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女人,財富,這裏有他們想要的一切。他們怎可能甘願舍棄這塊肥肉?直到先帝登基,開始削弱軍需,又提拔文官,打壓武官後,他們就意識到,這苦等許久的機會,怕是要來了。一年年的,邊關開始熟悉外族的劫掠。每年的春冬,是最可能出事的時候,越是冷得發狂,越是可能會遇到襲擊。你來我往十數年,正是疲倦又拉扯的時期。外族的力量逐漸強大起來,卻又不足夠強大,無法將中原吞噬;赫連王朝已經是垂垂老矣的老人,盡管還能再掙紮,卻是無力回天,既無法驅逐外族,又勉力支撐著不被打垮。於是,高南,越聿,和陰等幾個,才會蠢蠢欲動著,達成了協議。這看似是和陰一手主導的,可也正是一心所願。隻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呼迎胡打,竟會被殺了。此人陰險狡詐,從來謹慎,也不知道玉石關那石虎到底用了什麽計謀,才能將他引誘出陣。這消息,讓京城的百姓熱鬧了三天三夜,卻也讓鴻臚寺這些外族使臣惴惴不安。如山佑這等,原本來朝隻是為了告狀的使臣來說,這無疑是個大好的消息。可在驚喜之餘,卻也有害怕。赫連皇帝這一出,將他們給打蒙了。自然,和陰不是隻有呼迎胡打這麽個出眾的將才,也不可能隻在這麽一戰裏,就被打垮。可失去了呼迎胡打,和陰往後,再不可能如今日之輝煌。赫連皇帝能打和陰,自然也能打其他人。這麽多年,山佑這些小國,可也許久不曾來朝。倘若赫連皇帝計較起來,他們豈不也要遭殃?這些小國都是這般想,那高南,越聿這等,就更是沉寂。先前囂張的氣焰,都被這雷霆行動打壓了下來。京城是近來才收到的消息,可遠在塞外的遊牧民族,肯定隻會比現在更快知道。這些使臣,迫不及待想要離開。“使臣大人,你之前不是說,十月前,我們一定要離開京城嗎?可現在都這個時節,為何還不動身?”在這無名的寂靜裏,終於有人沒忍住,打破了這奇怪的氛圍。呼迎胡打的頭顱掛上城牆的那一日,景元帝就允許其他外朝使臣離開。有些人立刻動了身,如山佑與越聿,有些,卻是遲遲沒有動作,正如高南。阿耶三不說話,他們根本走不了。“今日下午,我收到一個消息。”阿耶三用高南語低聲說道,“山佑使臣團在路上遭遇了山賊,幾乎全部覆沒。”幾乎全部的意思,就是隻活下來一個。唯獨山佑使臣活了下來。其餘人等嚇了一跳,有人立刻追問:“山賊?赫連境內,有這麽凶狠的山賊?”他們來朝,身邊帶著的護衛不少,其中不乏身手高強的。山佑就算隻是個容易被欺負的小國,肯定還是帶了不少人,又怎麽會死剩下一個?“大概,是山賊太過凶狠。”阿耶三淡淡說道:“使臣團裏,還有山佑使臣的兄弟,不過全部都死絕了。聽說,山佑使臣差點就瘋了。”阿耶三這話說出來,就帶著一股莫名的壓抑。“越聿人,出事了嗎?”“沒聽說。”連之前氣勢囂張的越聿人都沒有出事,那為何會是山佑?阿耶三的副手低聲說道:“難道……您的意思是,這是……赫連皇帝動的手?”阿耶三歎了口氣:“誰知道呢。”這真是不妙。當初和陰出事,他不是沒有過猜想,和陰使臣多少是被算計。可如今,山佑使團出事,無疑讓這事有了個近乎明確的定論。或許,山佑人,利用和陰使臣去“刺殺”景元帝,此舉不意在刺殺,而是為了讓赫連皇帝發怒,進而對和陰降罪。這個人,如果不是和陰使臣,是高南使臣,或者越聿使臣也行。畢竟,山佑這個小國,夾擊在這幾個彪悍的外族裏,著實太過倒黴。赫連皇帝將所有的外族使臣扣在京城,不叫他們離開,倒也不限製他們外出,隻做出一副曖昧的姿態,遲遲沒有下定判決。赫連皇帝看起來,並不怎麽在乎所謂的真相。他用著山佑人遞上來的借口,襲擊了和陰人,殺了呼迎胡打,沉重打擊了他們的氣焰,而後,在消息傳回京城的那一日,將剩下的和陰使臣團的人,都推出去斬首。紅血與戰果,徹底點燃了百姓心裏的熱火。這近乎是民意的幼苗。