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對,周遭太靜,靜的異樣,如此城鎮斷不會沒有犬類,夜半時分,無人打更,不聞犬吠,就連挑擔半夜做買賣的小販都沒有,此地雖小,未必有花街巷,但早起做買賣的總不在少數,到了這個時辰,也不見有半個人影早起準備……”這麽一說確實不對,眾人臉色一沉,陰鳩帶著人已經走出些距離,君湛然忽生警兆,“陰鳩!回來!”陰鳩回頭,隻這一愣神間,嗖嗖幾聲同陣箭雨疾射而來,君湛然登時明白他們已中埋伏,但沒有想的是,箭雨卻不是來自那棟院落之內,而是他們眼下所處之地,酒樓。他們在酒樓門外樹叢之下,箭雨如織,眾人連忙招架,君湛然回首之間,卻見一片紅光蔓延,燈火乍亮——漆黑一片的鎮子,被無數燈火點亮,仿佛燎原的星火,各家緊閉的大門倏然打開,數百鋼刀的寒光劃開了夜色。“這鎮上所有人都是煌沐的手下!我們已經中計!”即便是君湛然,此時也不由變了臉色。埋伏並不在那棟院落中,也不酒樓內,而是在每一扇門後,裏裏外外,無處不在。自他們踏入這座鎮子起,就已掉入煌沐設下的陷阱。夜色深沉。天邊忽然毫無征兆的開始刮起大風,卷起火把上火星點點,映入南宮蒼敖的眼,燒紅了一片。陰鳩離開已經有一陣子了,他去尋關押人質的地方,君湛然便是跟著他去了,就算還有其他人,但到底能不能對付的了煌沐事先設下的陷阱,就連南宮蒼敖也不敢肯定。人一旦有了牽掛,那牽掛便成了心口上的輪月,任何時候想起,月色終會照耀,隻看月色,往往就會忽略了其它。因為太過在意,反而不能理智的判斷,南宮蒼敖手中寒光閃過,遮日刀下又添亡魂,血色濺上臉龐,點點猩紅,“煌沐,你該死。”不見起伏的語調,殺意陡升。假若說之前南宮蒼敖對煌沐還有戲耍之心,那這一刻便是起了必殺之誌,周圍砍殺之聲四起,他們之是相隔至少數丈,他這短短的一句你該死,煌沐竟聽的清清楚楚,半點不差。一股寒意從後脊蔓延而上,煌灑居然無法直視南宮蒼敖的眼神,他居然不敢。這本是一雙含笑的眼,風流灑脫,似乎從不將任何事放在眼裏,從他眼裏也看不到任何執著於某件事物的念頭,不知什麽時候起,這雙眼睛裏的東西變了,就像如今映照在裏麵的火色,被紅光渲染。南宮蒼敖自離開夏國,他的不可捉摸變成了深不可測,他已經不是煌沐曾經想拉攏的那個“鷹帥”,如果是這樣的南宮蒼敖,煌沐斷不會有什麽利用的念頭 。因為這樣的人,是絕不容許,也絕不會讓自己被人利用的。這種改變就是因為君湛然,君湛然——那個被所有夏國皇族所詛咒所怨恨的男人。他為何還活著?如果他一直是死的,那該有多好!這麽多念頭升起,在煌沐心裏也就是一閃念的時間,臉上身上再度痛了起來,“君湛然該死,你也該死,你們都是忤逆犯上的逆臣賊子!南宮蒼敖,隻要你落在我的手上,我定會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嘶吼聲如同厲鬼,南宮蒼敖卻根本不在意他到底是瘋是癲,遮日刀的刀光之下,黑色衣袂在夜風中狂舞,他唇邊冷酷的弧度,仿若天上彎月,犀利如勾。第204章 長刀與鬼手彎刀如月,勾起漫天飛血洋洋灑灑,如一場血雨腥風在眾人眼前嘩然落下。不隻有多少人抬起頭,有多少人看見那驚鴻一刀,又有多少人看見了刀光之下的紅霧彌漫。南宮蒼敖乃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他若要殺人,那人豈有不死的道理,更何況煌沐有能耐,也隻個養尊處優的皇族,是無論如何不能與南宮蒼敖這般行走江湖的高手相較的。刀鋒隔開血肉,仿佛能聽見人體被撕裂的聲音,煌沐瞪大了恐懼的雙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在刀光之下四分五裂,他張大了嘴,卻沒有聽到自己發出的任何聲響。他竟然毫無抵擋之力?!這是煌沐最後的念頭。頭顱高高飛起,月色之下煌沐那張猙獰的麵容如同鬼臉。人被劈開會是什麽模樣,那一刻他到底有多痛苦?誰也不想感同身受。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雙耳,也許這一輩子他們都不會忘記這悠長可怕的叫聲,不會忘記夜色中南宮蒼敖的這一刀。這一刀令煌沐成了屍體,也令煌沐手下的夏國將士嚇的麵無人色。黑衣男人手中提著刀,還未入鞘,刀鋒泛白,發出陣陣微紅光芒,那是刀光還是血光,無人敢去分辨。南宮蒼敖那張在夜色中顯得冷酷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夜風吹起了血霧,也帶起染血的衣袂,他環顧周圍,就這片刻功夫,所有聲響都沒了,眾人或是驚懼或是膽寒的目光令他感到滿意。殺一人而起到震懾的效果,這煌沐沒有白殺。看到這般的笑容,哪裏還有人敢上前去與他交手,哪裏還有人敢心存殺念?南宮蒼敖曾於某一瞬在心中想過,這煌沐與君湛然之間有血親之係,盡管君湛然對這些親人看似懷恨,但他真的如他所言的那麽恨嗎?他真的從未有過一絲牽掛、一點在意?就在轉念之間,他的刀鋒已起,紅光落,血雨如驟,一眨眼間煌沐便成了一具屍體。最終,心底的殺意還是占了上風。“煌沐已死,你們誰還要步他後塵?”甩去遮日刀上血色,南宮蒼敖輕描淡寫的問,回答他的不是人聲,而是後退的腳步。主子已亡,留在這裏還能做什麽?難道也要送死不成?南宮蒼敖一度曾是夏國將士們心目中的英雄,即便是現在,當初的餘威仍在,更別說他方才的那一刀。君心已散,就算有再多的人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看也不看夏軍一眼,南宮蒼敖轉身就走,身後夜梟們將兵刃歸鞘,隨他走出了已亂作一團的夏軍大營。在他們身後,火星劈啪的在火把上燃燒著,照亮了地上那具已辨不出本來麵目的屍體,注目鷹嘯盟一行遠去的身影,夏國將士們忍不住握了握刀,但最終沒有人移動腳步。這是從未有過的事,雙方人數相差懸殊,卻偏偏沒有人敢動手,眼看著南宮蒼敖就這麽帶人離去。這一刻夏國人想到的是,既然二皇子殿下已死,那皇儲之爭是否算是得到了結果?“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南宮蒼敖離開軍營,臉上再不見從容的神情,他問的自然是君湛然和陰鳩一行,有夜梟連忙之路,“盟主,是那個方向!”“走!”翻身上馬,放蹄狂奔,南宮蒼敖心焦不已,君湛然眼下情況並不算好,若有個意外……在他身後的夜梟們感覺到一陣冷意從前方傳來,和夜風一起卷進四肢,頓時起了一身寒栗,心中不由默默希望,但願君樓主不要出什麽事才好。夜色已深,死亡卻並沒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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