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青得意洋洋,“那是,我可是我師父的徒弟!”  “妖孽,快把我的愣頭青還回來!”白馬猛然一個掃腿,將檀青絆倒,兩人滾在地上,抱在一起相互撕扯打鬧,不一會兒就成了兩個泥猴。  兩個人打鬧累了,腦袋相互抵著,癱在地上喘氣。  檀青:“你要退兵,下決定了?”  白馬:“我不退兵,我要繼續打。”  檀青:“為何?”  白馬:“恩報完了,仇還沒有了結。我要俘虜孟殊時,質問阿九當年的真相,我要給我的族人報仇。我還要把劉玉趕出中原,就像魏武帝滅烏桓一般,把匈奴貴族打得永世不能東山再起,先打垮他們,再用中原的禮義教化他們。”  檀青:“你想得可真美。”  白馬猛然坐起,一掌擺在檀青肚子上,掰著手指同他說:“你看,我現在已經占領了青州、濟北、冀州、兗州。幽州是鮮卑人的,等於說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烏桓有曹滅,不會與我為敵。我隻要一路向西,控製住司州、雍州、涼州,整個黃河以北,就都是我的地盤了。”  檀青失笑,道:“胃口不小,你難不成是想自立為王?”  白馬一愣,捫心自問“我想做皇帝麽?”,瞬間得出答案,道:“不,我無才無德,怎配稱王?我從來都沒想過。如果匈奴鐵蹄沒有踐踏我的家園,我定然一輩子都在雲山放牧。若現在可以讓我選擇,是放牧,還是當大將軍、當皇帝?我選前者,無怨無悔。”  檀青:“別提這些傷心事了。是我多嘴,不該問。”  白馬搖頭,笑道:“至於打下江山以後的事,我沒怎麽考慮過,初起兵的時候,我隻是想在亂世中求得一條生路。或許,我會把土地交還給梁周,不是臣服,而是為了百姓。或許又不會,我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淮南王和楚王是否初心如故。”  檀青:“權力會增大人的野心,真到了你將黃河以北收入囊中的時候,你也許就不會這樣想了,你麾下的將士們,也容不得你退縮。再說了,我哪有那樣大的能耐在鮮卑掌權?我哥哥們不手撕了我。”  白馬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道:“走,哥哥幫你打江山!”  檀青不知道白馬想做什麽,隻是跟在白馬身後,伸手撥了撥他頭上綁著的銅鈴,“你又要耍什麽把戲?”  白馬老神在在,搖頭晃腦,道:“山人自有妙計。”  銅鈴當當響,檀青走進主帥營帳,見到地上跪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那人他再熟悉不過,驚得大喊:“段若末!你怎會在此?”  曹滅帶著幾名玄甲兵,懶洋洋地坐在一旁,道:“你小子腦袋裏裝得都是瓜瓤麽,他難道會自己走過來?自然是我發現他們準備偷襲軍營,順手把他捉回來了。”她一麵說話,一麵大口大口地咬著石榴,吃得汁水四濺,全沒有個女人樣。  白馬不覺得曹滅言行有何不妥,朝她微笑揖手,乖巧地說到:“多謝姐姐。”  曹滅把嘴裏的石榴籽兒吐了出來,笑嘻嘻地說:“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真不考慮跟我回烏桓?你要是答應,我就去把曹老二殺了,要不然,還真對不起我的名字。”  “我是漢人,不興這個、不興這個。”白馬連連討饒,終於把曹滅煩走了。  段若末悠悠轉醒,看見段青,便開始奮力掙紮,大罵:“段青,你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裏通外敵偷襲我,你勝之不武!”  白馬按住氣憤的檀青,冷笑一聲,抽出彎刀,拿在手中擦拭,說:“能勝就行,何必管他如何取勝?你母親當年敢投毒害人,就要想到報應不爽。”  彎刀映著火光,銀芒閃動,像雪花,像無聲的驚雷。  