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褚太平,跑去搖搖擺擺地捧了一大盆水:“讓我給它澆點水,就澆這一盆。”趙政默默地將花抱在了懷裏,這個殺手想害他的花!直到範雎在房間內開始給晉瀾放動畫片,趙政和褚太平才跑了過來。府邸裏麵現在就他們三人,公子熊他們吃完飯就回去刻字去了,將學到的都刻下來,一天光刻字都得半天時間。手機中的畫麵,哪怕有一點聲響,對趙政他們來說都充滿了神奇。小孩子正是最好奇的時候,更別說十分適合小孩觀看的動畫片。三個小孩坐成一排,眼睛都不眨地看著。一開始估計還不知道是什麽,但也就一會,已經看得入了神。那名叫晉瀾的小孩,由一開始的呆滯,開始出現了一絲絲奇怪,然後認真,最後嘴角都有了上揚的幅度。而這時,趙將扈輒再次上門,傳遞趙王的意思,依舊是宣範雎覲見。一日兩傳,看來趙國很急切地想要得到養馬之術,且應該對範雎提出的出兵退楚的條件有了決斷。範雎再次拒絕了,對於趙國人上次的見死不救,範雎也得表現出自己的態度。而讓範雎沒想到的是,也就第二天一早,趙將扈輒第三次來傳範雎覲見。事不過三,對於這次的趙王的召見,範雎是無論如何也拖延不了的,不然他脖子上的腦袋估計不太穩了。一大早,扈輒和褚長曲就守在門口接人。範雎帶著趙政來到趙王處。趙國的大臣對於範雎連召三次才來,頗有些微詞,當然他們也知道範雎前兩次為何拒絕,什麽養傷什麽需要靜養,不過對上次他們趙國人打壓他表達的不滿。但他們趙國可沒有義務保護一個秦人。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們本以為,範雎拖拖掩掩,絕不會那麽輕易地交出養馬之術,結果話入正題,範雎倒是一點沒有猶豫。第33章 呼喚你的名字趙王處,話入主題。範雎:“既然趙國答應出兵退楚,我亦當完成當初的承諾。”“各位,趙國效仿胡人養馬,使用的同樣的馬崽,使用的同樣的方式,為何養出來的馬沒有胡人的強壯?”“道理很簡單,問題並非馬種或者飼養方法上,而是……”“草料。”“胡人養馬使用的是他們那的草料,而趙人養馬,自然也使用的自己的草料。”兩地相隔也不算近,大規模運送草料是不可能的,因為光是去胡人地盤都充滿了危機,更別說從胡人那長期弄到東西了。加上馬的草料,他們趙國幾大平原,根本不缺,從未想過費時費力地去弄什麽其他馬草。他們平原上的青草又綠又好,在他們看來本就是最好的草料。這麽好的草料和胡人的還有不同?不少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範雎也清楚他們的疑惑,繼續道:“同是草料,但區別極大。”“胡人所使用的草料,多為一種名叫苜蓿的被子植物。”“這種植物屬於豆科,在胡人之地大量生長,富含豐富的植物蛋白質,這麽說可能大家不太理解,我換一種說法,也就是苜蓿對於馬來說,就相當於肉類。”“而你們喂食馬所用的草料,富含的僅僅是纖維素,蛋白質含量極低。”“胡人的馬從小崽開始就天天食肉,而你們的馬隻吃素,自然而然,無論你們如何精心飼養,馬匹的強壯和耐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胡人所養。”範雎盡可能簡單地將其中的區別說清楚,不過是食肉食素的原因,夥食問題,但也是最根本的問題。一片安靜,然後是低語議論。聽上去或許簡單,但有些內容肯定是沒聽懂的。半響,有人問道:“我們如何知道你所言是真是假?”若隻是搪塞他們,他們整個趙國豈不成笑話。範雎一笑,道:“大規模去胡人那獲取苜蓿可能有困難,但僅僅是去弄一些,相信也不是什麽難事。”“各位不如選一些小馬崽,換用苜蓿飼養,不過一兩月就能看出其中區別。”範雎向來以事實說話,他的回答倒是讓趙國人說不出話來。也就等待一兩個月的時間,就能水落石出,相對於能強國之根本的養馬術,這點時間根本不算什麽。範雎說得太過肯定,倒是給趙人多了一些信任。當然其中也有很多問題,即便範雎所言為真,但他們的戰馬需要大規模飼養才有效,如何去胡人那獲取苜蓿種子播種在他們的平原上都是問題。小規模的獲取種子或許不難,但太大規模一定會引起胡人的注意。而且苜蓿如何種植也是個問題。當然這些問題也並非沒有解決的辦法,且與範雎無關,他隻提供養馬術,不負責全全到位,他又不是趙臣。