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景元帝又懶散打了個哈欠,看著是困,可就是不去歇息,過不多時,石麗君撩開帳篷,疾步走了過來。石麗君:“陛下,已經都準備妥當。”景元帝這才慢悠悠起身。寧宏儒和石麗君跟了上去,低聲問:“這是做什麽?”石麗君:“陛下要選馬。”這是景元帝剛剛興起的念頭。選馬?這馬選給誰?寧宏儒的心思轉悠了一圈,啊了聲,就垂下了眼。…驚蟄在帳篷裏待了半日,才算能出去。夥夫們送來了吃食,竟是比以往還要豐盛,都說是為了補償。待吃完後,掀開帳篷出去時,驚蟄差點忘記昨日的傷,步子大了些,直接扯到了傷處,登時“嘶”了聲。魏亮回過頭,驚蟄連忙朝著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們原本是要去忙活,人剛走到了半道,卻被帶著他們的宮人告知,今天他們休息,暫時不必再幹活。這人都走到一半,又不得不回來。魏亮隻覺得奇怪:“我們方才一路去,其他人還是要做事,怎麽輪到我們就不必了?”對他們來說,好好休息並非好事。過於厚待,有時可能反倒是危險的征兆。驚蟄掙紮著思考了下,暫時沒覺出危險,又躺了下來。魏亮看向他:“你是真的沒事嗎?”剛才回來的路上,他怎麽覺得驚蟄的動作僵硬,就像是哪裏受了傷。他一想到這個,連忙說:“你是昨夜受了傷嗎?”這話的聲音有點大,立刻吸引來其他人的注目。驚蟄連忙搖頭:“沒有,何來的受傷,昨日那幾位大人都很得體,手上的佩刀都沒挨我一下。”魏亮這才鬆了口氣,還要再問,就聽到帳篷外起了喧嘩,魏亮看了眼,起身撩開門簾。不到片刻,他帶著兩個人重新回來。曾明看到回來的這兩人,驚喜得撲了過去:“劉達,許峰,你倆可算是回來了!”這兩個宮人看著神情萎靡,很是疲倦,不過渾身上下瞧著,也應當是沒有動過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關了那麽久。曾明拉著劉達和許峰坐下,就問起昨日的事。劉達和許峰隻要一想到這事,就覺得晦氣。許峰:“驚蟄那還是起夜被抓的,我倆純粹就是睡著的時候被拖出去的,說我們接觸過和陰使臣。”這倒是出乎眾人意料,還以為他倆也是半夜起來,被抓了去的。魏亮:“你們是夜裏被拖出去的?我們怎麽不知道。”大家都是睡在帳篷裏,這麽七八個人,都沒聽見這動靜。這可不比驚蟄起夜,他是一個人偷偷溜出去的。可許峰和劉達說自己是被拖出去,那肯定還要有人進來帳篷……這麽大的動靜,他們竟是睡得跟死豬般毫無察覺嗎?劉達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也想知道。反正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壓著審問,可……我哪知道,和陰使臣有什麽事……”他先前是曾在和陰使臣的帳篷裏伺候過一段時間,可很快就說不用人伺候,就給他趕走了,而後他才跟著曾明一起做事。許峰也說:“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就翻來覆去地問和陰有關的蛛絲馬跡,我一整夜都沒睡著。”說著說著,他就打了個哈欠。許峰與和陰使臣倒是沒什麽接觸,不過,他會被審問,純粹是他之前,曾去給劉達送過幾次東西,自然也去過帳篷。“所以,你們兩個都隻能算是倒黴,才遇到了這事。”魏亮聽完他倆的話,總結了一番。曾明:“可是,為何翻來覆去地問和陰人?難道昨天出事,是與和陰有關?”迄今為止,都沒有傳出什麽消息。不管是昨夜的戒嚴,還是今早上的審問,全都是悄然進行,弄得他們心裏惴惴不安。驚蟄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也不能這麽直白說出來。他沉思了一會:“剛才我們出去時,營地內已經允許我們自行走動了,對吧?”魏亮:“正是。”回來的路上,他們也都見過其他人,多是已經在忙碌,倒顯得他們稀罕。