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漂亮的臉龐,薄涼的唇,好似不知自己說出來的,到底是多麽突破下限的話。“驚蟄要是不痛快,自可以報複回來。”……啊啊啊你有毛病吧!驚蟄恥得聲音在顫抖:“你,你有病呀,誰會用這種事來報複?”沒想碰那個地方!“原來不會嗎?”容九狀似驚訝地挑眉,“我還以為我朋友少,不知慣例。”他一雙黑眸,幽幽地掃向驚蟄的下半身,將未完的話說出來。“竟是以為外頭這‘朋友’間,在傾吐秘密時,竟是得用這麽簡單粗暴的方式。“當真是,震撼。”那涼涼的聲音帶著幾許刻薄,越是輕柔,就越是讓人無地自容。驚蟄低頭,拚命地看著地板,試圖找到個地縫鑽進去。這蔓延上來的羞恥心,尷尬得他手腳都不知要怎麽放,恨不得現在就死一死。如果能時光倒流,驚蟄回到那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那隻手給剁了。這真是瘋了!容九往前一步,驚蟄就往後倒退一大步,到最後,驚蟄都不得已蹭在粗糙的樹幹上,整個人都避無可避,這才不得已說話。“那,你沒,別的要說,了嗎?”驚蟄很想完整將這句話一口氣說出來,可那厚重的尷尬與羞恥感,壓得他根本不敢抬頭。黏糊的重量壓在舌尖,叫他連說出來的話都含糊得很,如同拉絲的濃蜜,綿密不斷。“說什麽?說,原來驚蟄,是個男人?”容九的聲音沉沉地落下來,“還是問,你是怎麽在宮裏隱藏住這個秘密,又或者,是追查哪個膽大包天的宮人,為你做下這等要命的事?”涼颼颼的語氣,帶著莫名的寒意。驚蟄下意識看向容九,咕噥著說:“那你怕是得下地府去找,指不定這人,已經投胎轉世,再也找不見。”陳安不在,這是驚蟄有可能說出這個秘密的前提。驚蟄入宮時年紀尚幼,根本沒有能力,也沒有想法能夠完成這偷天換日的舉動。這事要是暴露出來,陳安是實打實的死罪。驚蟄閉口不言,不隻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陳安。而今陳安去世,這才不會再連累到他。“是難以尋到,不過,也可以挖出他的屍骨。”容九讚同地說道。驚蟄氣惱地看他,雖感覺得到容九話裏沒有半點的煞氣,可這話也夠不尊重死者的。隨隨便便就挖別人的屍體,小心天打雷劈。“驚蟄,我很高興。”容九平靜地說道。驚蟄挑眉:“你是高興我沒有挨著一刀,還是高興我不是個太監?”驚蟄自然是太監,隻是此太監,非彼太監。而這兩句話看似意義相同,卻有著不同的含義。容九:“說什麽蠢話。”他一手按著驚蟄的小狗頭。自然,是為了驚蟄能說出此事。驚蟄一把將男人的手給拍下來:“說話就說話,為什麽隨隨便便揉我的腦袋。”他嘀咕著,總給他一種男人在摸什麽寵物的感覺。冷靜下來之後,他又覺得沒什麽了。雖然的確是非常羞恥的事情,可到底也是將所有的事情攤開來說。至此之後,驚蟄對容九再也沒有什麽秘密。端看容九的態度,也不像是對此懷有芥蒂的模樣。驚蟄有些安心。容九:“或者,你也可以,用別的事情報複我。”冷白的手指,不經意地落在驚蟄的手腕上,以一種曖昧古怪的輕柔,摩挲著內側的皮膚。容九是好看的。即便這頭異獸,凶殘得不像話,可人還是會輕易被那種美麗外表與強悍的力量所吸引。更何況,當他為你俯首,那冷漠的臉龐流淌出異樣的狂熱,縱然再是冷情冷性的人,也會為之動容。驚蟄本該也是。如果不是他在動容的前一瞬,清楚地明白容九是為何意,又鮮明地回憶起那根蘑菇的觸感,的話。……驚蟄,放心早了。驚蟄嗖地將手抽回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宗大人說,你得禁欲,飲食上,也得多有注意。”他巴不得將容九渾身上下,都寫滿老實這兩個大字。