倘若赫連要戰,這是最根本的基礎。而後,在讓眾多外族使臣離開後,又極其順手的,將山佑使臣團的人,殺得隻剩下一人。嗬,山賊?尋常普通的山賊,要如何滅得了使臣團的護衛?赫連皇帝笑納了山佑人獻上來的借口,所以留下了使臣一命;可刺殺之真,算計也是真,自然也得有人為此償命。看起來,真的,很公平。阿耶三閉了閉眼,這或許隻是他的猜測,可這猜測未必是假。“我等沒有刺殺赫連皇帝的意圖,塞外也未有動靜。如果越聿人都沒事,那我等也可平安離開。”副手低聲說道,“可是您一直讓我等逗留在這,可是有別的緣由?”阿耶三捏著眉心,過了一會,才長長出了口氣。他啞著聲音說道:“在過去幾年間,我們在京城,一直都有暗探。”阿耶三伸出手,手心是一顆近乎糖丸的小東西。捏碎糖丸,藏在裏麵的,是一張小小的紙條。“我們離開,也未必能活。”…“咳咳,咳咳咳”雜買務裏,鄭洪的屋內,時不時傳來咳嗽聲。他病得有些重。不過,比起前頭幾日高熱不退,已經好上太多。驚蟄買來的藥,派上了用場。最起碼,鄭洪不再吐血,連著幾日吃藥,也能勉強壓下高熱。直到這兩日,除了咳嗽,人倒是也能坐起來。雜務司內,提起此事,也隻說鄭洪倒黴。有其他幾個二等太監蠢蠢欲動,想借著這個由頭生事,可雲奎和胡立接過了鄭洪手裏大部分的事,他們都知道雲奎有些來頭,到底是忍住了。驚蟄每日都會來,最開始,除了送來了藥,還送來五六個玉瓶,全都是能用得上的。就這麽吊著,鄭洪也熬了過來。“鄭洪,你可真是好命。”和鄭洪同屋的賴鐵沒忍住說道,“驚蟄送來的這些藥,可都是好東西。”那裏麵的藥膏就不用說,鄭洪那高腫的淤塊,全靠這散去光是那些玉瓶,就不是便宜貨。他們出入宮闈,見識過的好東西多了去了,這玉瓶,放在外頭叫賣,少說百兩。結果,驚蟄就這麽隨隨便便給了鄭洪。鄭洪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淡淡說道:“他頭前被宮中賞賜,這些都是上頭禦賜下來的,自然是好東西。”賴鐵聽了,也就住了口。其實鄭洪知道不是。驚蟄這裏頭的玉瓶,也有幾個,是借著鄭洪的手送過去的。他知道,這些都是容九送的。隻是,鄭洪沒想到,容九送的藥物,效果是如此之好。有些,說是救命藥也不為過。這樣的東西,自然會惹人矚目,受人覬覦。好在,驚蟄有著之前的經曆,想要扯個借口,那還是比較容易。鄭洪這人,想要說謊,那是隨口就能扯出來。賴鐵也隻能按下羨慕,不敢再說什麽。午後,驚蟄又來了。鄭洪看到門口的身影,忍不住歎了聲,“你來做什麽?”驚蟄:“我來瞅瞅,你做什麽這個表情?”鄭洪其實有點不想看到驚蟄。不是出於負麵的情緒,隻是害怕身邊那幾個,沒藏住話,將不該說的話說了出去。受的這毒打,鄭洪從來都沒想過和驚蟄提起原因。“你這模樣,害人以為,你偷摸背著我,做了什麽。”驚蟄提著東西進來,隨口說道。得虧他低著頭,沒看著鄭洪,不然怕是要看到他臉上微動的神情。驚蟄這人……這話,到底是無意間歪打正著,還是他真的心有懷疑?鄭洪試探了一會,發覺驚蟄還真的是歪打正著,根本不知發生的事。可他隨便一句話,就能叫人心生警惕,這小子,可真叫人頭疼。驚蟄不知鄭洪的腹誹,好生打量著他。人看著,除了這咳嗽,該是沒太有毛病,可算是從閻羅殿裏給搶回來了。鄭洪被這視線看得不太自在,“你別再看,就數你跑得最勤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可是他長得美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孤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孤生並收藏可是他長得美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