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開口說話了?你就這麽聽它的。”之後勃律清楚祁牧安是在開玩笑,於是笑出一聲,不當一回事,繼續套外衫。“他真的這樣說了。”祁牧安見他不相信自己,露出無奈。勃律皺著眉,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走吧。”祁牧安上前來撈勃律的手,勃律抬開避了一下,但還是被祁牧安一路追上去牢牢抓在了掌心裏。他貼上青年的身邊,伸手幫他把穿好的衣裳理了理,然後拿過發繩幫勃律把頭發紮起來。“去哪啊?”勃律的手接替祁牧安的手抓著自己攏好到後腦勺的發根,讓他好把發繩係得好看些。“我也不知道。”祁牧安笑著說,“一切聽吉勒的。”勃律嗬笑出一聲,轉念一想,還是陪著祁牧安作這場戲。“行啊,我倒要看看這狼崽子揣著什麽壞心眼子。”勃律跟著祁牧安走出帳子,吉勒正乖乖坐在外麵等著他。見他出來了,立刻竄起來就往外走。走出好幾步遠後發現身後二人沒跟上來,哼哼著催促他們快一些。祁牧安對小葉鐵鉈部的周圍不熟悉,不知道吉勒是帶他們去哪,可走著走著勃律就知道這條路是去往何處了。吉勒還小的時候,偶爾他會帶它來這片草地吹吹風。他那時候消沉,卻不忍心讓狼崽子跟著他一起被封鎖在一方天地下,於是有時便背著人抱著它在這一坐便一下午,等到阿木爾他們找到他的時候,吉勒早就跑雷躺在他懷裏睡著了,而他則是一動不動坐著發呆了幾個時辰。到了最後,阿木爾和符沒轍,便輪流守著他。他要出去就落後兩步跟著,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望著天際坐上好幾個時辰,之後再回來。吉勒沒有在狼群長大,被人養大的狼始終缺少了狼獨有的天性。它又是活潑好動的主,在族裏會嚇著人隻能關起來,所以這片草地或許是它最難忘的玩耍地。吉勒已經如狼崽時候的模樣般鋪在草地上歡脫了起來,祁牧安笑著跟著它坐在到地上,一抬頭,發現勃律正站在空曠的草地上,靜靜望著遠方。微風拂過他的臉龐,就好似是祁牧安在喚他,這才讓他驀然驚醒。他回神,低頭的時候正好撞進祁牧安的眼中,於是隨之笑起來,坐在祁牧安的身邊,看著不遠處在草地上自娛自樂玩的正歡的吉勒。他說:“我知道了。”祁牧安看向勃律,笑著沒答話。“我知道了。”勃律重複一遍,眼中帶笑地轉頭看向祁牧安。“我知道你為什麽撒謊都要把我帶出來了。”祁牧安明知故問:“為什麽?”青年說:“阿隼,你想讓我開開心心的。”勃律說完這句話,突然一個側身,後背毫無防備地往後一仰,枕在了祁牧安的腿上。他睜著眼睛自下對視上祁牧安垂下的眼中柔光,忽地伸手扯住男人的衣襟,猛然往下一拽,迫使祁牧安彎曲背脊低下頭,讓他在人嘴唇上得逞地親咬了一口。“好了,我開心了。”“狼崽子。”他們隻貼了片刻,祁牧安離開後舔了舔唇上的牙印,笑罵了他一句。勃律真的學狼哼哼兩聲,枕著他的腿閉上了眼睛。頭頂再次傳下祁牧安的聲音:“過兩日就到你的生辰了。”勃律一愣,才睜開眼睛啊出聲:“是麽……我自己都快忘了。”祁牧安攥緊勃律的手,問他:“我做麵給你吃?”“好啊。”勃律眯眼笑起來,“不過隻有麵嗎?好歹是生辰,有沒有別的好吃的?”“生辰就應該吃壽麵。”祁牧安說。勃律眼睛轉了轉,氣急敗壞地重新閉上。祁牧安一聲聲悶笑,笑過後說:“我可以考慮考慮做個你喜歡吃的……比如米糕?”腿上的人兒又馬上飛快睜開,盯著他會兒威脅他讓他做保證。“我保證給你做。”祁牧安笑出聲,揚揚被勃律反握得緊緊的手,表示自己在他掌心裏逃不掉。得到自己想聽的,勃律抿起嘴揚住嘴角,在祁牧安的腿上調整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感受了會兒溫熱的微風。