容九揚眉,淡淡地說道:“該割了他的舌頭。”驚蟄嗬嗬:“是得感謝宗大人,不然你的病,可得找誰去看?”“是他得謝我。”容九的聲音冷漠,“不然,他上哪裏,找這麽好的試驗品。”驚蟄狐疑:“試驗品?”容九不緊不慢地說道:“你以為,他為何會一直盯著我?他就這麽良善,居然願意為了給我看病拔毒,就花費十年的功夫,留在我的身邊?”驚蟄:“……你的意思,是因為這毒太罕見?”“罕見是一個原因,可他真的想要,也不是不能配製出類似的毒。隻是製造容易,修補難。離了我,他再找不到一個能堅持到現在的中毒者。”容九冷酷地說道,“他沒得選。”有且隻有一個的選擇。某種程度來說,不過是赤裸的利益交換。驚蟄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說道:“真髒啊。”也不知道是在說容九還是宗元信。這人心古怪,隻從外表,可真難評價。“髒?”容九扣住驚蟄的手腕,將人拖了過來,一口咬住他的鼻尖。“強行壓製你,不顧你的意願,剝開你的衣裳,將你的四肢壓在鎖鏈下,任由你百般哭泣也不肯放開,讓你榨幹到最後一滴淚,一滴汁液都無……”容九的聲音冰涼,如同威脅的話語,卻輕易勾起灼熱的火氣,驚蟄的皮膚被潮紅覆沒,仿佛隨著那話,那綺麗怪異的畫麵,也當真在上演。驚蟄的背脊緊貼著容九的胸膛,以至於那莫名的滾燙心跳,好似也能引誘著他。“你在哭,你總是會哭,濕漉漉的,像是落了水,可憐得很,隻是你的力氣不夠大,無法掙脫那些束縛,所以,你隻能待在那,等著我回去。”那冰涼的聲音一句接著一句,無遮無攔地竄進驚蟄的耳朵,激起翻湧的熱浪,“……再哭多一些,那真叫人喜歡……”宛如那些壓抑的扭曲欲望,也伴隨著冰涼的話語,貫穿到了驚蟄的心底。真那樣做,才叫髒。…驚蟄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他熱得睡不著。首先,這是晚上。其次,這是皇宮,地處北方。最後,這還是大冬天。真是瘋了的人,才會在北方大冬天的晚上,居然會感覺到莫名其妙的燥熱。驚蟄在床上反複打滾,怎麽都睡不著。他捂著耳朵,蜷縮在床上。哪怕如此,他的耳邊,仿佛還能聽得到容九冰涼的話語。真是奇怪,那如冰般冷冽的嗓音,究竟是怎藏著凶殘的情熱?一句,接著一句,撩撥著驚蟄的心。他還以為自己是石頭,已經不會輕易動搖,結果到底是被擊潰了底線,輕易上了鉤。驚蟄在心裏唾棄自己廢物。他痛定思痛,覺得肯定是最近吃的藥有問題,不然他怎麽能那麽輕易就被撩撥了心思?他之前,可從來都是冷靜的!驚蟄氣惱地爬起來,抱著被子盤腿坐在床上。慧平聽到動靜,含糊地說道:“出什麽事情了?”驚蟄冷靜地說道:“晚間吃太多,肚子脹氣,沒事你睡。”慧平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驚蟄這倒黴催的,卻硬生生熬到沒感覺,這才疲倦睡了一小會。這樣的症狀出現過好幾次,驚蟄終於受不了,再下次,從宗元信那裏領藥的時候,他忍不住問了這問題。“你是說,你總是會感覺到莫名其妙的燥熱?”宗元信捋著胡子,奇怪地問道。驚蟄:“正是,這已經有過多次,讓人難以好好歇著。”宗元信:“不可能,這藥力沒有那麽強勁,我開的,可都是溫養的方子。”他說完這話,招呼驚蟄坐下,重新給他診脈。片刻後,宗元信停下動作,有點古怪地看著驚蟄,慢悠悠地說道:“嗯,倒是忘了,你就算是個太監,也是年輕力勝的壯小夥。”驚蟄:“……不是說,藥效沒有太重嗎?”宗元信理直氣壯地說道:“的確是沒有太重,可你到底是年輕,這火力足,吃下去的藥,自然會反作用於身體,你平日沒事多出點力氣,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