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鳥……”孟曠咂摸著這個詞,陷入沉思。“曠哥兒,我也覺得這句話挺怪的。真要說,不該說是金絲雀兒嗎?”清虛道。孟曠想了想道:“我得查一查才能知道這個吉祥鳥有什麽玄機。按照這個句子表達的隱喻來判斷,這個吉祥鳥應該就是代指她自己。如果能查清吉祥鳥究竟代表什麽,那就能查清她與她背後的勢力是什麽來路。”清虛蹙眉道:“曠哥兒,我現在真是糊塗了,這個把穗兒到底打什麽算盤?今兒她雖然偷偷往外傳遞消息,但還是拚了命地請了兵馬司的人來救場。若是她要跑,那會兒就能跑了,何苦費那麽大勁往外遞話兒,又把自己囚入牢籠中?我真是看不懂她。”“她應當是覺得有必要留在我這裏,暫時不能跑。”孟曠道。“這女人真是正邪難辨。”清虛搖頭。“正與邪……又何曾是能輕易判斷的事?若是說起來,我幹的邪事該比她多多了,我手上那麽多條人命,往日裏都不敢和曖兒提。我豈不是個大奸大邪之人?你們這些清修之士與我一處,豈不也被我拉下水了?”孟曠自嘲道。“胡說,你啊,是護法金剛,手裏的血是邪崇的汙血,殺人正道,那是造福人間,殺業最終都能化成福報和功德。”清虛道。“你到底是道士還是和尚?”孟曠被他這話逗樂了。“嚴格來說都不是,師父其實是大夫,道士的身份隻是打掩護的。所以我啊,也是個大夫。”清虛笑了。閑話不多說,孟曠重新戴好麵具,攜三個師兄弟下樓。她給結了茶錢,又提了幾包茶點分發給三個師兄弟,還每人給了些碎銀。師兄弟幾個都沒客氣,收下了。其實拿東西在其次,是為了讓孟曠安心,她是不能忍受自己白白支使師兄弟幾個做事的。但是師兄弟幾個其實哪怕不拿東西,保護孟家也都心甘情願。多年處出來的感情,並非金錢可以衡量。孟曠願給,他們也象征著收下,這可說是某種默契,一切盡在不言中。“曠哥兒,歡迎下次再來啊。”掌櫃的笑道。他很欣賞這個錦衣衛軍官,出手大方,每次來都能給一筆可觀的營收。雖然不能說話挺可惜的,瞧她模樣長得該很俊呢,到現在也不成婚,掌櫃的挺想把自家妹妹介紹給他的。第一次來的時候著實被她這麵具給嚇壞了,如今瞧著還真是見怪不怪。孟曠送師兄弟一程,走到自家巷子口,清虛讓她留步別走了。四人道別,清虛臨走時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處理穗兒的事?”“再觀望,不急。”孟曠輕聲回答。“對了有個事兒提醒你一下,今兒來救場的兩個兵馬司的指揮,其中一個對穗兒似乎起了心思,言語裏不是很恭敬,還試圖動手動腳的,瞧他那樣,估摸著以後還會來騷擾,你要注意。”孟曠的神色頓時起了古怪,眸光蓋下陰翳,眉頭緩緩蹙緊。“你啊……”清虛見她這反應,欲言又止,孟曠望著他等他下文。清虛最後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道:“你對她好點,她真的怪可憐的。”說罷搖了搖頭,便轉身離去。孟曠愣在原地半晌,心底無端拱起一團火來,轉身怒氣衝衝地快步歸家。為什麽全天下的人都叫我對她好點?!我對她很差嗎?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她心中那團怒火頓時開始熊熊燃燒。這個女人,回來後就不曾和她說過實話,如今又背著她往外遞消息,還不知在盤算些什麽呢!自己好吃好喝好住地供著她,還給她書讀,曖兒還給她療傷,她不知感恩、吃裏扒外,居然還說自己對她不好?!“嘭”,她動靜極大地推開了院門,胸口一團邪火燃上來,一時完全壓不下去。恰好孟曖正在院子裏和穗兒兩人收拾棚架上曬的草藥。孟曠一眼將穗兒望入眼中,見她與妹妹笑盈盈說話的模樣,那火氣更是蹭蹭地往上竄。她快步走到架子前,一把拉住穗兒手臂,不管不顧就用力把她往後院拖去。穗兒沒有心理準備,手中裝草藥的竹篩一下落在地上,草藥撒了一地,她掙紮著痛呼:“啊!你做什麽,好疼!你放開我!”“唉?姐姐!你發什麽瘋?!你放開她!”孟曖本想去拉穗兒,但又怕拉她會傷到她後背上的傷,不得已疾跑了幾步,扯著孟曠的衣服和腰帶試圖阻止她。奈何孟曠這一身的力氣,一旦發力起來跟蠻牛似的,兩個弱質女子根本就拖不住她。李穗兒,你這魅惑的功夫可真是了得,不僅周邊的男子都被你糊弄得偏袒於你,連自家妹妹都已然放下怨恨,對你百般看護。再這樣下去,我孟晴又該於何處立足?她連拖帶拽地把穗兒拉回了西廂房,直接把她從內門拖入了寢室。孟曖在後麵拚命地拉她,但就是拉不住。