段若末被光芒刺得睜不開眼。他的母親強勢,他本人卻被母親指使慣了,沒什麽臨機應變的機智和臨陣不亂的魄力,感覺到刀刃已經貼在自己頸間,便大喊起來:“她是下毒殺人,可又不是我讓她下的毒!你們要報仇,找她去報啊!為何要算在我身上?我什麽都不知道,弟弟、弟弟,你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外人殺了我嗎?”  “三哥,你說得是什麽話?別怕,貼在你脖子上的隻是刀背而已。”檀青總見到段若末趾高氣揚的模樣,此時看他被嚇得尿了褲子,實在忍不住笑。可他笑過以後,卻是一臉苦澀,“穆夫人投毒殺害父汗和我母親,原來,你都知道。我不想說你與她是同夥,但你知情不報、袒護你娘,是千真萬確的。”  段若末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驚恐道:“你想做什麽!”  檀青:“隻要你回去,帶著你娘認罪伏法,我就不會殺你,也不會殺她。殺來殺去,到何時才是個頭?”  檀青比白馬高,白馬扣著他的後腦勺,讓他湊近自己,貼在他耳邊,笑著說了幾句話。  檀青麵露異色,驚恐地看著白馬,止不住地搖頭,道:“不行的、不行的!你若真這樣做,我恐怕會下不來台。”  白馬拍拍檀青的肩膀,又在他心口上砸了一拳,道:“就這麽說定了!你不許反悔。不是要大哥幫你麽?大哥可是絞盡腦汁,才給你想出這麽個萬全的辦法。”  檀青麵色古怪,看了段若末兩眼,轉身走出營帳。  八月初,檀青將自己的五萬兵馬、段若末的十萬大軍,以及段若末在河間戰勝宇文鮮卑後所收編的十萬人馬,共計二十五萬人的大軍,撤至黃河以北,輕而易舉地攻占許昌,屯兵於此,與身在官渡的白馬,隔河相望。  段部鮮卑不斷發信,催促檀青向白馬發動進攻。  然而,檀青傳信回去,言及自己不敢發兵,是因為受到了趙靈的要挾。他在信中說,三哥段若末不慎被趙靈捉住,如今性命垂危;趙靈貪婪狡詐,要段部鮮卑用五萬兵馬和大量糧草去贖段若末的性命。  段部鮮卑中,穆氏驚聞兒子被俘,嚇得昏了過去。  王霄漢帶人前往鮮卑,扮成大汗和王氏的鬼魂,半夜來到穆氏窗前,質問她為何下毒殺害自己。  穆氏幾乎被嚇瘋了,第二日天方亮,便讓人將自己抬到段氏宗祠中,當著眾多族人的麵,把自己毒害大汗及王氏的事,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願意認罪伏法,用自己的並懇求眾人答應趙靈的條件,救段若末一命。  穆氏暗害大汗的事敗露以後,段若末已經沒了繼承王位的可能。放眼整個段氏王室,可汗的親兒子共有六個。  其中,老大段若業戰死沙場。老二段若能前些年染病時吃錯了藥,頭腦已經不清醒了,現在想來,多半亦是同室相殘。老四段若破不善征戰,卻在府中養了幾百名門客,曾用計暗害過檀青幾次,最後都被王霄漢識破,隻許多人都忌憚著他。老五段明在前幾日與宇文部的交鋒中身受重傷,失去了雙腿。  看來看去,可承繼段氏王位的,似乎隻有檀青。隻要檀青能在這個危急關口,做出些什麽貢獻,大汗的位置,他就坐定了。  一切都在白馬的預料中。  他又安排檀青,帶兵同自己隨意打了幾次,雙方各有輸贏。  過不多久,檀青遣使求和,白馬欣然應允。  八月十五,白馬與檀青在黃河上的一艘大船中見麵,雙方歃血為盟,結為異姓兄弟。  白馬交還段若末,保證隻要檀青在鮮卑一日,他絕不對鮮卑用兵。  檀青答應撤軍回幽州,此生不再踏足中原。他又以縱容穆氏行凶為由,當場下令將段若末流放至西域,命其永生不得踏入玉門關。  會盟過後半月,檀青依言收兵,整裝待發。  正在此時,北麵傳來消息:劉曜大勝,殺周懷帝,火燒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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