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青金是雲升,若被截殺的是李晏歡,他竟無法做出抉擇。或者若是李晏歡被關在監房,隻要推豐年出去頂罪便可以救李晏歡甚至整個李家……豐年說的沒錯,李晏歡每走一步都如此艱難。“原是我無理取鬧,給他添了許多麻煩。”“殿下這些年很苦,但蕭二郎來後,我常見殿下笑。”蕭牧川還在愣神,豐年默默退下。不知愣神楞了多久,他聽見門口的聲音,“二郎。”蕭牧川抬頭,李晏歡站在明暗交雜處,他看不清李晏歡的表情。“晏歡往後別瞞我,瞞來瞞去,我就誤解了。”“好。”李晏歡應下。蕭牧川走過去,雙臂環住李晏歡的腰身,將頭貼在他的胸前,悶悶不樂的樣子。“我不在的時候,宮中是否安穩?”李晏歡實話實說:“不太安穩,李似乎要有動作了,我們要走在他前麵才行。”他就著這樣的姿勢收緊胳膊,將蕭牧川擁得更深。“快則初一,遲則十五。”“好。”蕭牧川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便替晏歡,清一清前頭的路。”大年初一,太子李攜家眷入宮拜歲,不經意間掉出一隻明黃荷包,又不巧被蕭牧川撿到了手裏。荷包裏放了一塊佛牌,上書:內政修明,武景之治八個字。李尚不知大難臨頭,聲稱是親自去明光寺求當世活佛所寫,意在朝賀。哪知明帝看過勃然大怒,當即將佛牌丟到李臉上。李心懼,不知自己又犯了何事,立馬朝崇陵看去,卻得了崇陵一個冷漠的眼神。“你存了什麽心思?武景之治?是要朕效仿武帝讓位景帝,立時退位給你嗎!”明帝的話擲地有聲,一句句砸在李身上。李俯下身子,腦子裏百轉千回愣是想不起武帝跟景帝是誰。“你這是嫌朕活的太久了,擋了你的路?”明帝一摔茶盞,立馬有人上前來。“太子這幾天,便在東宮好好反省反省。”“父親!父親!我沒有啊!這佛牌是別人給我的,我真的不知道”李解釋著,可明帝心裏最是忌諱這些,哪裏容他多說一句。蕭牧川同李晏歡就站在一旁看好戲,收回目光的時候,不巧同對麵的崇陵對視了一眼,他心裏揣著雲升的恨,恨不得一刀捅上去,替雲升報仇。出宮後,蕭牧川心裏還憋了一口氣,關門時不好好關,直接摔上。李晏歡安撫道:““二郎莫急,就快了。”蕭牧川咬牙切齒,“我急的很!今天這個佛牌隻是我送李的小禮,後頭還有份大禮等著李跟崇陵。”沒過幾日,太子外府起火,蕭牧川同蕭家軍恰好路過,撲滅大火後,當著禁兵跟蕭家軍的麵,蕭牧川在李房中撿到燒了一半的明黃龍袍跟一本包裹嚴實的《天命策》。龍袍哪裏是太子穿得起的?《天命策》上也不該有李的名字。而李還沒明白那佛牌錯在哪,便被直接下獄。“崇陵。”年邁的明帝粗喘幾口氣,目光矍鑠盯著底下的崇陵。“我以為,你會是最忠心耿耿那個,沒想到你也在給自己找退路了,從前羅貴妃跟我說,你跟老二終將噬主,我不信,便將老二關了一陣子。”他說罷搖搖頭,似是感歎似是失望,“崇陵,你該明白,忠臣不事二主。”崇陵臉色不變,像往常一般直視明帝的雙眼,“聖上,崇陵從來沒有二心。”殿內寂靜一片,多餘的話崇陵不說,因為他知道,在生性多疑的明帝跟前,隻有心虛之人才會不斷解釋自己。“崇陵,若你說的是真的,替朕再做一次吧。”“……是。”當年前太子慘死獄中,如今李仍舊沒有逃過此劫,一時間太子之位竟成了一道催命符,朝中大臣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崇陵一個不高興就上門殺人,偏生明帝又突然陷入昏迷中,長安城被崇陵抓在手中,所有人大氣不敢多出一口。蕭牧川得知李被殺的消息,一夜沒睡,天還未亮便衝進蕭牧雲府上,將人喊起來,一張嘴便是大逆不道的話。“是時候反了。”見蕭牧雲一時間不敢說話,蕭牧川又解釋道:“崇陵殺了前太子,如今又殺了李,聖上昏迷不醒,朝中宦官執政,群臣無首,難道要聽一奸臣發令施命?五殿下為保國政,為守民心,便要打著清君側的名號,替聖上好好清理一番!”清君側,從古至今就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管他崇陵是否有明帝授意,在眾人眼裏,他早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佞臣賊子!“大勢所趨,一呼百應,崇陵做了這麽多年的惡,太子說殺便殺,朝臣說抄就抄,惹他不順心之人連個全屍都得不了,他早就該死了!”崇陵比蕭牧川更早一步想到這裏,既然蕭牧川逼他造反,那他便順水推舟,第二日上諫要他自戕謝罪的大臣,一個沒留,全部斬殺在鑾殿外,鮮血染了半塊雕龍白玉石,整整三天三夜沒能褪去。如今能與崇陵對抗一二的,居然隻剩李晏歡跟遠在遼州的李。“李樂得你同崇陵互鬥,最後好坐收漁翁之利,才不會多管閑事,晏歡,這回必須要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