就在他心裏漸漸安和平靜的時候,他深呼吸一口氣,對祁牧安說:“阿隼,等我毒徹底解了,我也帶你去一個地方。”這下換祁牧安疑惑起來,眼睛從吉勒的身上轉開,低頭看他。“什麽地方?”“好地方。”勃律笑起來,沾沾自喜地補充道:“相當好的地方。”他睜開一隻眼睛瞧著上方祁牧安低頭看他的臉:“你看了一定會心花怒放的地方。”祁牧安看他笑,自己也染上了笑意,順著勃律的話期待道:“好,我等著你帶我去。”第二百六十三章 他們在草地上躺了許久才回到族中。起身的時候祁牧安摸到勃律的手,驟然的涼意冰的他心裏猛地發顫。“你手好涼。”他呼吸一時間有些發緊,但很快想起來現在勃律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大半不在發作,這才稍微放下緊張的心。勃律攏攏衣服:“在這吹會兒風,確實覺得有些涼了。”祁牧安瞅著勃律身上在夏日裏比他還多穿了一件的外衫,抿住嘴,將人從草地上拉拽起來。“我們這就回去。”勃律縮了縮脖子,跟在男人身邊小聲安慰他說:“你別擔心,許言卿說我這毒入骨髓了,要想祛除幹淨不太可能,不過解了後就沒什麽大礙了,平日裏無非是比人要更容易冷一些,多穿一些罷了。”祁牧安不知不覺握緊勃律的手,雖然聽勃律這般說可心裏的擔憂絲毫不減,麵上卻不再露出能讓勃律瞧出來的神情。他交待勃律:“回去還是喝碗熱湯暖暖吧。”勃律聽後卻笑話他說的話:“大夏天的,哪來的熱湯。”“以後就有了。”祁牧安的語氣不容置疑,“以後我需要經常在你身邊備足三樣東西。”“什麽東西?”勃律好奇。祁牧安瞥他一眼:“手爐,大氅和薑湯。”勃律一愣,看著祁牧安一本正經的磨樣被逗笑了。他笑出來兩聲,連說三個好地去哄身邊的男人;“那我要你親手熬製的薑湯,別人熬的我可不是不會喝的。”祁牧安一聽,立馬當真,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快了好些:“這就回去給你做。”勃律倒是樂意看他這般在乎自己,心頭發喜。他們和吉勒悄無聲息地走出去,又悄無聲息的雙雙回到小葉鐵鉈部,還沒走進自己的帳子,看見額爾敦塔娜和阿木爾急匆匆向他們的帳子趕來。二人走到帳外,似乎沒想到能在外麵就碰見勃律。雙方均是滯住身形,隨後阿木爾注意到祁牧安和勃律挨著緊湊的身姿,臉上皺了皺,怪聲問道:“你們這是出去了?”這話中含著肯定的意味,而“出去”二字的意思,自然不是出帷帳,而是在說他們出小葉鐵鉈部了。勃律一副顯而易見的模樣聳聳肩:“我和阿隼去哪還要同你匯報一聲?你今兒怎麽這麽沒眼力見兒。”阿木爾自討苦吃,被勃律罵了後,憋著一張臉說不出話。額爾敦塔娜先正了色。小殿下和這個中原人之間的事情她無法做過多的評價,況且她對勃律身邊這位男子並沒有如海日古他們那種的惡意,她這時候跟著阿木爾說話,反倒是自己不合規矩了。勃律看穿了額爾敦塔娜前來找自己是有事要商,也正了神色問:“有什麽事嗎?”額爾敦塔娜點點頭,剛要開口,突然視線前方走來一大一小兩個人,讓她生生把嘴重新閉上。勃律見她又不說話了,感到疑惑,觀察了下發現額爾敦塔娜在越過他看其他人。於是他順著女子的視線朝自己身後望過去,就看見許言卿好似身披著淡淡悲愴淒怨,沉著憔悴的麵孔和小徒弟竹苓一起向著他們走來。勃律一直看著他來到自己麵前,頓了頓,輕聲道:“回來了?”“嗯。”男人這聲十分低啞,讓勃律險些沒聽到。許言卿這次回來變得格外寡言沉默,竹苓見到他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眼前的師父就像是被鬼奪了魂似的失魂落魄。但他在帳子裏隻漫無邊際地轉了一圈,就吩咐她收拾東西跟他來勃律這裏。