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風氣,和傳統的歸元宗有點不一樣啊。”康南飛訥訥道。 寧隋最先清醒,他五官平凡,看過去的一眼卻讓康南飛噓聲:“別吵他。” 康南飛一時覺得這和之前溫和的師弟不大像,不過下一刻,寧隋周身氣勢便收起來,以口型解釋道:“麻煩康師兄了。”第68章 康南飛用手在嘴上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同樣以口型道:“我不吵。” 同時,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寧隋挽著林星夜的手臂。 兄弟間是這種相處方式? 兄弟累了的時候互相靠一下康南飛能理解, 但是半抱在懷裏會不會有點奇怪? 康南飛一腔想要探尋的心思, 滿眼都是好奇熱辣的情緒。 林星夜感受到這股探尋, 從溫柔的夢鄉中清醒, 他還未睜眼, 就感到自己好像貼在誰的胸膛上。 他睫毛稍稍顫了顫,像羽翼劃過寧隋的胸膛, 再傳遞到他的心湖。 【師兄醒了?】寧隋下意識低頭, 正好撞上林星夜沉靜的眸子, 裏邊氤氳著霧氣,也絲毫不影響他給人疏冷的感覺。 【師兄怎麽不多睡會兒?他在幻象裏休息的時間剛好兩個時辰,我親自數過, 絕對沒多一分。】 林星夜還沒完全睡醒,就又聽到寧隋的紮心之言。 寧隋就連他睡了多久都知道?他難道又像之前一樣深夜不睡站在他門外? 不, 現在已經不是站在門外了,他居然迫於照心壁和寧隋親了幾次,林星夜想想都不能接受。 幻象內都罷了,幻象外他可完全不想躺在寧隋懷裏, 林星夜低聲道:“放開。” 寧隋眼神一閃,順從地放開攬著林星夜的手, 同時習慣性地去幫林星夜理衣服袖子。 他們兩人在幻象內親吻時, 雖有繩子綁著, 也不免弄皺衣服。 林星夜又有些近乎於偏執的潔癖, 他衣服一亂,連親都有些分神。寧隋便即使被捆成了麻花,也用僅剩的手掌,幫林星夜理衣服。 林星夜起初最煩寧隋做這些小動作,他認為寧隋要專心親就專心親,動什麽手? 可惜他不想在被寧隋親的時候說話,否則實在太奇怪。要知道,他之前和寧隋說話時都是他持劍,寧隋催動陣盤,稍不注意就要死一個。忽然之間,他要和寧隋邊親邊說話可真是丟人。 林星夜困於麵子,並沒太出聲嗬斥,寧隋便屢屢替他理衣袖。 現在寧隋習慣性地做出理衣服的舉動,林星夜也下意識地沒躲,甚至稍稍抬手,雪色流光的袖子垂在空中,寧隋再去理好本就不多的褶皺。 康南飛的目光炯炯有神。 現在兄弟之間,不隻要靠著一起睡,還要為對方理衣服? 他目中帶著嚴肅的質疑,沉吟一下開口:“兩位師弟……” 林星夜瞥向康南飛,康南飛眉毛擰成結,望著他們糾纏的袖子:“你們這是?” 林星夜瞳孔一縮,方才注意到他和寧隋在做什麽。 林星夜麵上有些燒,既覺得自己太大意,又覺得寧隋真是……為什麽要給他理衣服? 林星夜收回袖子,拉開同寧隋的距離:“康師兄。” 他聲音冷淡,明顯不欲多說,康南飛不像寧隋,他忍不住一腔八卦之心:“兩位師弟,你們剛才在做什麽?” 林星夜見越不過去,捏住碧空劍:“幻象之中的切磋而已。” 因為在幻象中切磋,所以挨得比較近嗎?康南飛似懂非懂:“那……師弟,你脖子上怎麽顏色要深一點?” 林星夜身為雲間雪色龍,敏感能勘察人心,同樣的對照心壁這種精神類的聖器感應更深。他神魂進去被寧隋親了,體現在他身上,就是脖子上好幾處地方比周圍肌膚稍深。 