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著,霍叔玉過來串門,眸光一掃,點了李清臣去打下手。霍叔玉是侍讀學士,會為皇帝和太子講讀經史。他們這幫侍讀學士,多會叫上幾個新人去幫忙抄錄,說起來就是做著書童的活,因經史講義外麵難得一見,被點到的人都很樂意去。可以學點東西,也能積累經驗,往後升職總會用上。李清臣走了,謝星珩就沒人說話了。他研墨,提筆起草。首發的商務令應以扶持為主,刺激消費為輔。太過明目張膽,商人們全都得退。家財散盡都不陪玩,這就事與願違了。振興家鄉的細則,簡單來說,就是怎樣才是振興家鄉的商人。這東西不必限製那麽死。現在除了豐州縣,其他地方都是賣方市場,手裏有貨,就不愁賣。生產力低下,人工有限,產能隻有那麽多,百姓們又有生活需求。但凡有貨,能投入到市場裏來,產生了賣賣,就叫經濟。經濟活了,一切好說。稱呼都不重要。而扶持一事,應有“價值同等”的轉換率。最高可免除關稅,聽起來很大氣,但大商戶早就各處打點過。他們過關,本來也不用出很多錢。這些錢都進了各處“小鬼”兜裏,朝廷收不了這個帳,還拿出來做人情。實在小氣。朝廷小氣,謝星珩又認為一開始的步子不能邁太大。這裏可以做細微調整。關稅之外,加一個倉庫免租期。商人的貨品,根據碼頭的緊俏程度,以及倉庫的容貨率,給兩到五天的免租期。朝廷的倉庫不夠,可以再建造,也能跟當地人進行合作。看衙門怎麽給個實惠,把這處的債務抵了。權利在手,是可以當錢用的。隨便抬抬手,帶給他們的便利可不止這點租金。未免其他倉庫因此變成免費倉庫,在便利之外,需要另設條款來做約束。不能扶持一批商人,打壓一批商人。而商戶們在當地,暫時無需做太大的改變,可以有選擇性的幫扶鄉親。@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先從“外派活計”開始。挑選一些技術含量不高的活,外派出去,給其他鄉親們做。讓他們可以靠手工來掙點外快。再有衙門跟商戶的合作。對當地的經濟作物,采取再加工。亦或者是當地暢銷貨品,擴大製作規模。這兩樣都能增產加人,一樣是農商,一樣是手工商品。其他的東西,現在不要搞。就人情關係來說,活計外派出去,都會優先商戶親族、縣官親族,再擴散到親戚的親戚的親戚,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先給他們甜甜嘴,這是長期效應。親朋不夠用了,肥水就會流向普通百姓了。也得先把他們喂飽了,各處才會順利。他起草完,又仔細檢查斟酌,刪刪改改,仔細思量過後,他另起奏本,詳細了寫經濟作物的加工之法。其中包括了豆製品生產,以及小雞孵化。大啟朝有上千個縣城,這些東西教給別人,不會影響到老家的生意。江家現在的名聲,也不是隨便哪個人就能叫板的。交出去,利好天下萬民。詔書送上去審核,他就在寫奏本。往裏新添加了藕粉製作、澱粉製作等比較簡單常用的。也把農具圖樣畫出來了。一切經濟,都得在生存無憂之後進行。皇帝用不用,他就管不著了。豐州縣能成功得這麽快,是因為豐州縣是富裕縣城,底子好,百姓有消費力。江家能一邊進賬,一邊支出,兩頭持平,才能堅持。換到貧困點的地方,須得喂飽百姓們的肚子,才好跟他們說大道理。比方說津口縣,果幹、果醬、蜂蜜、水果糖,這麽些掙錢的東西砸進去,百姓們依然沒有脫貧。謝星珩有心幫都幫不了太多,他沒那麽多錢,跟他們照著市場價來公平交易。這東西需要時間來發展。換算到其他縣城,也是同樣的道理。可以發展經濟作物,但不能叫百姓們被經濟作物迷了眼。他們要很多年才能脫貧,這個年限,還取決於當地官員和朝廷的良心。他們是要吃飯的,耕地一定不能舍棄,要種糧食,要開荒。謝星珩筆尖懸在半空許久,過了會兒把“植樹造林”寫上。荒地那麽多,縣衙裏舍財,把樹種上吧。