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坐正,雙手再一次放上琴鍵。她閉上眼睛,輕巧的手指流水般的滑過琴鍵,在她的指尖下所流淌著的音樂似細雨,拂過每一個人的靈魂。


    深情飄逸的曲風,唯美、優雅的飛揚,她的音樂時而精巧,時而大氣,時而細膩,時而磅礴,時而小心,時而大膽,時而激情,時而委婉。


    就在眾人沉浸在如此美妙的音樂時,琴聲陡然轉急!眼睛齊齊盯著那雙手,她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快的,隻剩一團影子,你看不到她的手指在動,但確實在動,快的讓你看不清那是幾隻手。


    他們已經忘了手裏的酒杯!忘了震驚!忘了呼吸!眼睛直直盯著那雙手!


    那是怎樣的一雙手!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孩!


    她已經停止演奏,他們卻依舊現在震驚裏,無法自拔,彷如做了一場夢。


    直到她站起來,他們才回過神,眼睛隨著她的身影移動。她走了兩步,拿起那支煙劃向榔頭的下方!


    呲——


    那支煙居然點著了!


    短暫的寂靜之後,爆發出震耳的掌聲。此時已經找不到任何一個詞來形容他們的心情,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隻看著那個帶給他們如此感受的女孩。熱烈的鼓掌!


    她靜靜的站在純白鋼琴前,一曳紅裙,純淨的眸子,倔強又略帶傲氣的眼神,這樣的她讓任何人都移不開目光。


    莫小貝曾經說她,天生長了一雙彈鋼琴的手,那時她不懂,她覺得是鋼琴占走了莫小貝的時間,所以死活都不肯再練琴,直到後來她看了一部電影《海上鋼琴師》。1990,那個生於船,長於船,死於船的天才鋼琴家。


    當時年幼,她覺得他太孤獨了。那個電影裏,有著孩童笑容的人。之後她拚命練琴,想入進他的音樂王國。


    起初隻不過是兒時的一個夢,不曾想成就了今天的一雙手。


    蘇婉柔,你可看清了?莫家的人你沒有資格說。


    莫關關直直望著蘇婉柔,眼神帶著冷意。而蘇婉柔,臉色已經不能蒼白來形容了,扶著桌子,搖搖欲墜。滿臉的震驚。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麽會?她不相信!不相信!


    莫關關一步一步走過來,再也不看蘇婉柔,隻是站到李斯爵的身旁,仰頭,“我彈得好嗎?”


    他靜靜地站著,老半天才把她融入懷裏,輕輕的呢喃,“沒有比你更好的了。”聲音裏是抑製不住的激動。


    世界上怎麽會有一個她,生來就是讓人震驚的!天知道,他要忍著多大的壓力,才不把她扛起來直接打包回家。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一個她?而他多麽幸運,遇上了她。


    掌聲早已慢慢落下,此時安靜,卻聽從樓上傳來掌聲,顯得格外的突兀,注意力不禁轉移到這掌聲上麵。


    李斯爵放開莫關關,向樓上看去。


    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緩緩的一步一步踏著樓梯下來。


    身形挺拔,容貌惑人,這是個極美的男子,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著流瀉出縷縷漫不經心的邪氣。


    貴氣逼人,又帶著絲慵懶,帶著絲魅惑。


    他一步一步的走下來,在人群中引起騷動,漢斯先生連忙走到他的麵前,他的眼睛卻直直盯著莫關關。一刻都不曾離開。


    李斯爵自是感受到他的視線,不自覺的摟著莫關關的腰。一靠近,卻覺出她的身子在微微發顫。


    不由側過頭看她,臉色發白,似乎在忍受著什麽,李斯爵心一緊,“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咱們走吧。現在就走。”莫關關看著李斯爵,拽起他的袖子。


    小豆子


    “小豆子。”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莫關關停住了動作,身體又是一僵。


    從那人出現,莫關關就有點兒不對勁,現在又感覺到她的僵硬,李斯爵肯定她認識這個男人,而且還怕他。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現在隻要有他在,就沒人能傷的了她。手不自覺的握緊她的腰,低頭湊到她的耳邊,輕輕的說,“別怕,有我在。”


    莫關關側過頭,李斯爵笑笑,那笑容就像他們第一次在電梯裏相遇一樣,莫名讓她覺得安心。過了片刻,她轉過頭,看著眼前的俊美的男人,低低的開口,“赫連俊。好久不見。”


    赫連俊嘴角一挑,眼神淩厲,“是好久不見了,整整四年,小豆子,你想我嗎?”聲音急轉,變得朦朧,“我可是想你了。”說完,他看向李斯爵摟著莫關關的手,恢復先前的神態,伸出手,“四少,久仰大名。”