驚蟄:“那就去和陰人的帳篷外看看。”許峰:“你瘋了?本來就有嫌疑,還要特地去看一眼,這不是上趕著給自己找事嗎?”魏亮不喜歡有人這麽說驚蟄,就挺身而出:“也沒人讓你去,你倆昨天都沒睡,現在就好生歇著,我與驚蟄去。”話罷,他們兩人還真的就出去了。這帳篷內,幾個人麵麵相覷。許峰訕訕:“這驚蟄才來幾日,魏亮就對他言聽計從,還真是不怕惹禍上身?”曾明:“許峰,別說了。驚蟄的性格好,誰不喜歡?”許峰和劉達兩人被他按著去休息,帳篷內的人也各做各的事,隻是這眼睛還是忍不住往帳門看。不知過了多久,驚蟄和魏亮一起回來,兩人的臉色都有幾分凝重。曾明趕忙問:“可是看出了什麽?”他擔心劉達和許峰,這才對和陰的事很上心。驚蟄簡單地說道:“和陰的營帳外,布滿了看守的士兵,遠遠看著並無善意。”有些時候,布防在外的衛兵,很容易能看得出來,他們到底是防備著有人衝進去……亦或者,是戒備裏麵的人出來。很顯然,這些士兵是在看守和陰人,不許他們出來。驚蟄:“昨天夜裏,和陰人一定做了什麽,惹得整個營地戒嚴,所有與和陰有關的人都被審查。”曾明蒼白了臉:“難道是……”他的嘴巴蠕動了兩下,愣是沒敢把“刺殺”兩個字說出來。魏亮沉默了會,“說不定呢。”他的態度曖昧,可說出來的話,讓曾明忍不住抱住了頭。要是和這樣的事牽扯上關係,劉達和許峰哪怕被放回來,都說不定還會被扯回去。這是瘋了不成?驚蟄:“說不定,也有其他原因。”他這話,在曾明聽來就隻是安慰,不過驚蟄是真心實意這麽說的。不管是昨夜還是今天,驚蟄都覺得,和陰刺殺這件事,著實太過突兀。隻要是個正常人,都能知道,在營地動手,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這不是一腔孤勇,而是自尋死路。那如果,動手的和陰使臣,其實也是被迫,或者出於某種原因被人控製,所以才會做出衝撞皇帳的事……那背後的人,目的又是什麽?和陰刺殺赫連皇帝,如果隻從這件事的表麵來看,撇去那些無端的猜想,景元帝應當會動怒?不管是營地戒嚴,還是追查與和陰有關的人,這都看得出來……那,倘若陛下因為這事遷怒了和陰,繼而出兵和陰……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驚蟄能想到這裏,卻沒法再想到下一步。這純粹是因為驚蟄對軍事一竅不通,不敢妄下定論。不過,依著驚蟄對景元帝淺薄的認知,皇帝陛下是個不願受氣的人,如果真的是和陰算計,踏平了和陰也未嚐不可。……可這樣一來,如果和陰被踏平,必然是一場大戰。誰會高興?高南,還是越聿?他們與和陰沆瀣一氣,如果失卻了其中一個,對他們無疑也是個打擊,可倘若不是他們……驚蟄的臉色微動,忽然意識到,誰說會算計的一定是狡詐的毒蛇,說不定,也是願意以小博大的獵物……想到此處,驚蟄就忍不住揉了揉額頭,隻覺得這樣的事,不太適合他。【不,宿主其實很厲害。】係統突然一句話,把驚蟄嚇了一跳。在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們很少說話,畢竟驚蟄還是不太適應自己身上有著這麽個麻煩的。隻是迫不得已,不尷不尬這麽處著。【宿主常年在內廷,隻有年幼時經受的教育,而今還能留有這樣的眼界,著實非凡。】驚蟄:“……別說話了你。”誇他的人,是係統這樣的存在,讓驚蟄不太自在。【若宿主下一個任務能夠完成,那係統應當有多餘的力量,能夠為宿主收集書籍。】驚蟄微訝:“書籍?”【宿主不想看書?】驚蟄:“……”他自然是想的。容九給他送來的東西裏,其實有許多小冊子,驚蟄看得津津有味。可是,宮裏藏有這樣的東西,到底是危險,所以後來,驚蟄也讓容九不要再送來了。男人雖然對這些事情嗤之以鼻,可是驚蟄說的話,他多少是會聽的,而後也沒再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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