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勉強笑了笑:“我的身體,可比之前要好太多。”慧平:“那也不能掉以輕心,要不,你還是先回去歇著?”驚蟄搖頭,看著剛才吩咐的小內侍去而複返,在他們跟前停下。“薑掌司有請。”慧平微愣,就看到驚蟄朝著小內侍說了兩句話,這才抬頭看向他,對他笑了笑。“薑掌司有事尋我,我先走了。”慧平看著驚蟄離開,若有所思地抓了抓臉。驚蟄看起來,似乎與之前,也有些不同。不知怎的,慧平在他身上,隱約能聞到一種甜膩的氣息,若有若無,仔細去追尋時,又什麽都聞不到,卻在某個瞬間,突然跳出來擊中他。……就像是什麽無聲無息滋長,糜爛的甜膩,啊……慧平想起來了。是已然熟透了的果子。沉沉地掛在枝頭,隨時都可能摔落下來。…“您的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驚蟄跟著那小內侍走了幾步,聽到他這麽恭維。驚蟄:“大概是我擦的藥膏?”他低頭看著自己還算白皙的手指,今年凍瘡並沒有複發,沒再有那種酸痛難忍的感覺。不過,這雙手還是一如既往的粗糙。小內侍吸了吸鼻子,可能也覺得是這個東西,並沒有更多的好奇。驚蟄趕到薑金明門外,卻看到掌司正要走出來,看到他時,就朝著他招呼了聲,“與我一起去見掌印。”驚蟄茫然:“掌印要見掌司?”薑金明:“不隻是我,還有你。”驚蟄跟在薑金明的身後,看著他大步朝著外麵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雖然沒說,不過,我大概能猜到是要做什麽。”驚蟄:“是要宣布人選了?”薑金明:“大差不差。”他斜睨了眼驚蟄,沒好氣地說著。“都讓你上點心,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進去。”驚蟄無奈:“掌司,從你與我說這件事,到現在也不過三天。三天的時間,就算我有心,還能做些什麽?”那劉富,打前天開始就炫耀,就算驚蟄真的要活動,這時間也是遠遠不夠的。薑金明理直氣壯地說道:“是你不夠警醒,要是如劉富那廝,早早就結交人脈,怎麽會臨時抱佛腳?”驚蟄:“那掌印太監,也不是小的說能見,就能見上的。”薑金明:“你連韋海東都認識,認識個掌印算什麽。”當然,他說這話,還是很小聲。他們這掌印太監是很好說話,不過要是被別人聽了去,多少也不好。驚蟄嘀嘀咕咕:“這話說得,我要是有這本事,怎麽還在這做太監呢?”薑金明也很想說,要是旁人有驚蟄這本事,早就不在這做太監了!兩人一起到了掌印的屋舍外,也一同遇到了其他幾個掌司,在他們的身後,或多或少都帶著人,算下來,約莫有四五個二等太監。驚蟄心中有數,這些人,怕就是這些掌司們所選。就連薑金明,想要把驚蟄推上去,本也帶著自己的目的。自己人越多,總比其他人手裏的牌,要好上太多不是?廖江就跟在江掌司的身後,看到驚蟄時,朝著他眨了眨眼,隻是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幾個掌司互相頷首,也不說話。不多時,從掌印屋內,就有個年輕太監走了出來,朝著他們欠了欠身:“掌印請諸位進去。”這屋舍不算小,除卻掌司坐著,其餘的二等太監都站在了門口。掌印就坐在上頭,頭發看著有點花白,麵色卻是紅潤,“江掌司明日就要高升,他空出來的位置,上頭沒有定論,咱家就直接從自己人裏選……”他的目光,從那些二等太監的身上擦過。最後,落在驚蟄的身上。“交上來的名單,都選得不錯。不過掌司之位,隻有一個,咱家隻挑最好的。”掌印太監不緊不慢地說著,聲音幽幽,帶著幾分沙啞。他一直看著驚蟄,其他人再是遲鈍,都不可能沒反應過來,果不其然,下一瞬,掌印太監笑了笑。“這雜務司掌司的位置,就讓驚蟄好生擔著。”掌印太監好像還說了些什麽,可是劉富卻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他怒目圓睜,直以為自己聽錯了。是驚蟄?怎麽會是驚蟄?這十拿九穩的事,怎麽會在最後一哆嗦,出了問題?劉富的呼吸急促,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麽跟著劉掌司走出來的。他恍惚看著其他人離開的身影,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不,不,劉掌司,我剛才聽錯了對不對?