又是一陣討論,大多是在問範雎,同是野草,怎麽還有肉類和素類之分,在他們看來特別古怪的問題,但在範雎看來不過基本常識。範雎也就稍微舉了幾個例子,比如蔬菜也是草料,為何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說明“草”本身所含的東西是不一樣的,且區別巨大。歸根到底,終是要以一兩個月後,飼養的小馬匹有沒有本質區別作為結論。也有大臣說道:“秦使提供的養馬術暫時無法區別真假,所以出兵之事隻能待有了答案之後再做定奪。”範雎深深看了那人一眼,道:“你們想食言而肥都行,反正我是秦人,燕國之危和我其實也沒那麽大的關係。”懟得那人一時間啞口無言。眾人也是麵麵相覷,和你沒有什麽大的關係?那你當初還以此為條件,難道還能是當初隨口一說?絕無可能,其中定有什麽曲折是他們至今都還沒有參透的。範雎又留著和這些人探討了一番,無論信任或者不信任,也僅僅是需要一個驗證而已。範雎帶著趙政走出趙王處,對牽著的趙政道:“你可得努力了,別等趙國真大規模將戰馬養了起來,到時我們被人追著打。”當然,大規模飼養是極其困難的,馬草的種植沒有幾年的時間很難有成效,如果趙國人養戰馬慢了一點,以後那些矯健的戰馬自然都將是秦國的了,天下一統了嘛。趙政迷迷糊糊地抓了一下腦袋,“哦”了一聲。走在街道上,周圍路過的百姓,又有多少是前來打探消息的探子,不知道這個結果他們滿不滿意。趙國人更是實在人,原本保護範雎他們的兩隊人馬直接變成了一隊,也虧得現在除了趙韓兩國外,幾國的質子都在範雎那□□之根本的秘術,不然這一路上可能特別的不太平。路上,還真有大膽的百姓拉開嗓子詢問範雎:“秦使當真為我趙國獻上了養馬術?”範雎也樂意回答:“自然如此,不然我還能走得出來?”別以為那五馬分屍的馬車他沒有看見,每次都停那裏嚇唬人。引得不少人驚呼,是啊,若秦人誆騙,哪裏還能如此閑庭闊步地出現在他們麵前。能走出來,其實已經說明了結果。也有人因為最近市井的流言開始詢問:“秦使你當真在教楚國公子熊種出一年兩熟的麥子?”還有問範雎關於教齊國公子建養魚育苗秘術的等等。範雎一百個樂意回答,消息傳得越開越快最好。這一路,充滿了趙國人的疑問:“他一個秦人他圖什麽?”“可不是,那燕國楚國齊國等,和他秦國沒少打仗,他們關係也不怎麽樣。”對於這些疑問,範雎還真一本正經地給出了回答:“天下皆苦,若都能過上好日子不好?”將人說得愣是不知道怎麽反應。都過上好日子?其他國家的日子好過了,你秦國的好日子怕是到頭了。這麽聰明的人,這點道理應該比他們更清楚,所以到底圖什麽?這估計將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範雎決定,以後沒事就出來散播散播消息,隨便誇大一些他麥兩熟和育苗育種,還有養馬術的巨大作用,其實不用誇大,作用本就極大。得讓秦國人知道,將他和趙政放在外麵,會對秦國造成怎樣的危機。至於今天,先去魏國公子假那裏混一頓飯吃。因為覲見趙王,今天他的生計都沒有經營起來,也就沒有開火了。路上,邯鄲城的街道小巷中,能看到一隻隻熟悉的停留在牆角的蝴蝶。那個名叫遊戈的莊周後人的夢境,居然能散播得這麽遠。範雎之所以肯定這些蝴蝶屬於遊戈,因為趙政這小孩調皮地偷偷地捏著一隻蝴蝶的翅膀抖了一路,那蝴蝶時不時從趙政的手心穿過,時實時幻。範雎來到魏國公子假處,受到了極熱情的歡迎。公子假幾乎一晚沒睡,越想範雎所講的科舉選仕製度,越覺得是國之基本,強大之基,對於魏國來說,堪比秦國的商鞅變法,趙國的胡服騎射,不得不說公子假有一些政//治家的直覺。但這科舉製度太過完善和龐大,涉及麵又廣,他一時之間還梳理不清楚,要不是範雎去見趙王,他一早就親自去找範雎了。範雎進府邸後,張望了一番,並沒有看到遊戈。然後就被公子假纏著討論科舉製度的問題。這一聊,不一會兒公子假就陷入了沉迷之中。那魏國劍客以公子假聽聞範雎喜書為名,說是公子假為範雎準備了一些書籍,讓範雎走時一並帶走。範雎都不由得愣了愣,他何時喜書了?看了一眼那魏國劍客,應該是真和公子假有送書的打算,範雎不動聲色地接過幾本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