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攻勢奇快,衛長風完全看不清楚那人從何處來,如何出的招,不過看到紅影一動,自己就被纏得十分吃力。他是中原武林年輕一輩中數一數二的存在,麵對這人也隻能防守,根本找不到機會反製。 他手中長劍飛動,劍光看似快到完全將周身護住,實則不過是對方攻得太快,他頃刻間已是接了數招。 衛長風忽然覺得手上一緊,那人竟已抓住了他劍柄,欲要奪劍。 幸而他力量更大,猛一發力將劍奪回。頓時又一道掌風襲來,他自知抵擋不住,朝旁躲避。 那人不容他脫身,跟著前衝,五指成爪往他身後抓去。 衛長風隻覺雙肩一沉,劇痛無比,那人幾乎要把他骨頭捏碎,他忍痛揮劍,這才將那人逼退幾步。 那人身形晃動,不再攻他,飛身而起,空中一躍,卻是落在衛長風身前,擋了他去路。 衛長風也隻能停步。 那人轉過身來,她有著與伊裏薩相似的麵容,但並非是形似,她的樣貌多了女子的柔和,與伊裏薩還是有極大的差距,但每一處都能與伊裏薩對應上。 她的神情無比陰鷙,冷冷盯著衛長風:“果然,難怪我總覺得伊裏薩近來不太對勁……” 光明聖珠這種東西他竟然也能獻給自己……大光明神教嚴防死守的東西,他當初神功初成便前去爭奪,險些喪命……如今他未離阿雅樂城半步,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拿到了? 他自以為能騙過自己,可關押尤娜的密室一直是自己命人嚴密防守的,那裏出了事,自己怎麽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他瞞得再好,自己也是知道的! “想走?”姍諦瞥了眼他懷中的伊裏薩,“你們早就計劃好了要逃?” 衛長風吐了口氣,道:“他沒想逃,隻是我要帶他走。” 姍諦冷冷一笑。 衛長風道:“你待他如此,他卻念著與你的母子之情,還要幫你,你當真就要為了複國犧牲自己孩子麽?” 他還抱有一絲希望,試圖打動姍諦。可若要論對她忠心為她付出,孟淩因她瘋了那麽多年,幹什麽事都隻是為了能得她多看一眼,豈不是比伊裏薩更真?還不是被她用了就丟。工具就是工具,又哪裏有什麽親生兒子不親生兒子的區別。 姍諦自然懶得與他多話,雙手結大光明手印,全然不懼衛長風手中兵刃。她修煉數十年,用了不知多少邪惡陰狠的法子,功力精進的速度自是常人難比。衛長風一個小輩,豈能是她對手?即便兩人同齡,衛長風這種全靠自身勤學苦練積攢的功力,也絕跟不上她這邪功。 她故意收著手,一點點損耗著衛長風力氣,衛長風明知她意圖,卻也隻能硬撐。 兩人久戰,衛長風身中她幾掌,被她內力震得快要抵擋不住。她仿佛沒了耐心,力量凝聚,隻想一掌將人打死。忽然一陣叮當聲響,一個紅色身影擋著兩人中間,金色光芒驟然爆開,竟是硬生生將姍諦這一招擋了回去。 衛長風抬頭便見楚晏向自己看來,還不待他開口,楚晏道:“走!” 衛長風清楚自己這位楚師叔的功力如何,他想脫身並不難,自己若非要留下來,反倒是個累贅。當下也不猶豫,帶著伊裏薩一路飛奔出城,前往自己早探查好的躲藏之處。 這處岩洞不大,不過能容幾個人躲藏而已。附近少有人煙,姍諦一時半會兒也尋不來,衛長風是放心在這裏先躲幾日的。 而且他現在是想繼續跑也跑不動了。 到底人家多比他活個三十年,幾掌便讓他毫無還手之力,她的內力也十分霸道,衝進體內瘋狂亂竄,已經把周身經脈折騰得如同碎裂一般。 “唔……”衛長風低低呻|吟,竭力壓製自己體內暴|動的氣息。 伊裏薩醒來時,他已經疼得麻木,氣若遊絲。 