    先前李斯爵聽到莫關關叫他名字的時候,腦海裏已經閃現出一個人,而且又能夠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想必就是那個人。赫連俊,赫連家族現在的掌權人。


    這樣的人,關關怎麽會認識?短短幾秒鍾,這個念頭已經在李斯爵腦子裏轉了很多遍,但是現在並不是追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李斯爵鬆開莫關關,與他握手,“赫連先生,你好。”


    兩個人相互對望,暗自用力,看到漢斯先生走過來,這才分開。


    輕柔的音樂再一次響起,那些剛才因為太過震驚的人漸漸回過神,與同伴緩緩起舞。


    漢斯先生與赫連俊打過招呼,站在莫關關的麵前,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狂喜,震驚。當年莫小貝曾經被譽為天才鋼琴家,他一直都想請她為自己演奏一曲,可惜還沒來得及,她就去世了,心裏多少有些遺憾,所以當他聽到這個女孩是莫小貝的女兒時,便請她彈奏一曲,圓了當時的夢,卻沒想到她的演奏如此棒!她母親是天才,那她便是鬼才,無人能及。


    “你是上帝的寵兒。”他看著莫關關,用蹩腳的中文說道。莫關關挑眉,揚起笑臉,“謝謝。”


    “我的小豆子生下來就是應該被寵的。”赫連俊伸出手,去揉莫關關的頭,被李斯爵抓住胳膊。


    “寵也是由我來寵,不勞赫連先生掛心。”


    兩個都是聰明人,雖然接觸不過短短幾分鍾,就已經清楚彼此的想法。明來暗去,不過是為了眼前這個一身紅衣的女孩。


    “小豆子,陪我跳一支舞吧。”赫連俊直接忽略李斯爵,伸出另一隻手,莫關關頓了會兒,慢慢伸出小手。


    兩個人走向舞池,跟著音樂擺動身體。一旁的李斯爵臉色有些不好看。


    “小豆子,他愛上你了。”赫連俊附在莫關關的耳邊,眼睛看向李斯爵,嘴角帶著一抹莫測的笑。


    莫關關征了一下,沒有深究他的話,她現在的精力全部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為什麽會出現,為什麽還不放過她,“她陪了他一年,他折磨了她一年,還不夠嗎?她想狠狠的推開他,大聲的責問,話到嘴邊又想起丹尼爾的話,最終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隻輕輕地問,“赫連俊,這些年你好不好?”


    “不好,沒有小豆子,我怎麽會好。”他說,頭靠在她肩上,聲音竟有些委屈。“我對你不好嗎?為什麽要逃走,為什麽要嫁給他?嗯,小豆子,你告訴我。”


    “赫連俊。我怕你。我——”莫關關還沒有說完,就覺得一疼,他正咬著她的肩膀,那麽狠,恨不得咬掉她的肉。


    李斯爵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他們身上,赫連俊背對著他,所以沒有看到剛剛發生的事,慢慢的發覺莫關關的臉色不對,連忙走過來,一把拉開他們。


    莫關關的臉色蒼白,肩膀被咬得血肉模糊,鮮艷的血流下,浸到紅色長裙裏,化為烏有。


    赫連俊笑著,嘴上還留有莫關關的血,那笑看起來妖艷又絕望,李斯爵狠狠的看向他,握緊拳頭,剛想揮拳,被莫關關拉住胳膊。


    她抬頭,聲音疼的發顫,“李斯爵,我想回去。”


    音樂聲早就停了,那些人都看向這邊,竟圍成了一個小圈子,有位法國女士抽出自己的帕子遞過來,李斯爵接過說了聲謝謝,把那些血漬一點點擦盡,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


    他看著赫連俊,眼神是駭人的冷意,“這筆帳,我記下了。”說完摟著莫關關向外走。


    直到沒了他們的身影,赫連俊才收回視線,他擦了擦留在嘴角的血,沉下眼睛。


    大廳又恢復了先前的熱鬧。


    蘇婉柔一直將發生的這一切看在眼裏,她覺得這個男人和莫關關一定有什麽過去,咬的那麽狠,一定很恨她,而她也恨她。有些事他們也許該談談。


    先前的鬱恨一掃而光,她站起來,踩著三寸的高跟鞋追著赫連離開的方向走去。


    “請等一下。”


    聽到聲音,赫連俊停下腳步,回頭看到蘇婉柔,不自覺微微眯起眼,唇邊的笑意一閃而逝。


    “您有時間嗎?我想和您談談。”蘇婉柔問,笑容甜美又乖巧,完全看不出她此刻惡毒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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