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滋滋的水聲,有些粘稠。宛如浸著潮氣,彌漫著怪異的氣息。吐息,好似沸騰起來。那是另外一種,奇怪的欲望。赫連容麗漂亮的臉上,那眼角蔓延開來的豔紅如同燒開的火焰,整個人宛如從奪命的惡鬼,驟然變作噬魂的豔魂,眼眸黑亮到如同最上等的墨玉,卻袒露著詭譎的獸性。他微微喘息,鮮紅的唇間,若隱若現著某個人的名字。好似恨不得生吃了他。直殿司內,原本睡得好好的驚蟄驀然驚醒。撲通撲通撲通心在拚命亂跳。他手腳發麻地捂住了心口。驟然而來的危險捕住了他,好似有什麽不祥悄然降臨。是……做噩夢了嗎?第28章 雲奎在直殿司考核結束的第二天,就去往了雜買務,取而代之,出現在薑金明身邊的,是驚蟄。驚蟄來直殿司幾個月,雲奎,世恩,穀生這幾個很吃得開的人,都與他是朋友,慧平雖老實沉穩,不愛多話,可他也是直殿司的老人。薑金明點他,雖有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不過,誠如雲奎還要每日灑掃,驚蟄自然也是要的。不過,這任務隻有半日,每日下午需得跟在薑金明的身邊處理事務。驚蟄花了點時間,很快就上手了。這於他來說,並不難。處理的文書工作,雖然繁瑣,可實際上,並非是每日的事務多,而是以往的事情堆積起來,才有一種如山倒的錯覺。驚蟄接手後,用了幾日捋順,很快就將雜亂的事項歸整好,一一對應在應有的位置上。這些事,雲奎一直在做,顯然做得不是十分之好,不過從前薑金明並不在意。他身為直殿司的掌司,其實也清楚,直殿司並不是十分之好的位置,常年蹉跎在這裏的太監,想要往上爬是比較難的,畢竟不像是在各宮裏,還能看得到貴主,說不得一個意外,就得到他們的看重。晉升的可能少了,碌碌無為的可能性也大,司內的雜務雖多,可都不怎麽緊要,有時一日拖過一日,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驚蟄倒不是想自找麻煩,最主要的是,他太久沒有經手過與文字有關的東西,哪怕是枯燥的東西,都看得十分之津津有味。在忙完之前堆積的事情後,他很快就空閑了下來。閑著沒事幹,驚蟄又自發地將過往的文書都翻出來整理。薑金明看透他真正為的是什麽,就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讓驚蟄做去了。想看點書,並不是錯。驚蟄對這件事很主動。而這也的確需要有人去整理,去做。於是,驚蟄就順理成章地,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正如當初鄭洪所說,他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麽偏偏隻留在直殿監?他當日的回答,隻是表麵的原因。他來到這裏的原因,也是為了陳安。當年陳安,也是從這裏出去的。想要了解陳安,知道他的往事,在他已經死去的現在,從直殿監入手,已經是不得不為之的選擇。禦藥房那地方太遠,著實去不得。驚蟄並沒有因為陳安去世,線索斷裂,就把陳安拋卻到腦後。陳安通過朱二喜給他的綠扳指,現在還鑲在儲秀宮的宮牆上,隻是他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借口去取回來。畢竟現在的儲秀宮已經被封鎖了。加之,那東西放在無人知曉的儲秀宮,反倒是個最好的選擇。驚蟄很敏銳。在北房的時候,多少有人盯著,不代表來了直殿司後沒有。隻是後來,許是他沒了用,這才再沒有過翻動的痕跡。隻能說,驚蟄藏東西的能力,著實是強。到底都沒被人發現。在直殿司的這些時間裏,驚蟄慢慢熟悉這裏,也知曉這幾個司內,直殿司是最重要的部分。畢竟名字如此相似,多少也能看得出來。他當初來這,走對了。直到他成為薑金明的副手,為他整理過往的文書,借由這個機會,他光明正大地檢查起了資料,試圖找到陳安在直殿司的記錄。