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粥放在桌子上,“起來吧。” 墨染應了聲是,慢慢站起身子,跪久了,膝蓋腫的不成樣子,幾步路而已,他不僅腿抖得不能自已,而且還頭暈眼花。 “坐著喝粥。” 蕭逸宸說完,翻出了幾根蠟燭,用火折子點上,火光一瞬間衝破了黑暗,屋內亮了起來。 墨染噢了一聲,艱難的坐在凳子上,膝蓋彎曲的時候,疼的他臉都扭曲了。 蕭逸宸看著他的動作,沒說話。 是他疏忽了,跪了這樣久,膝蓋是不宜這樣折騰的,好好躺在床上歇息才是。 “去床上躺著。” 剛喝了一口粥的墨染無言的放下勺子,雙手扶著桌子,慢慢站起來,往床前挪去。 蕭逸宸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手扶在他的腰上,一手放在他的腿彎處,一用力,把墨染打橫抱了起來。 墨染著實慌了一下,白玉般的臉上慢慢爬上了紅暈,連耳朵尖也染上了紅色,不知是驚的還是羞的。 “主子……”他掙紮著想要下來自己走。 若是旁人,當手放在他腰上時候,他能把那隻手砍了,可這個人是主子,他除了無所適從,什麽也做不了。 “再動就扔下去。”蕭逸宸低頭淡淡的說。 墨染不敢再動了,主子說到做到,他真的會把自己扔下去的。 蕭逸宸見懷裏的人安穩下來,臉埋在他的胸前,看著小小的,惹人憐愛極了。 驀地,他極清極淡的笑了下,他知道用憐愛這個詞來形容墨染不太準確,但這一刻他就是想這樣來形容他。 他彎腰,把人放在床上,又把枕頭放在他身後,讓他靠著。 蕭逸宸把桌子上的粥端了過來,放在墨染手上。 粥還是溫熱的,喝起來正好。 墨染小口小口的喝了,長時間沒有進食,他也不敢喝的太快,怕胃受不了。 片刻,一碗粥見了底,蕭逸宸問:“還要不要了?” 墨染搖頭,他現在感覺吃不了太多,一碗剛剛好。 蕭逸宸摸了下他的腦袋,隨手把碗扔了回去,碗轉了幾下,穩穩的落在桌子上。 墨染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神色平和,並沒有生氣的跡象,因而不由的開口,“主子,現在……想聽屬下說了嗎?” 蕭逸宸的視線流連在墨染的臉上,似是審視,沒有說話。 墨染被他涼淡的視線看的低下了頭去,他剛剛好不容易積蓄的勇氣快要被看沒了。 “說。”蕭逸宸移開視線。 墨染鬆了口氣,將第一次在那家酒樓見到楚雲鶴的事說了,並且告訴了他自己的那股莫名感覺,曾擾的他思緒不寧。 他告訴蕭逸宸,自己並不知道對方是南楚太子,也沒想到那天會在武林大會上見到對方,所以他一時間有些怔忪。 他不是有意要瞞著他,他自己也沒有頭緒的事情,說給主子也沒有什麽用處,他說那天主子問他話的時候,他選擇了隱瞞,這是他這兩天來最後悔的事情。 不管有沒有什麽用處,他就是不應該瞞著主子,主子先前也警告過他了,他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瞞著主子,所以他這次該罰,無論主子怎麽罰他,他都接受,隻要主子別再氣他了。 他在主子麵前從前沒有秘密,現在也沒有,以後更不會有,他保證。 蕭逸宸麵色緩和了很多,甚至可以用溫柔來形容。 他的小影衛還是想明白了,知道他生氣不是什麽南楚不南楚,僅僅是因為他選擇了瞞著,選擇了說謊,而是沒有選擇說出來,讓他知曉。 他伸手揉了揉墨染的頭發,柔柔順順的,觸感很舒服。 墨染輕輕搖頭,蹭了蹭蕭逸宸的掌心,“主子還生氣嗎?” 蕭逸宸笑,“不了。” 墨染也笑了下,笑意漫在眼底,像是滿載星光,燦爛極了。 蕭逸宸讓小二送來了熱水,他把手帕打濕,遞給墨染,讓他簡單梳洗了下。 之後讓人躺在了床上,客棧沒有冰塊,隻能用涼水將就一下,他把手帕放在涼水中浸泡著。 “褲子往上去一些,把膝蓋露出來。” 之前皇帝罰跪那一次,他是體會過這種感覺的,膝蓋根本就是遭罪,不早點處理,怕是要廢。 墨染照做了,褲腿挽到了膝蓋上麵一些,露出了紅腫的不成樣子的膝蓋。 蕭逸宸把浸泡了涼水的帕子放到他的兩個膝蓋上,怕弄疼了他,因而動作是極輕的。 “明天讓大夫來看看。” 墨染應了一聲。 “還疼嗎?”蕭逸宸坐在床邊問。 墨染想了下,點頭說疼。 蕭逸宸笑了,“疼就對了,長長記性。” 墨染目不轉睛的看著蕭逸宸,眸色清亮,“屬下記住了。” 蕭逸宸沒說什麽,他把從江昱錦那裏得來的藥遞給墨染,墨染伸手接了,小瓷瓶被他握在手中轉著看了,並沒看出什麽來,他不由疑惑的看向蕭逸宸。 蕭逸宸手指點了點他的左胸,之前刺入了匕首的地方,傷好之後,疤痕卻留在了那裏。 “按時抹著,去傷疤的。” “噢,好的。” 