孟曠一把將穗兒推了進去,手勁兒太大一時沒收住,推得穗兒跌跌撞撞摔倒在了那張壞了的桌子邊。孟曠顧不得那麽多,立刻回身,將孟曖抵在了內門之外。孟曖急得直抓她:“姐!你幹什麽!你不要做傻事!”“你在外麵等著,我有話要和她說。”孟曠拉開妹妹抓著自己衣襟的手,身子輕輕一撞,將孟曖震開,孟曖踉蹌著扶牆站住身子,彼時孟曠已經把內門給鎖上了。“姐姐!孟晴!孟晴!!!你給我開門!!!”孟曖在外麵拚命地拍門,門內的孟曠卻根本不理睬她,大闊步走過來,一把將穗兒從地上拉起來,就把她往床榻那裏拽。穗兒拚命地掙紮驚叫,對著孟曠的左手臂就咬了下去,孟曠痛呼一聲,更是怒意勃發。她掙開手臂,直接矮下身子,攔腰抱住她,一起身將穗兒整個扛在了左肩上。穗兒在她肩上拚命地捶打她的後背,雙足亂蹬。孟曠一把將她摔在床上,整個人壓上來鎖住她手腳,怒道:“你給我老實點!”穗兒渾身都因恐懼和憤怒不自覺地顫抖著,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驚懼地瞪視著孟曠。此時孟曠沒有摘下麵具,那阿修羅麵配合著她著了火的眉眼,透出來的是一股她極其陌生的怒意和煞氣,讓人見之膽寒。“李穗兒,你真是好手段!我帶你回家,本以為這些年你有多無奈多悲苦,還傻乎乎對你升起同情心。卻沒想到你能有本事欺騙我身邊的親人。你告訴我,吉祥鳥是什麽?是不是如你這般的杜鵑鳥,鳩占鵲巢?!”穗兒被她那怒吼而出的“鳩占鵲巢”四個字狠狠砸中心扉,頓時如中了一記重拳,胸口疼得喘不上氣來。淚水在她眼眶中積蓄,從眼角滑落入發,百般的委屈與悲怨一瞬間全部湧出,讓她苦不堪言。她顫抖著唇,壓著嗓子說道:“你與他們有什麽分別……”“什麽?”孟曠呼吸一滯,不解。“他們欺我孤苦無依,柔弱無憑,一個弱質女子連保護自己的氣力也無,百般的拷打、淩/辱、蹂/躪!我以為你不一樣,我以為我終於找到了依靠,可如今看來,你與他們……又有什麽分別?”她哽咽,憤然泣道。孟曠眸光波動,喉頭泛起酸苦,一瞬心中百味雜陳。胸口熊熊燃燒的怒意仿佛一瞬消失殆盡,取而代之是後知後覺湧上來的悔意,潮水般拍打著她的心頭。她不禁鬆開了對她的束縛,緩緩起身坐在了床邊,悶然不作聲。“對不起……”半晌她摘下麵具,輕聲道歉,“但是今日你向外傳遞消息,對胡記脂粉鋪掌櫃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你要說清楚。”“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既然是北司緹騎,有本事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你自己去查。”穗兒憤憤然擦幹麵上的眼淚,背過身側躺著,不理孟曠。“……”孟曠側首望著她,真是不知該拿她怎麽辦才好。此刻的孟曠真是又悔恨又懊惱,她這是怎麽了?她對自己也感到陌生。從前她根本不會這般情緒化,相反她對待任何事都處置冷靜,因為作為錦衣衛衝動行事乃是大忌!可是自從穗兒回來……孟曠發現自己愈發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了。本想著壓下這件事,再慢慢觀望,暗中查出背後之人。眼下倒好,自己這便給戳破了,此後穗兒警惕,自己則陷入了被動。“孟晴!你再不開門,我就砸了這琉璃隔扇進來!”外麵的孟曖發飆了,孟曠可不希望自己的房間最寶貴的東西一瞬化作烏有,到時候她可沒臉見舅舅了。於是忙起身去開門,一開門就見妹妹黑著一張臉瞪著自己,孟曠突然有種無地自容之感。孟曖一把撥開孟曠,走進去確認穗兒確實無礙後,她怒氣衝衝地指著孟曠道:“臭姐姐!今兒你沒晚飯吃!罰你碾藥去!”作者有話要說:也不知呷了誰家的醋生這麽大氣,孟大醋壇。現在家暴,以後得把搓衣板跪爛了。預告,下一章糖分急劇升高,請自備胰島素。感謝在2019-11-17 19:05:46~2019-11-19 18:53: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some 2個;冬兔、牙、大大圖、咩咩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客那 5瓶;mona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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