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聽著這倒是個可行的法子,擔憂地問:“可這樣,真的不會對你的身體有損嗎?你可別唬我。”虞清緩緩飲一口酒,“應當會有一些損傷,不過於性命無憂,如今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法子,若是單純裝病,怕是瞞不過去。”“好,這些我來準備,宮外我也會一並打點好,今日父皇封了我為淳王,也賜了府邸,你出宮後,便可在我府中安置。”虞清站起身,朝著孟言行了個拱手禮,“如此,虞清先謝過殿下了。”孟言忙站起來扶他,“跟我還這樣見外,我是實在不願看你在這裏被磋磨。”虞清收回手,複又坐下,看向孟言,麵上露出些許欣慰之色,“殿下出宮開府,從今後就要真正獨立了,殿下可有做好準備?”“既然一開始就決定了這樣一條路,是否準備好早已不重要了。”孟言笑笑,朝著虞清舉杯。二人杯子剛碰到一起,外頭的宮巷裏響起了打更的聲音,孟言笑道:“新的一年到了,虞清,新年快樂。”這是孟言第一次叫虞清的名字,虞清也忍不住彎了嘴角,他指著庭院中的那顆桂樹,說:“從前都是它陪我守歲。”孟言扭頭看了一眼,又將視線落回到虞清身上,虞清靠坐在藤椅上,因為喝了酒,白淨的臉上帶了些醉紅,連帶著薄唇也被侵染出酒色,孟言下意識抿了抿嘴,喉結上下滾動,他定定看著虞清,失神道:“以後我每年都陪你守歲,可好?”虞清倒酒的手一頓,微微蜷著手指,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隻聽他道:“殿下又渾說了,時候不早,您該走了。”孟言有些不舍得走,他就想這樣和虞清坐著喝酒說話,可今日是初一,他還需去給皇上皇後請安,不能耽誤,隻好站起身,不舍的告辭,行到院中,忽然轉過頭來說:“我那兒有兩盒好東西,是給你的,等你出宮了,我再拿給你。”虞清好奇,“什麽東西?”“先不告訴你,你一定喜歡的,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孟言跳上宮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虞清站在簷下目送他,孟言心中一暖,朝他笑笑,才轉身離去。回到長定宮後他和衣坐在床上,想著自己對虞清的種種反常行為,從那次夢到他之後,孟言就覺得自己變得奇怪起來,和虞清待在一塊,他目光總是不自覺落在他嬌嫩的唇瓣和纖細的手腕上,這不是對長輩該有的禮貌,還有上回他突然起的壞心思,將虞清壓在身下時那份熱血激動,怎麽看自己都像是個浪蕩子一樣覬覦著他的身子。尤其是今日抓住他的手腕,孟言竟想就這樣一直抓著,以至於忘了放手。難道自己有了龍陽之癖?!孟言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揚聲叫興兒,興兒匆忙推門進來,打著哈欠,眼睛都睜不開,“殿下怎麽了?”“你過來。”孟言朝他招招手。興兒不明所以走過去,孟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興兒嚇了一跳,瞌睡瞬間煙消雲散,“殿下,是不是奴才犯什麽事了?”孟言在興兒的手腕上摸了兩把,心中毫無波動甚至有一絲嫌棄,他又伸手捏了捏興兒的耳垂,捏得興兒直嚷嚷,也沒勾起孟言心中半分憐惜,孟言一甩手,“沒事了,你下去吧。”興兒伸手探著孟言額頭的溫度,關切道:“殿下,您沒事兒吧,是不是夢魘了?”“嗦,快出去,別在我跟前礙眼。”孟言一把扇開他的手。興兒撇撇嘴,一臉鬱悶地退下了。孟言越發苦惱,若是龍陽之癖,興兒要比虞清年輕,在宮裏沒做過重活,也算是細皮嫩肉,更何況他是個太監,舉止和坊間那些小倌差不了多少,為何對著興兒就沒有絲毫興趣呢。孟言側身躺下,閉上眼決定不再去想,就是不肯承認心底深處那個可怕的念頭。虞清經過趙太醫的醫治,後背的傷開始慢慢好轉,已經結痂了,這日趙太醫循例來給他把脈,一見麵嚇得險些腿軟,隻見虞清起了一臉的紅疹,手指也腫起來,他以麵紗遮麵,隻掀開給趙太醫看了一眼,問:“我也不知這是怎麽了,今早起來便成了這幅模樣。”趙太醫穩住身形,慌忙放下藥箱上前為虞清把脈,摸著虞清的脈象,趙太醫的眉頭都快擰到一起去了,折騰半天,他擦著汗說:“公子這病來的古怪,依脈象看似乎是時疫,可時疫多在初春發病,如今隆冬,怎會有時疫?”“或許是後背的傷口感染引發的?”虞清試探著問。趙太醫摸摸下巴,“極有可能,微臣這就擬個方子,公子先用著,時疫極易傳染,好在公子平日也不出門,微臣會每日來給公子把脈,公子不必擔心。”“有勞趙太醫。”趙太醫又看了看虞清臉上的紅疹,滿麵愁容地走了,原本的傷病還未治好,竟又添了一道,趙太醫覺得自己怕是命將休矣,但再怎麽害怕,這事他還是要如實稟報給皇上。皇上聽後隻是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頭也未抬,道:“既是容易過人的病,你就隔兩日去看一回吧,進去時戴好麵巾,別從你身上過給旁人了。”趙太醫未料到皇上是這樣的態度,心中狂喜留下了一條小命,忙道:“微臣遵旨。”趙太醫走後,皇上站起身走到窗邊,對董懷感歎道:“那日偶然在書架上看到了他從前寫的一副字,想起他也算有些文采,本欲給他一次機會,誰料他竟這樣沒有福氣。”董懷忙附和道:“陛下是長情的人,確實是虞公子無福了。”“罷了,此事不必再提,很久沒去看蓉嬪了,她快生了吧?”皇上問。董懷道:“大概就是下個月了。”“那今晚去瞧瞧她。”“是。”孟言每日都借著送膳食偷偷送一個桃子進去給虞清,自己卻忙著在宮外張羅一切,他的淳王府已經修繕好了,皇上撥了一部分人進去伺候,他自己做主買了一些,忙完這些,還要去戶部點卯,簡直腳不沾地,他和孟承同時定了正月十六出宮。這日在宮門口迎麵碰上孟承,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兵部的侍從,腳步匆忙,孟言和他互相見了禮,不禁問道:“三弟急匆匆的,是往哪裏去?”孟承歎著氣說:“最近幾日京郊的墓地群不知怎的出現了一夥盜墓賊,原本這是京兆尹的差事,可前幾日京兆尹跑來匯報說,這夥賊盜完大戶人家的墓穴,竟開始盜低位妃子的墓穴了,雖然被盜的妃子大多品級低下,但到底是宮裏出去的人,我想著還是要告訴給父皇比較好。”“盜墓賊?他們都盜些什麽東西?”孟言問。“什麽都盜,陪葬的首飾器皿,剛下葬的人身上穿的衣裳,還有幾具屍體也不翼而飛,簡直匪夷所思。”孟言大為驚訝,忙道:“確實該告知父皇,你快些去吧。”孟承朝著孟言點點頭,帶著人朝禦書房的方向走去,孟言看著他的背影,暗自笑了,他找的這夥盜墓賊可是來去無蹤的,就兵部那些個榆木腦袋,要抓住他們簡直癡人說夢,就讓孟承頭疼一段時間吧。作者有話說:下一章,清清就要出宮啦~~第23章 雪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