他自己無所謂留不留疤痕,但主子說了抹藥去疤痕,照做就是了。 他把藥收起來,蕭逸宸給他提了提被角,“睡吧。” 墨染眨了眨眼睛,“主子,您也早些睡。” “好。” 蕭逸宸回了隔壁房間,自己沐完浴後,躺在床上,他想著墨染說的那種莫名的感覺,是什麽呢?為什麽看見楚雲鶴他會有那種莫名的感覺? 想著想著,蕭逸宸也睡了過去,月亮慢慢爬上窗台,撒下了一室清輝。第21章 出手相救 這幾天蕭逸宸都呆在客棧,看看書,喝喝茶什麽的,偶爾會出去轉轉,領略下南楚的風光,就是不去比武場,那些人的來往招式,能看的他昏昏欲睡,所以還是不去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這天任鳴風來客棧找他,說今天的比武應該很精彩,不容錯過,蕭逸宸表示懷疑。 任鳴風說今日是江照鴻的兒子江楊對陣神醫的弟子江昱錦,應該很有看頭。 蕭逸宸挑眉,那天江昱錦稱呼江照鴻為伯伯,江照鴻看著也挺關心江昱錦的,兩人關係應該是很不錯,今天的這場比武,江照鴻才是贏家,哪個贏了都好說。 正好也沒什麽事,他就應下了,墨染說自己不想去,留在客棧了。 蕭逸宸知道,他是怕去了又碰到楚雲鶴,自己可能會生氣,索性就不去了。 雖然他無所謂這兩人見不見麵,不過墨染自己說了不去,他還是樂得兩人不見麵的。 “在客棧無聊就多出去轉轉,牧野風光也還不錯的。”他走前跟墨染說。 墨染應下了,就是任鳴風在旁邊看著有些可惜,這麽精彩的對戰應該去看看的,不過人家不想去也就算了。 蕭逸宸坐到椅子上,江昱錦和楚雲鶴恰巧也走了過來,他對兩人點頭示意,江昱錦跟發現新大陸似的,跑到他跟前。 “你看看這張臉多好看,非要去易容。” 蕭逸宸愣了下,這幾天都在客棧呆著,偶爾出去一趟,所以也就沒有易容,方才出門時候也忘了。 他下意識的往成王那邊看了眼,位子是空的,他鬆了口氣。 雖然被看到出現在裏這也沒有什麽,但還是有些麻煩的。 他板起臉,“小孩子不要以貌取人。” 江昱錦笑,“知道了。” 他說完江昱錦,視線往後錯了錯,楚雲鶴就站在那裏,麵色漠然的看著他。 他走馬觀花似的回顧了一下自己過往的二十年,應該和楚雲鶴沒有交集才是,他應該是沒有見過大梁王的。 “楚公子確實好樣貌,之前那張臉也太磕磣了些,配不上楚公子這氣度。”楚雲鶴走了幾步過來,冷淡的說。 蕭逸宸忽略他話裏的陰陽怪氣,也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 蕭逸宸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皮囊罷了,太子也不差,天人之姿呢。” 楚雲鶴像是笑了下,他湊到蕭逸宸跟前,兩人挨得極近,因著身量差不多,兩人目光對視著,頗有些針尖對麥芒的意思。 他側頭,在蕭逸宸耳邊低笑,“不知你大梁的皇帝知道禁足的王跑來南楚了麽?”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來了這裏,原因無他,一個南楚太子和一個麵如冠玉,長身玉立的公子挨在一塊,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任鳴風在旁邊簡直都快驚掉了下巴,這楚兄到底何許人也,和神醫弟子看起來關係很好的樣子也就算了,現在看起來和南楚太子也差不到哪去。 蕭逸宸麵色不變,反而是笑了,“本王如何,不勞你南楚太子費心。” 楚雲鶴退開一步,拉開兩人過於接近的距離,“本太子不過是給楚公子一個忠告罷了,”他瞥了眼那邊成王空著的位子,“放心,成王今天不來。” 蕭逸宸不甚在意道:“那就多謝太子好意了。” 楚雲鶴笑了下,沒再說什麽,帶著一頭霧水的江昱錦去了高台正對麵。 任鳴風滿腹疑問,現在看來,這兩人關係不怎麽好的樣子,但怎麽又跟成王扯上關係了? 那天楚兄說易容是因為人多眼雜的,難道是怕成王看見?為了躲成王?他得罪成王了? 他想起來成王這兩天還老往他師伯那裏跑,應該是起了拉攏的心思。 蕭逸宸揉了揉眉心,坐了下來,看任鳴風還愣著,他也沒什麽興趣給他解釋了,隨便吧,愛怎麽想怎麽想。 高台上此刻站著兩個少年,一個身量高一些,也年長一些,是江楊,另一個小一些的是江昱錦,雖然身量與年歲都不占優,但氣勢上完全不輸。 蕭逸宸收了心思,楚雲鶴能知道他的身份也不足為奇,畢竟也貴為南楚的太子,這點本事都沒有,他不如退位讓賢好了。 比試開始了,兩個少年誰都沒有率先動手,風吹起兩人的衣衫,獵獵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