伊裏薩睜眼見自己躺在一個洞中,知自己已經被衛長風帶離阿雅樂城,心中也不知是何等滋味,占據心神的更多還是那種迷茫。 然不及惆悵,就聽見身旁之人粗重的呼吸。伊裏薩撐起身子,看著衛長風詫異道:“你怎麽……” 衛長風低著頭,身體在不停發抖,聞言緩緩向伊裏薩看來。 伊裏薩見到他的眼睛在泛著一種詭異的紅光。 伊裏薩靠近他,試圖看他傷勢,為他療傷。 但伊裏薩雙手卻被按住,尚未反應,隻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被壓倒在地。 “我有些……難受……”衛長風吃力地道。 他感覺自己在逐漸失控,有什麽東西在跟他搶奪對自己的控製權,而他完全爭不過。 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但卻是第一次變得那麽強烈。 “我想咬你……”衛長風喘著粗氣,緊貼著伊裏薩的身體。 他的腦袋緩緩朝伊裏薩脖頸間湊近,伸舌在那處細嫩的皮肉上一舔,接著便想張開口狠狠咬下去。 伊裏薩看出他的意圖,閉上眼:“你咬吧。” 衛長風反倒因他一句話恢複了些許神智。 他看伊裏薩半晌,垂下眸來:“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第53章 可我很喜歡你騙我,不算扯平。 衛長風努力控製自己神智, 身體卻與伊裏薩越貼越緊,那種想咬開這人脖頸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 伊裏薩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發麻了,他實在太過用力。 他抖得厲害, 每一下顫動都極為清晰地傳到伊裏薩身上。 當初伊裏薩渴血狂症發作,也是這般模樣,痛苦得全身顫抖, 全然不受自己控製。 他不過是隻痛苦無助的小獸罷了,再發狂也隻是惹人憐惜地縮成一團, 好像隻要有人給他一個懷抱, 他就能安靜下來。衛長風卻更像一隻陷入瘋狂的猛獸,一旦控製不住,就會用利爪將身邊的一切都撕碎。 伊裏薩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聲, 他在低聲對他自己道:“我能忍得住……” 他應該是咬著牙, 聽來每一個字都說得十分用力。 伊裏薩艱難地將雙手從他的鉗製中抽出, 輕柔地撫上他脊背。 他似乎怔愣了一瞬,連顫抖的軀體都暫時平靜片刻。 伊裏薩捧著他臉龐, 逼迫他望向自己:“看著我。” 衛長風喘息得愈發粗重:“呃……我……” 伊裏薩輕輕道:“平靜些……看著我。其實沒有那麽痛,對不對?” 諦琉璃真氣在他眸中凝成奇異的華彩, 隻需一眼便能讓人深陷他眼中的絢爛迷離。 衛長風的目光有些迷茫, 好像所有注意都轉到了他身上,都顧不得自己身體都疼痛了。 他在衛長風的凝視之下緩緩湊近, 而後吻住那輕顫著的唇, 探出舌尖,引誘這個神誌不清的人與他交纏。 眼下的這種情形,已經讓衛長風很難理解了, 他需要反應好久才能明白過來伊裏薩是在做什麽。而後他便下意識地開始興奮, 伊裏薩在親他, 伊裏薩主動親他了。 他現在沒有誤以為他是自己妻子,他什麽都知道,卻親了自己。 衛長風在他退開後呆呆看了他許久,才喚道:“伊裏薩……” 他睜大眼睛去看麵前這個有些反常的人,對方卻是底下了眸的,對方淺淺的睫毛細密而纖長,完全遮住了下麵那雙藍眼睛的神色。 衛長風目光朝他雙睫一根一根緩緩看去,心裏莫名其妙地默念著一二三,數了幾下便已經數不清,隻看得見那兩隻淺金的小蝴蝶在微微顫動,每動一下,就讓他心髒重重地一跳。 