掌印太監說的是驚蟄?怎麽可能會是那小子呢?我可是特地封鎖了消息……”這消息,原本二等太監都會知道,驚蟄會慢了一步,直到被薑金明想起來後再提醒,這全都是因為劉富。盡管劉富不覺得,驚蟄有可能會被選上,可他本能地會排除異己,不叫更多人知道這件事。隻是,哪怕驚蟄自己不在意,卻還有薑金明為他在意。薑金明是掌司,同樣有這個能力,將驚蟄的名字,加在名單裏。可這也不算什麽。驚蟄有薑金明,他也有劉掌司,甚至還給江掌司送了禮,這雙管齊下,怎可能……還不如人意?劉掌司皺著眉,看著情緒激動的劉富說道:“這可還在掌印屋外。”他原是為了告誡劉富,卻看到劉富眼前一亮:“我要見掌印。”劉掌司:“方才江掌司已經尋過我,這件事經過掌印的主意,已經不容更改。明日,他會將你送去的東西退回一半。”“一半?”劉富臉色猙獰,“他事情沒有辦妥,竟還扣一半?”“劉富,江懷要去的地方,雖不是司禮監,卻也是十二監裏,較為倚重的一處。你要是得罪了他,小心日後吃不了兜著走。”劉掌司這也算是好心勸誡。這做太監,尤其是爬到江懷這種地步,雁過拔毛豈不正常?如果江懷麵對的不是劉富,這事情也的確辦得不夠體麵,不然他吃進去的東西,劉富休想他能吐出來。而今能退回一半,已經算是不錯。劉富拚命呼吸,這才壓下心頭的暴怒:“……我要見掌印。”劉掌司見他滿目通紅,顯然是已經怒氣上頭,什麽都聽不進去,加之他知道劉富與掌印還算熟悉,也懶得再勸阻他。他和劉富因著同鄉的情誼,也算是有了師徒的情分,可到底不是每一對師徒都能像是薑金明與雲奎那樣情同父子。他和劉富,如今頂多是利益交換。劉富很執著想要見掌印,他也的確見到了這位掌印大人。麵對這位,他的態度更為謙卑,說起話來,也帶著幾分委屈與諂媚。“掌印大人,小的一直都以為,江掌司離開後,就能輪到小的為掌印分憂,那驚蟄不過二十的年紀,眼皮子淺,又是外頭來的,您選了他,要是不經事,闖出禍來,那可怎麽辦?”掌印正在吃茶,聽了他的話,輕輕笑了起來。“劉富,咱家選的,就是最好的。你這話,是在指責咱家,特地挑了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嗎?”劉富連聲道不敢,隻說一心一意為掌印分憂。掌印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好了。”他將茶盞放下,冷冷地看著劉富。“你師傅一心幫你,江懷呢,也想將你推上去,咱家知道,也懶得計較。不過,這心眼,不要耍到咱家跟前來。驚蟄就是咱家看到的唯一人選,從來都沒有其他人,記住了嗎?”掌印最後那句話擲地有聲,生生貫到了劉富的腦袋上,叫他再說不出其他的話。…驚蟄又要搬家。他才剛在新的住處住上不久,現在又搬到了一處更大的住處,甚至還有貼身伺候的小內侍,會隨從著他住在左近。這件事上,薑金明做主為他選了慧平。一連驚蟄,直殿司這一回,就送出去兩個人。薑金明對此卻是樂嗬嗬的,沒什麽不高興。驚蟄是個念舊的人,隻要他們沒什麽衝突,往後在這直殿監內,不管他有什麽意見,驚蟄定會跟上一票。這對他來說,遠比劉富上位要好許多。不然,劉掌司何必要推著劉富坐上那個位置呢?自然是為了利益。驚蟄成為雜務司的掌司,這消息傳出去的時候,其他人都難以置信,直到看到那搬動的行李,這才知道是真的。一時間,直殿監內,各種流言蜚語也不在少數。畢竟,他們原本以為,這人定會是劉富。江掌司走得匆忙,一來的確是時間緊,二來是這件事丟了他的臉,雖然他不討厭驚蟄,可多少有了芥蒂,隻是匆匆交代了一些事情,連交接都沒做好。得虧廖江時常跟在江掌司的身邊,幾乎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有他跟在驚蟄身邊幫忙,花費了七八日的功夫,到底是順利上手。驚蟄剛接手的時候忙得很,和容九兩次碰麵都來去匆匆,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相見。驚蟄原以為容九可能會生氣,卻沒想到,一貫在意此事的他,卻是非常善解人意,甚至還讓驚蟄不必記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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