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昨天閑著沒事,去查了太醫院的名冊,都還不知道,原來太醫院裏麵,還有另外一個叫“宗元信”的太醫。景元帝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沒有說話。宗元信:“陛下,您可不能這樣,這種假身份,臣可不要?”“你不要?”景元帝冷漠地說道,“那就除了院首的位置,去做普通太醫罷。”宗元信哽住。雖然他是沒那麽喜歡,這做著院首,卻沒事幹的時候。可平白無故做著,天上就能掉錢的事,雖他嫌棄無聊,不那麽愛錢,卻也不會往外推脫的好吧!宗元信做出一個拉緊嘴巴的動作,不再說話,低頭為景元帝診脈。一刻鍾後,宗元信才算是舒了口氣。“好在還算順利,隻要再鞏固一個月,就差不多能進行下個階段。”也是最危險的階段,畢竟這個時候,景元帝還得控製一下他的脾氣。一想到這,宗元信就不自覺看了眼麵無表情的皇帝陛下。他正慢條斯理地捋著袖口,端正的儀態,優雅的動作,任由是誰來,都挑不出半個錯字。景元帝擁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把他丟進人群裏,他也會自然而然地掠奪著所有人的矚目。他的手指,幹淨得如同白玉。誰能想象得到,昨夜,就是這樣的一雙手,輕輕巧巧扭斷了多少個脖子。哢嚓那清脆的聲響,真是美妙的樂章。有時候,景元帝殺人,也未必是因為脾氣壞。也可能是,他喜歡。景元帝眼鋒一掃,刮過還停留在邊上的宗元信。宗元信嘿嘿笑道:“這康妃被陛下除去,那這康滿,可還得活?”景元帝漫不經心地說道:“誰說寡人,殺了她?”宗元信微訝:“陛下居然沒動手?”景元帝不耐煩地斜睨他一眼,冷淡開口:“對她這種人,殺了無用,她本也不怕死。”可阿耶三的死,直接擊潰了康妃。景元帝要麽不動手,要動手,就一定會擊到痛處。他不做無意義的事。偽造宗元信的身份是如此,偽造容九的身份更如是,看起來不過是無所謂的一個舉動,卻是極必須之事。景元帝麵對的,是一頭敏銳無比的獸。一點打草驚蛇,就會讓其驚覺。可誰能責怪獸太敏感?隻能怪景元帝行事太過率性,他自然帶出來的無數麻煩,卻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夠善後。這又何嚐不是皇帝一次次的試探?景元帝起身,冷漠地說道:“活著,讓他活得越久越好。”至於康妃,一個近乎半瘋的探子,在後宮裏的確是沒了用。可是,還能用在他處嘛。想必,接收到這個禮物的高南人,會非常、非常高興。雖然有些零碎,可好歹,還是把使臣團都還給了他們。這多好。比起山佑人的數量,可是多上許多,許多呢。…鄭洪的身體經過長久的休養,早就已經好全,就算出事後,多少人試圖撬開他的嘴,可到底還是沒能知道,他出宮後到底遇到了什麽事。後來,鄭洪出去辦事,也從來都不再往那裏去。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好不容易活下來,鄭洪可不想浪費自己這條命。這日,鄭洪和胡立一塊出去,回來的時候,胡立卻是神色凝重,一看就知道沒得到好消息。鄭洪是知道胡立要去見誰的。在回去的路上,胡立才總算講起他聽到的消息。慧平的家人,並沒有騙他,家裏的確是有人要出嫁;可慧平的家人也的確騙了他,嫁人根本不需要這麽多錢。問慧平要百兩,將女兒嫁出去,都是為了籌得錢財。慧平的兄長在外惹是生非,結果闖出事來,對方獅子大開口,要一百五十兩才可以平息事端。如果不願意,就要將慧平兄長抓進牢獄。家裏嫁了女兒,送來的禮金,加上家裏的積蓄,頂多隻能湊出幾十兩,這還有上百兩的缺口。他們就將主意,打到了慧平的身上。可他們知道,慧平對一直欺負他的兄長並沒有感情,唯獨從前總是偷偷給他塞東西吃的姐妹,倒是有些憐愛,這才假托了這個借口。鄭洪平靜地說道:“不高興做什麽?你要高興,這是好事。”家人的做法,無疑是將慧平當做欺壓的錢袋子,隻要慧平認清楚這點,肯定也不會怪罪胡立多事。胡立冷冷地說道:“當初賣了慧平,也不過是他家父母,舍不得長子,這才發賣了小兒子。”而且為了拿更多的錢,直接賣的是死契。活契,就代表著家裏人還惦記著,還打算贖回去。死契,就真的沒指望。一行人沉默不語,回到宮中,胡立就徑直去了直殿司。鄭洪想了想,也跟了過去。他找的人,是驚蟄。隻可惜,直殿司的人說,驚蟄下午去送東西,人並不在這。鄭洪點頭,轉身就往外走。雜買務和直殿司很近,鄭洪懶得走大道,就從中間的夾牆小道走,穿行過去時,聽到拐角處細細的說話聲。那聽起來,有點熟悉。隻這腳步聲,也叫來人發覺。鄭洪剛停下腳步,就有人探過頭來,一見是他,就笑了起來。“鄭洪,我說這腳步聲,怎這麽熟悉?”“你說話,可也熟悉得很。”鄭洪笑著搖了搖頭,朝著他那裏走去。不過走了一兩步,就驀然停了下來。剛才的交談,叫鄭洪知道,驚蟄肯定不是一個人在的。守在他身後的,是麵無表情的容九。陰影流淌在他的腳下,蒼白的臉龐帶著某種尖銳的鋒利感,那道沉沉垂下來的目光,帶著陰冷的寒意。哪怕時常做他們的傳話人,送物鳥,可鄭洪少有見到容九。而每一次見到,都會感慨驚蟄的膽大。這容九,一看就很不普通。到底他是怎麽,和驚蟄這樣的人成為朋友?不是說驚蟄不配。而是是不相配。因為他們兩個,看起來就是天差地遠,南轅北轍。鄭洪膽敢保證,他們兩人,肯定時常吵架。他露出一個微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我突然想起來,我把胡立忘在直殿司了。”鄭洪朝著他們兩人點頭,而後轉身。快得那叫一個驚人。驚蟄想叫住他,好家夥,連一片布料都沒撈到。驚蟄狐疑地看向容九:“你剛才嚇跑了他?”“冤枉。”這聽起來是求饒的話,卻硬像是銳利的鞭子,生生抽著誰的脊梁,“是他膽小。”鄭洪膽小嗎?他要真的膽小,就不會為了錢做下許多事。驚蟄:“……算了。”和容九比起來,幾乎所有人都是膽小怕事的,連驚蟄都是。“你剛才說,什麽來著。”今日是逢五,容九來尋驚蟄,可也不是單純為了見麵,還另外有事找他。就是這麽個事,讓驚蟄發出了困惑的驚歎。“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容九說的是前幾天那個夜晚,關於雲奎的“驚鴻一瞥”並不是錯覺,在那天夜裏,的確是有人想殺他。驚蟄盡管有著自己不能落單的預感,卻的確沒想到,動手的人來得這麽快。自然,想到立冬,好像也沒什麽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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