼睛像眼睛,鼻子像鼻子,沒缺點也沒優點,扔在人堆裏,不看氣質的話根本找不出來。  【師兄誇我!】寧隋心花怒放,之前壓抑的心情一掃而空,接著問道:“比起那個金發人呢?”  他真的很想聽師兄對自己的看法,【我就知道,師兄一定能管中窺豹,看見我的優點以及長相,比起那個一身俗的金發人,我定然更符合師兄的審美。】  林星夜聞言,不禁想:在寧隋心中,我的審美就差到這種地步?第72章   誰比較好看?這個問題林星夜根本都不需要思考。  林星夜身為龍族, 雖然是個冷澈的劍修, 平素從不依賴靈器寶物, 但龍族骨子裏的喜好卻沒法改變。  他的確喜歡金光閃閃的東西,但並不樂意承認他有這樣的天性。  龍族典籍有載:我族好金銀秘寶, 雲間雪色尤尤甚, 昔眾龍獻寶, 以期側目……  在林星夜看來,這句話的意思便是雲間雪色龍比其他所有龍都喜歡寶物, 但雲間雪色龍又沒有戰鬥的能力, 隻能靠其他好戰的龍送寶物給他。至於別的龍為什麽願意送寶物……林星夜眸子一冷,想到典籍上記載著的“性嬌易怯”。  他林星夜,隻願一心向劍, 追求力量,就算是一輩子沒有一件滿意的寶物, 也絕不會向別的龍討要撒嬌。  他把目光從金發人身上收回來, 死不承認他喜歡金色, 靜寒無波地看向寧隋:“你好看。”  寧隋心神蕩漾萬分:【師兄認為我最好……他觀察入微, 心思聰敏, 果然知道我好看。】  林星夜冷眸微動, 他真不知道自己不過說了句寧隋好看,怎麽就能扯到心思聰穎。  “誒, 那個人頭發眼睛居然都是金色的, 你看他的眼睛, 陽光照進去就像一塊金色寶石, 透明澄澈……真是看他一眼都覺得渾身上下暖洋洋的。”  遠處聲音傳來,林星夜冷著臉,稍微側目去看所謂的劍宗宗主之子。  那真是一片耀眼的流金,在太陽底下散發著奪目的光澤,的確極度具有觀賞性。  寧隋的視線跟著林星夜的目光,強忍著心中的妒意:“師兄,你在看什麽?是在看那個外族?”  “不是。”林星夜不舍地收回目光,準備拎著劍離開歸元宗。  寧隋看他師兄的樣子,便什麽都明白了。  【師兄他還是被那個外族的皮相給欺騙了,他喜歡那種顏色?但我也不差。】  寧隋幼時,易容陣法並未精通時,他為避免引來多餘的查探,便一直用的是自己真正的容貌。當時他一貧如洗,為了生計也得去找些事做,同時為躲避追殺者,隻能做些短時間的活計,諸如去碼頭卸貨,當天就能結賬。  寧隋即使當時刻意讓自己變得灰頭土臉,也總有人說他生得氣宇軒昂,不像要長期做粗活兒的。  寧隋隻壓低了頭,避開別人打量的視線,繼續沉默地工作。  他不需要所謂的氣宇軒昂,也不想因為外貌被人注意從而引來追殺者。等到寧隋的易容陣足夠精通無破綻時,他才改頭換麵,換了新的普通的臉。  寧隋從沒那麽慶幸過自己容貌不差,想必定能得師兄歡喜。  【師兄,以後他必定會知道,他喜歡的類型我都有。師兄現在被那個黃頭發的蠱惑了,這不怪他,師兄本就是個單純的劍修……而且他什麽都沒表現出來,已經十分有自製力。同時也說明那個黃頭發不怎麽被師兄重視。】  林星夜握著碧空劍,麵上高冷一言不發,心中已經有些飄忽,寧隋之前還說那個劍宗宗主之子是金發,現在轉瞬之間,就變成了黃頭發?  而且,他不過是站在原地,到寧隋口裏都變成了有自製力!  林星夜想著寧隋在照心壁盡力幫助自己,努力忍著一劍給寧隋戳過去的衝動,玉白的手指捏著碧空劍劍柄,關節處都在泛白。  他發現剛才見到金色的好心情,已經完全被寧隋那莫名其妙的風格給衝淡了。  林星夜還要去明月閣,和寧隋禮貌地說了句“別過”就要離開。  寧隋也不會攔他,他愛重林星夜,更知道林星夜是不夜城少君,他定然有很多不能被別人知道的事情要處理。  寧隋隻要能保證,萬裏千裏,他都知道師兄所在,保師兄無虞就夠了。  林星夜白衣翩翩,足尖輕踏上碧空劍。碧空劍身如秋水,空氣中都帶著冷寒的味道。  寧隋垂眸,心跳加速,不敢再看。  【若可以,我真想成為師兄足下的劍,同他親近接觸,哪怕是鞋襪俱在,也不妨礙我們成為彼此的唯一。】  林星夜差點想從碧空劍上下來,劍修禦劍是件多麽正常的事情?  寧隋就不能稍微正常些?  他氣得想禦劍離開,不遠處卻傳來一句:“道友且慢!在下乃劍宗蕭雲涵,有事同道友相商。”  劍宗蕭雲涵身上是一股濃烈的金氣,腳下的劍身上都刻了一抹流金。  他的金發金眸看著像是外族人,其實不然,他是清秀文雅的長相,隻是發色眸色有些不同。  林星夜頓住,他對劍宗兩字的確有些觸動,“何事?”  蕭雲涵禦劍而來,林星夜的風度讓他做不出在劍上同人商議事情的舉動,便要走下劍身。  寧隋麵色沉沉,心裏卻不那麽平靜。  【師兄太單純了,有人無緣無故叫他,明顯居心叵測,師兄還暫時沒有防範……】寧隋知道他師兄是條優秀美麗的雪龍,龍族都好金色的發光之物……寧隋忍著醋意,更加緊張師兄。  