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行淩遞過來她剛剛沖洗還剩下的半囊子水,“喝吧,快找到了”。


    “真的?”


    細君轉頭,見他點點頭,即刻拔開塞子,她心裏隱約覺得他可能時騙她的,可她太渴了,不想深究這話的真假。


    “你也喝點“,細君喝了一半,將水囊遞給他,行淩搖搖頭,“我不渴”。


    細君收起水囊沉默下來,炎炎烈日,她突然升起一股寒噤,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挺自私的,有些東西她一邊享受著好處,一邊假裝看不到。


    天終究是黑了下來,他們隻剩一個水囊,卻沒有找到水源。


    細君和行淩圍著火堆,兩個侍衛又去拾木頭了。


    經過昨晚,身體恢復了今晚倒不覺得冷,似乎慢慢適應了環境。


    “好冷啊,我們說說話吧”,見行淩不講話,又道,“我問你兩個問題,你能如是回答麽”。


    行淩聽完眼眸垂了垂,麵部有些微微顫抖,隻道,“你先說”。


    細君心下嘖了一聲,這人看著老實,但是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玉兒,出於私心為什麽當初要給你下毒?”


    行淩映著火堆,眼睛反著光亮,並未抬頭去看她,“你,確定想知道麽,和你自己想的不會差太多”。


    心裏一懵,當初玉兒引開大量追殺的人,她幾乎以為是玉兒回不來了,但當玉兒活著回來她除了驚喜之外更加意外。


    “我第一次追殺你的時候,她穿你的衣服將我引開,我抓到她了”。


    細君盯著火,有一瞬間的窒息,那時的行淩是如何饒她一命,或者是說,拿什麽和他交換,讓她的馬車如此快被追到。


    “她要活命,所以告訴了我你們原定的計劃和路線”。


    停頓了片刻,細君回想起他們騎的馬車確實是按照告訴玉兒的往官道左邊跑。


    “所以在我們囚禁你的時候,她想要你死,可是她和七殺門有什麽關係,為何會和行厲一頭?”


    “她隻不過是歪打正著想要滅我口的時候讓行厲看到了,反被行厲逮住成了他的內線”。


    細君盯著火,又往火裏添了根木柴,輕聲補了句,“原來是這樣”。


    “第二件,你想知道什麽”。行淩開口又問道。


    聽著他公事公辦的語氣,細君恍恍然回了神,想了想,“那你為什麽叫行淩?”


    行淩聽著一愣,這個問題出乎意料。


    “是代號,從被選入七殺門,我們便沒了名字,行事淩厲,片甲不留”。


    “行事淩厲,片甲不留”細君輕輕重複了一遍,他這般平靜的說著這個代號的含義,不禁讓她想起他第一次殺她的時候。


    “那行厲呢?”


    “所到之處,厲鬼叢生”。


    一個代號比一個狠戾,細君往火旁挪了挪,盯著腳尖,“這個問題不算,我是逗你玩兒的”。


    “你……”


    “我怎麽樣?嗯?我現在才發現你和我認識這麽久,不叫我公主,也不叫我名字,永遠都是你你你”。


    見行淩聽著沉默了下來,細君笑了幾聲,略微舒了口氣,“好了,不逗你了,第二個問題是,軍須和七殺門有什麽關係”。


    這下行淩到回的連貫,他搖搖頭,“這個問題,我不會說”。


    細君原本也沒指望能聽到什麽正經答案,他的回答沒有實質性的意義,但也並不敷衍。


    隨即她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將腿收回來了一些,抱了起來, “我不為難你,早些睡吧,”隨即陷入沉默。


    見行淩脫下外衫遞給他,想起昨晚睡的很暖和,便不再多說什麽,便接過了衣服搭在身上。


    睡了一會兒,她坐了起來,將衣衫拿開,並不如做完暖和“你昨晚也是給我蓋的這個?”


    見行淩仿若沒有聽見她的話,又問了遍,行淩依舊是默默的為火堆添著木枝。


    第二日沒等到太陽掛上正空,他們的水便喝完了,馬也喝掉一整個水囊的水,但天可憐見,不久他們在行淩的帶領下一片綠色躍然眼前。


    但馬背上的四人極為克製,並沒有立即衝下馬靠近,隻有眼神透露出極度的渴望。


    牽引著馬慢慢靠近,看著麵前不太茂密的樹木,四人依舊警戒著。行淩手一揚,其中一個護衛下馬竄入樹木中。


    不消片刻,侍衛便走到了頭,迴轉過來對著馬上的行淩,語氣未有變動,“未曾見到活水”。


    行淩聽罷下馬,直徑繞過地上的侍衛走進樹叢中。


    細君等的有些不耐,也下了馬,在馬頭處徘徊。


    “進來歇息會兒吧”,行淩已經出來站在樹叢口,望著細君。


    細君依言轉身也進了樹叢,在荒無人煙的沙漠裏,看著這少有的陰涼也是沁人心脾,可惜沒有水。


    也不知是否有行人和他們一樣,被困身於此,斷了水源。掃視著每一寸樹林裏的土地,沒有見到森森白骨,除了一堆枯木枝。也許他們最終都走出去了吧,細君心想。


    細君靠在一棵樹上,一時間誰也沒有講話,口渴的誰也不想開口。


    “這周圍有樹,地下一定有水吧,我們挖挖?”,細君吞咽了一下,並沒有口水。


    行淩站了起來,四顧邁起步伐。“你們起來在四周再看看,有沒有可食用的甘果”。


    侍衛應聲從地上立了起來,四散開去。


    “快些吃吧”,行淩伸出右手在懷裏一摸,掏出一個秧稀稀的柑橘,遞到細君麵前。


    細君伸手伸到一半,頓住了,抬頭看著行淩,“哪兒來的?” 其實她想說怎麽不早些拿出來,忍了忍。


    “走之前隨意揣在身上的”,行淩語氣不鹹不淡,他看了眼不遠處的二人,將柑橘送到細君手上,又催促道,“快點,等會兒將皮扔到……”。


    行淩聲音一頓,看著自己的腳隨意劃開的枯枝。


    細君低頭去看,有一個類似於井的口,她一把將所有枯枝拔到一旁,整個井口都露了出來。顧不得手中橘子的誘人,低頭去看口下,一股潮意撲麵而來,令人涼爽。


    “有水!絕對有水”,細君看著行淩,眼中的驚喜無法掩藏。


    行淩隨手撿起一個石子扔了下去,聽見回音,朝著跑回來的一個侍衛道,“下去,用這樣個裝點水上來”。


    侍衛接過水囊,點點頭,在馬背上拿出繩子,毫不猶豫的一頭紮進了井口下。


    明顯聽到地下有水被攪動的聲音,行淩朝著口喊道,“先上來”,說著左手拉動起繩子,往上提動。


    細君看著侍衛遞出來的水囊,連帶著他自己身上的裝的滿滿地水囊,隻有在真正體會到幹渴之後,她才明白之前自己信誓旦旦的意誌力是多麽可笑。


    “這水真甜,是井水”,侍衛將自己的水囊遞給另一個護衛,再解釋道,用左手袖子擦了擦嘴角,剛剛在底下該是喝足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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