許言卿抬起臉,魂不守舍似地盯了勃律良久。勃律和祁牧安感到奇怪,對視一眼,但斟酌了片刻誰也沒先開口問他這是怎麽了,又在烏蘭巴爾部裏發生了什麽。就在這時,麵前的男人突然出聲:“你不是要解毒嗎?來吧,我現在給你解。”祁牧安看他狀態不對,幫著要拒絕:“神醫,你現在的精神看起來很不好,要不我們改天再解毒?”他看眼勃律似乎在征詢青年的意見,見對方沒反對,才繼續說下去:“你這樣子,我怕你們中途出事,總之也不急於這一日。”許言卿慢慢蹙眉道:“我行醫多年,救濟無數,在什麽條件下都救過人,從來不會出錯。”他看向勃律,“我就想現在給你治,過幾天我沒心情了,到時候再找我我可不會答應。”祁牧安麵色被他這席自大的話說的很是不悅氣憤,剛要駁斥,勃律卻先他一步同意了下來:“好,那就今日。”祁牧安訝異看向他,拽住人壓著嗓子低呼:“勃律,解毒之事你怎麽能這麽草率?他現在的心思分明就不在這件事上麵。”“早一日解我就能早一日恢複,這不也是你希望的嗎?”勃律淡淡笑著,想用笑容安撫祁牧安,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嘴角。“你且放心,我們在苗疆就是這樣解毒的,我現在信他。”許言卿對他二人之間的對話漠然置之,出奇地安靜,若是放在平日,他準要為自己辨上好幾句,可今兒他一句多言的話都不說,在掃過此二人後,先所有人踏進勃律的帳子。祁牧安滿眼憂慮,試圖還想勸勸勃律,但勃律按著他的手搖搖頭,隨後把視線轉向額爾敦塔娜。他歉意道:“抱歉,額爾敦塔娜,有什麽事情你先告訴阿隼就行。”額爾敦塔娜猶豫了一下,看眼祁牧安,點頭:“我知道了,小殿下當下解毒要緊。”“麻煩了。”勃律報以頷首,轉身要跟著許言卿往帳子裏走。走之前,他還看了眼阿木爾,阿木爾瞬間了然,對著他點了兩下,表明自己知道有些事情該如何處理。祁牧安沒注意到他們之間地小動作,二話不說就要和勃律一起進帳,陪在他身邊解毒,可裏麵的許言卿看見這二人要一起進來時,毫不客氣地要把祁牧安趕出去。“出去,這裏隻留三個人。”許言卿在三人之間點了一圈,“他,我,和我徒弟。”祁牧安深吸一口氣,憋著一股怒火站在原地毫不退讓。勃律問許言卿:“這次解毒需要幾日?”許言卿低頭忙著收拾自己的東西,頭也不抬地回:“兩日足矣。”勃律轉而向祁牧安低聲撫慰:“就兩日,阿隼。”祁牧安氣的頭昏腦脹地,閉了閉眼才把氣順暢過來。他長歎口氣,目不轉睛地看著勃律,無奈下答應了下來:“好,就兩日,我就在外麵等著你。”他的話音將落,許言卿的嗓音就隨之響起,使喚著自己的小徒弟:“竹苓,被熱水,熬藥,準備施針。”“是,師父。”竹苓聽命後立刻扭身跑出去,對著外麵站著的幾人喊:“你們熱水在哪燒?我師父要我去備熱水。”額爾敦塔娜見狀立馬攔下小丫頭,叫了他們族裏好幾個族人去幫忙。竹苓見燒水的人有了,又喊:“再來個人騰出片地方,我要幫我師父熬藥。”“我來。”阿木爾自告奮勇,就像在苗疆裏時一樣上前幫她忙。這小丫頭的動靜把元毅都驚出來了。他的帳子離這裏不遠,這時候走出來正好能看到竹苓正指揮著人忙手忙腳地往帳子裏送東西。他站在帳子口處往這邊望,拿著扇子敲了兩下掌心,思索了會兒這是在幹什麽,沒想明白,趕過來找到唯一的熟人阿木爾,站在他的身邊。頭頂落下一片陰影,讓正騰帳子前一堆雜物的阿木爾眯著眼對著陽光往上看了看,逆著光影看出是元毅,又落下頭沒理會。“這是怎麽了?”元毅見他沒理自己,笑著主動問。阿木爾回他:“勃律要開始解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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