既怕師兄摔了,又怕師兄被搶了,還怕師兄被騙走。  因此,在林星夜足尖點地時,寧隋緊張的心情快跳出來,瞬間扔了個陣盤在地上,地麵結了個陣法:“師兄,小心地上。”  【這地那麽硬,萬一崴到師兄的腳怎麽辦……】寧隋心中全是這種擔憂,但是麵上冷峻少言,半點看不出內心的情緒。  林星夜:……他是真不知道那麽平坦的地,為什麽會崴著他?  他沒理會陣法,從另一邊下來。  蕭雲涵正巧也下了劍,見狀溫文笑道:“二位道友這是在做什麽?”  他的目光在林星夜身上逗留片刻,從他冰寒的眼睛看到如雲青絲,又見他如往常般淡漠……  蕭雲涵笑著看了眼寧隋,又看向林星夜:“這位道友未免太小心了些,劍修身強體壯,哪有小心地上的道理。”  寧隋一瞬間就確定,來人不善。  他目光微深,絲毫不讓:“我和師兄同門師兄弟之間相談,道友隔得遠,聽得倒仔細。”  林星夜很少聽到寧隋這麽說話,但也不怎麽驚訝。  他之前一直認為寧隋心機深重包藏禍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前世寧隋也是公認的名門正派、陣法宗師,但是上了戰場,屠盡一方魔頭。  他在歸元宗做長老時,即使不問俗事也地位穩固,無人敢惹。  此刻寧隋說話不卑不亢,既不過分地盛氣淩人,又帶著地頭蛇般對林星夜的熟稔,就差將林星夜圈一圈起來。  但是看他的樣子,仍然一身正氣,就連蕭雲涵都懷疑自己感受到的敵意是否作假。  蕭雲涵微微一笑:“在下耳靈,多聽了幾句。我來此,是有事要找這位道友。”  他看向林星夜,金色的眸子一亮:“道友用劍,我之前就看到道友一身劍氣鋒銳不俗,近距離觀察果然如此。”  他作揖道:“在下蕭雲涵,身無長物,隻餘劍癡,懇請同道友比劍,望道友賞臉。”  林星夜本來就喜歡找人比劍,何況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蕭雲涵總給他一股熟悉的感覺。於情於理,林星夜都不會拒絕。”  他頜首,聲音冰涼如落雪:“何時?”  寧隋暗道不好,【師兄好劍,這人心機如此深重,果然是處心積慮接觸師兄。他要是真好劍,劍宗的人還不夠他比試?不過是借口罷了。】  可惜寧隋又知道現在不能打斷師兄,生生憋著,握著陣盤站在一旁目光深深。  林星夜就當沒聽到,他一個男人,寧隋以為人人都跟他一樣?對同為男人的自己窮追不舍?  蕭雲涵聽他應允,輕輕一笑,微微仰起頭,那雙金色的眸子更加通透,流光溢彩,堪比最美的寶石:“不如明日?道友方便時都可。”  林星夜喜歡這種顏色,不禁多望了一眼:“好。”  ……寧隋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眼神一暗後立馬恢複正常,隻是就連心音都沉了許多:【師兄、師兄、師兄、師兄……】  他默念師兄,才能讓自己的心潮平靜。  蕭雲涵看事情如此順利,心情大好,忽然話鋒一轉:“多謝道友。光看道友身上的劍氣,便知道友劍意不俗,能和道友這樣的劍修比試,是每個劍修所夢寐以求的。”  林星夜確實以自己是劍修為傲,他垂眸,淡淡道:“謬讚。”  寧隋知道,能得師兄“謬讚”二字,就很能說明他現在心情算得上輕鬆愉悅。  寧隋這時心中隻能狂念:【星星、星星、星星……】  他正心中滴血間,蕭雲涵卻意有所指道:“並非謬讚,道友的劍意定然高深。道友要謙虛,那這位道友呢?”  他溫和地看著寧隋:“道友剛才說你們是師兄弟,那你該知道,他的劍法如何?可否請道友透露一二,也讓雲涵了解一番。”  林星夜聽這話有些緊張,寧隋對他的吹捧已經到了他這個當事人都完全無法承受的地步。  他真怕寧隋有了理由,就能說出什麽驚人之語,然後他就丟盡臉麵……  寧隋果然在心底想了一堆:【師兄的劍法精妙絕倫,是我生平僅見。他出劍時如雲霞初生,光焰萬丈,似雪龍擺尾,優雅而富有殺人的劍意。危險美麗……】  林星夜心尖都有些顫,沒法想象寧隋當著蕭雲涵的麵說出這些話會是什麽樣子。  他正要阻止,寧隋卻已經開口。  “師兄的劍法……”寧隋多想開口,展現他對師兄的誇讚和了解,讓那個黃頭發知難而退,但他當著師兄的麵,再當著外人的麵,覺得多說一句都是自己輕浮,對師兄不尊重。  寧隋最後隻沉聲憋出來一句:“師兄的劍法,很好……”  多餘的再說不出來了。  林星夜鬆了口氣,蕭雲涵卻大為快意,對著林星夜:“原來隻是很好嗎?好,在下知道了,道友,明日見。對了,不知道友名諱為?”  林星夜道:“林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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