底下的冰藍色忽然顯露出來,伊裏薩不過稍稍離開,輕輕打在他臉頰上的鼻息依舊熾熱有力。 “這樣是不是好多了?”伊裏薩的聲音輕輕柔柔,飄忽不定。 衛長風頭暈目眩,身體似乎在下墜,跌進深潭,緊緊環抱住伊裏薩的雙手也逐漸失去力量。 意識重新清明後,已是日暮。 夕陽的光輝輕輕落下,照在一旁的人身上。 伊裏薩背對著他,衣服有些淩亂,但他並沒有心情去整理,就由著鮮紅的衣裳亂作一團,像被暴雨打落在地的海棠花瓣一般。 衛長風有些吃力地爬起,身上還有些殘餘的酸痛感,但那種會讓他發狂的劇痛已經消失不見。 想也知道伊裏薩做了什麽。 “伊裏薩。”衛長風朝他挪過去,“我……” 話音戛然而止,他看見伊裏薩脖頸間遍布痕跡,點點淡紅綴在他鍍了一層淡金的皮膚上,十分明顯。 衛長風一想這是自己弄出來的,十分難得地臉上一熱,又覺自己什麽都記不得實在可惜。 伊裏薩顯然不如他一般心緒澎湃,聽到聲響稍稍偏過頭來。 衛長風記得,以前好像也有那麽一天,夕陽西下,大漠中的每一粒沙都被染成了金紅色,伊裏薩也是這樣安靜地坐在旁邊,坐在夕陽餘暉裏。 那是他在大漠裏見過的,最美的景色。 他不禁看得有些出神,伊裏薩卻開口拉回他神智:“你該走了。” 衛長風一怔:“什麽?” 伊裏薩道:“你該走了,在這裏躲不了太久。” “好,我們這就走。”衛長風一靠近他身旁,就忍不住把他抱進懷裏,“我們找個地方先躲躲。道明堡跟阿雅樂城是死敵,去那裏姍諦便不容易派人尋到我們,但他們若是知道你在他們地盤上,未必不會對你動手。我想還是去大光明神教,教主與師叔竹馬之交,隻要說明緣由,定能幫我們暫避一陣。” 伊裏薩隻道:“也不必太急,你可好好歇一會兒再啟程。” 衛長風親了親他裸|露的肩膀,低低道:“怎麽,心疼我?你不是說,若我們能相互配合修煉諦琉璃心經,便能有所增益,能將這反噬化去麽?” 伊裏薩道:“自然可以。” 衛長風低笑:“那你就當報答我,跟我一起修煉,為我去了這餘毒可好?” 伊裏薩明知他並無那種意圖,依舊怒道:“好啊,你就是想讓我幫你解毒?” 衛長風依舊是笑:“當然不是了,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想帶你走,跟你在一起。” 伊裏薩頓時少了許多不安,又開始後悔自己方才那話,言語中在懷疑衛長風另有所圖不過是想利用自己,衛長風怕是要難過的。 他心裏愧疚,可要他說句軟話是比登天還要難,半天也說不出口。 衛長風看起來也沒有要生氣難過的樣子,過了好半天,他抿了抿唇,朝衛長風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衛長風吻吻他額頭,但笑不語。 伊裏薩總是這樣懷疑別人,不過是他太想有人真心對他了。 被阿娜利用,被阿多利用,他想有人不為利用他就能對他好。他總咄咄逼人,把人往壞處想,叫人難以忍受。可衛長風都不需要讓自己忍受,他太了解伊裏薩的不安,又怎麽可能為此生氣。 他現在已經快興奮開心到昏頭了。 伊裏薩可以趁自己神誌不清離開,可他沒有,他留下來幫自己壓製毒性,那他便是要同自己走了。 “阿娜一定會找過來的,你早點走吧,不用帶上我。”伊裏薩垂下眸,“我將諦琉璃心經全部傳給你,你自可尋人與你修煉,不過些許餘毒,很快就能除去。” 衛長風登時呼吸一窒,溫柔笑意完全僵住,不可置信地緊盯著他。 拋去其他不談,就這話……他說得輕巧,衛長風聽來卻是心裏一梗,胸口悶得厲害。但他再憤怒也隻是皺起眉:“伊裏薩,你便如此不在乎我?還要讓我去尋人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