林星夜太了解他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天賦,眼神一冷:“既然是切磋,受傷自是正常。” 康南飛“哦”了一聲,轉頭對著林星夜身後的寧隋道:“師弟,你這下手也真重。” 康南飛正義值爆棚:“這位師弟看著脖子上都沒一塊好肉了,你未免有些過分。” 林星夜自覺羞恥,回頭望了眼寧隋,眼中碎冰底藏著指責。 寧隋無聲地回望過去:【我又把師兄親成那副樣子,師兄現在下不來台,一定不會理我了。】 林星夜袖中的手握緊,他本來就不會理寧隋,關下不下得來台什麽事? 他再也不想帶著這一脖子的痕跡在這兒,一甩袖離開照心壁。 寧隋本要抬步追過去,卻硬生生停住,垂下眼。 康南飛見林星夜走了,也說出了心底的疑問:“誒,你們不是好兄弟?怎麽在幻象裏真是在打架?” 寧隋忍住氣:“我不小心,惹了他生氣。” 康南飛點頭:“原來是這樣,你們這關係也真夠撲朔迷離的,真兄弟哪有這麽冷戰的,不都打一架就好了?” 寧隋對咋咋呼呼讓師兄下不來台的康南飛無語,一時薄唇緊抿,“他不一樣。” 說完自己也跟著出去。 康南飛看他步履匆匆,這才反應過來,追出去:“你們這就破了照心壁?這才幾天,你們是不是有什麽秘訣?師弟,回來啊,我拿東西跟你們換秘訣。” 回應他的,是寧隋扔進來一個清心陣。 林星夜匆匆出來,並不完全是因羞怒,而是因為土元珠。 他因謹慎沒用袖中的白玉令,直接奔往比試台。 林星夜其實早吩咐了人幫他留意土元珠,如果土元珠被歸元宗的其他人得到,那麽他的屬下也會暗中埋伏,強取土元珠。 但林星夜並不想鬧出這麽大動靜,土元珠這等寶物,即使能洗經伐髓提高資質,但因許多人根本承受不了那種苦楚,便沒什麽人會使用。 也正因為此,土元珠足夠珍稀,也足夠雞肋。林星夜不想讓別人知道有人在奪元珠,以免節外生枝。 他趕到比試台時,正逢比試的最後一場:一名用雙筆的男修正同一名使鞭的女修戰在一起,無論從靈力還是從招式來說,都是高手。 照理,林星夜該找到主事長老,申請再加一場。 可他剛到比試台,便察覺到空氣中的不對勁兒。 比試台上下的確人聲鼎沸,但要是細聽,就能察覺到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看似正常,但總有幾處安靜得可怕。 林星夜足尖微點,從遠處雲中降下,他就這樣靜靜站在遠方,觀看等會兒會發生什麽事情。 他能發現的東西,歸元宗不可能發現不了,而現在場中歸元宗精英弟子許多都在,說明歸元宗一定有把握在這一局中勝利。 場上的比試已經進展到白熱化階段,終於,男修手中大筆在空中揮就一個鎮字,鎖住女修。 比試勝利。 男修帶著驕矜的笑去領頒發的土元珠:“不巧,我贏了。” 他領取土元珠的過程風平浪靜,直到離開比試台,也什麽事都沒發生。 林星夜注意到那幾股安靜的氣息隨著男修離開,也跟著下宗門。 那男修刻意走的彎彎繞繞,往偏僻處走,林星夜就這麽稍稍落遠些,正大光明地跟,完全不怕被人發現。 他們已經走到歸元宗底的山林處,那名得了土元珠的男修在前麵走著,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側方出現一名腰肢如蛇,媚眼如絲的女子:“這位仙師。” 她身上透出一股子合意花的味道,如果是換個修士來,說不定就會被迷住。林星夜麵色頑固如冰雪,隻握著劍去跟那男修。 女子柔柔地過來:“仙師,奴是山中花靈所化,受天災窮困,不得修煉之法。