有樹苗的種樹苗,沒樹苗的現在開始播種,也能樹枝插杆。木頭是資源。一個國家的發展,說白了就是搞基建。搞基建哪有不缺木頭的。這封折子,他毫無私心,沒想爭權奪利。東西給出去,看皇帝願不願意做,又會怎樣做。以經濟作物為主,他寫了很多可供發展的方向。在植樹造林方麵,也考慮到了部分人急躁心理,讓他們種鬆樹、楓樹、橡樹等可以收集樹液,能做藥材也能做香料的樹種。這得限製區域,因地製宜。別的地方,還是要考慮到基建需求。以合適做房子、做家具、燒碳、做柴火等等的樹種為主。他在奏折最後,提了一句顧慎行在做的商務版教材。一朝經濟,不是靠某一些商人動起來。而是百姓也會參與其中。個體戶也是商戶。多個人製造,市麵上的貨品就會多點數量。這頭飽和了,可以銷往別地。以省為界限,從巡撫開始,就要做好規劃,不能一股腦的全去做同一個東西。要百花齊放。所以他問能否把這些東西給顧慎行做教材內容。餘下的,就是問安的套話以及署名。上任第一天,折子不交。上頭問了再給。給的時候,再寫幾版廢稿應付上司。他中午在翰林院吃飯,被顧慎行領著吃了一頓大鍋飯,才知道院裏有小食堂。要麽自己背糧食來,要麽交錢。味道還不錯,量大管飽,價格也很實惠。吃飯時,顧慎行社牛屬性大爆發,見誰都打招呼。還拉了一堆人過來同桌吃飯。好在謝星珩也是社牛,不帶怕的。他倆一人一句,說相聲似的,把普遍喜靜社恐的翰林院學士們招呼得愣愣的。一起吃飯的人裏,還有霍叔玉,他剛好坐在了謝星珩旁邊。謝星珩不忘“巴結”,話都捧著說,一句接一句,嘴皮子之利索,讓顧慎行歎為觀止。顧慎行跟霍叔玉說:“你真有耳福,我還沒聽他誇過我。”霍叔玉跟他熟,他們這些世家公子哥兒,年齡差距不大的,都有多年的交情,再有點才華,就能玩到一處。他說:“你可以當他是誇你的,我不介意。”顧慎行哈哈大笑起來。他幫謝星珩轉送過閑書,不知道謝星珩跟霍叔玉怎麽是這個相處調調,思及謝星珩是商戶出身,想著可能以前到霍家走過人情關係,便低人一等。他這樣想,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相逢即是緣,謝星珩有本事,能考到翰林院跟他們共事,那便不必矮一頭。都是朋友,矮一頭叫什麽事兒?所以他幫著撮合,東誇這個,西拆那個,時不時叫其他人附和兩句,找了話題,讓謝星珩跟霍叔玉“投緣”。吃完飯,他一錘定音:“你們真是相見恨晚!”謝星珩極度配合,不讓他冷場,氣氛相當熱烈。@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別的職官吃完就走,背影頗有些慌亂。霍叔玉晚一步,說他們倆很吵。顧慎行趕他走:“我跟敬之還有話說,你嫌吵你先走。”翰林院幽靜雅致的地方多,吃完飯還能找個小院乘涼。兩個社牛到場,其他職官都“怕了怕了”的躲,自帶清場效果。謝星珩不跟他客氣,把他的折子給顧慎行看。“你先用著,不能發行就壓箱底。能發行就能早日成就一番事業。”顧慎行懵了下,接過折子翻閱,看第一頁就震驚了。“好你個謝敬之,藏著這麽多寶貝!”謝星珩找個搖椅躺著。他也有條件的。他要打聽點向坤的事。他還沒資格去吏部找向坤叫板,現在也沒理由過去串門。他就想確認一下,向坤聽了轎夫的轉罵沒有。顧慎行看他隻是想問問向坤今天的心情,二話沒說,立即叫人跑一趟吏部。“我在吏部有人。”他很是得意。謝星珩知道,他有個兄弟在吏部。不知是什麽官職,能幫著打點上任進度,官職應當不低。顧慎行看東西快,這年頭考到狀元的,不說過目不忘,至少能記個七七八八。他們的記憶力在多年的背書裏,早就訓練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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