陳安出身直殿司,那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文書上留下記錄,這麽多年宮人們來來往往,頂多登記的時候記下名諱和數量,除此之外,想要留下事跡,那可難得多了。可驚蟄相信,陳安這樣的人,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而果然,他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陳安在來到直殿司之前,其實是七司三院的宮人,是和內裏的掌事起了矛盾,他才被趕來直殿司的。這可真是一朝天,一朝地。可陳安很快走到了掌司的位置,後來,才又被調到禦藥房去的。驚蟄將陳安在直殿司的那幾行記錄看了又看,最終確定一件事。他大概知道,父親到底和陳安,是怎麽認識的了。就在陳安還在直殿司的時候,皇宮的七司三院曾出過一次事。順帶一提,雜買務也屬於其中。貪汙案。這種經手皇室內務,采買,錢財的地方,自然會是最有油水,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那一次,先帝將這件事,交給了戶部尚書來查。身為戶部的一個小官,岑玄因自然也參與其中。趕走陳安的掌事,正在這次查處的範圍,陳安自然也被帶走調查,而負責調查的人……大概還是岑玄因。驚蟄不能百分百確定,但後來陳安在直殿司走到了掌司的位置,他的過往記錄自然會被記載下來,尤其是這種涉及到案件的事。他的確曾被戶部帶走問話。如果是岑玄因,後來他們又是怎麽來往,又是如何成為好友的,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順著這條脈絡,驚蟄在這份文書上,找到了一張小紙條。這些文書許久都沒有人動過了,顯得非常枯黃,而這紙條也是一樣,帶著歲月留下來的痕跡。“烤。”非常奇特,非常古怪的一個字,就這麽悄然地出現在這不知道被放置了多久的倉庫裏。驚蟄渾身都是灰,抓著這張小小的紙條發愣了好一會,總覺得好像遺漏了什麽,卻本能地將這張紙條給收起來。他反複確認過這份文書沒有被其他人動過上麵足夠厚實的灰塵證明了這一點,而後,他才平靜地收拾了整個倉庫,將本該重新登記分類的東西都歸置好。離開的路上,驚蟄不緊不慢地沿著廊下走,看到有幾個太監在炭盆邊烤火,火焰的顏色,跳動在素色的宮裝上,好似染上了一層淺淺的橘黃色……染,色……變色……烤!電光石火間,驚蟄猛然意識到那張紙條是什麽意思。原來是這個意思!紙,烤火……姚才人那些毫無幹係,白茫茫一片的紙張,到底是有用處的!可在意識到這點後,驚蟄不由得為陳安的布置沉默,這每一步,都走得非常之隨意。不管是朱二喜也好,還是這藏在直殿監的提示也罷,如果驚蟄想不到這些,走不到這裏,那該怎麽辦?隻他思忖了片刻,就忽而反應過來。這或許,才是陳安的用意。當年許多事情,岑玄因和柳氏不願他知道太多,根本就沒有告訴他。這很安全。對於年少無知的驚蟄來說,什麽都不清楚,就意味著,哪怕他想蠻幹,他都不知道如何去幹。他隻能活著。而陳安這麽做,也許是……同樣的理由。他想留下點什麽,卻又不是真的非常想讓驚蟄知道,因為一旦真的知道,驚蟄肯定不會安穩度日。相比較那些秘密,他和驚蟄的父母一樣,更希望驚蟄活著。所以,他這些線索給的隨意而散漫,透著許多巧合。驚蟄當年去北房,真的是意外嗎?他清楚記得最終的選擇是自己的想法,可是,他為何會知道北房……是陳安的建議。北房,有姚才人。朱二喜的“鑰匙”給出來的條件是……他在宮中,聽到驚蟄的名聲,不論任何理由。隻要驚蟄一生安分守己在北房,朱二喜是不可能聽到他的名字。而一旦聽到後宮傳聞裏帶上了驚蟄,那麽不管是他主動還是被動,都意味著驚蟄卷入了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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