懇請仙師垂憐,施舍奴一些靈石,奴願為仙師端茶遞水、共赴鴛帳。” 她靠過來,一臉溫順嫵媚,卻在快靠近林星夜時,慘紅的利爪伸出,想抓向他的脖子。 “刺——”紅甲女脖頸間多了一條血線,林星夜從容不迫地將碧空劍插回劍鞘。 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死在他麵前他沒看一眼,紅粉皮囊化作枯骨他也沒看一眼。 林星夜一步都未耽誤,跟上男修。 那名男修那兒也有一個容貌差不多的紅甲女,不同的是,紅甲女衣衫袒露,掛在那男修的身上,吸食他的精氣。 見了林星夜,紅甲女眼中劃過驚豔和貪婪,笑道:“又來一位。唉呀,長這副樣子都不用換臉了,歸元宗的弟子,質量倒是不錯。” 她嘴上說得輕佻,手裏卻握緊土元珠,生怕被搶走了珠子。 林星夜看她不過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魔族魅靈,根骨脆弱不堪,根本受不了土元珠。 他道:“殺歸元宗弟子,奪歸元宗至寶,你是鬼修?” 魅靈笑嗬嗬道:“我可不是低賤的鬼修,不過,我的雙修之法可不比鬼修差。仙師要試一試嘛?” 林星夜看那男修死透了的模樣,忍著對魅靈泛起的惡心:“土元珠交出來。” 魅靈眨眨眼睛:“才不,不過是一顆珠子,看你們緊張得這樣。有人要我奪它,你又要我把它給你,你和我睡一覺,我就給你。” 她三句話不離一個睡字,林星夜聽得心中不虞,正抵開碧空劍,頭頂上就落下一張雷光大網,纏住魅靈,正是埋伏在此地的歸元宗弟子。 為首那人正是陳江,陳江掏出一張手帕,塞住魅靈的嘴。與此同時,魅靈的花容月貌全部散去,網裏多了個渾身披著青黑骷髏皮、長著紅指甲的怪物。 林星夜並不意外,他光明正大過來也是因為知道歸元宗肯定早有準備。 他倒不怕魅靈嘴巴被堵,反正之後林星夜總能差人查探究竟出了什麽事。 陳江上前:“林師弟,當真有緣,我們又見麵了。” 林星夜容色冷淡:“陳師兄正出任務?抱歉,我並不知曉,現在離開。” 陳江看他冰冷守禮,又有劍修的正氣傲然,看見同門出事便跟過來,心中真是歎恨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人:“林師弟哪裏的話,你見人落難,仗義跟隨,何錯之有?我確實是來出個宗門任務,師弟你剛才斬殺了一隻魅靈,功勞也有你一分。” “魅靈?”林星夜聲音微帶疑惑。 陳江道:“對,魔族的魅靈,受了指使想偷歸元宗的寶物,哼。” 魔族天賦都高,而且土元珠這類靈物同魔族相克,不知道魔族為什麽上次要搶奪風元珠,這次又要拿土元珠。 林星夜並沒去問陳江,以免引起陳江警覺。 他這麽懂事真是讓陳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感動地提醒:“林師弟,你受累今夜要在這裏暫歇了,魅靈之前在林內布下迷障,我們第二天天亮後回去要安全些。” 林星夜自然答應。他從幻象中出來沒睡多久,十分累,自去休息。 陳江和其餘師兄弟們各自紮營的紮營,點火的點火,圍在一起聊天之際,一個弟子說道:“林師弟長得的確絕色,魅靈見了別人都是說她美貌無雙,勾引別人和她一起,見了林師弟,就連話都掉轉個兒了。” 他們自以為林星夜在休憩,隻是微微小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