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得驚天動地,險些拆了白馬的帥帳。  岑非魚被打得鼻青臉腫,恨恨地瞪了曹滅一眼,牽著白馬去小河裏洗澡,臨出帳門時大罵了一聲“母老虎”,又被鋼盔砸中腦袋,捂著頭頂上的大包,咬牙含淚,迅速跑走了。  白馬:“別那樣對你姐姐,他夫君如何了?”  岑非魚:“你別聽她亂說,她就是個土匪惡霸,寨子裏養了二三十個男人,個個都是她的夫君。”  白馬:“我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關心你。”  “我知道,否則她怎能打贏我?我可是一直讓著她的。”岑非魚自欺欺人式地說著,發現白馬麵色不好,便關切道,“別說她了。你是不是想起你的姐姐們了?可尋到過蛛絲馬跡?”  白馬搖頭,道:“劉玉幫我到匈奴查過,找到了當時帶走我姐姐的行商,可他卻說,我大姐帶著二姐逃走了。大姐生性剛烈,二姐心思縝密,這是她們能做出來的事。”  岑非魚:“她們定還活著。你別擔心,有緣做兄弟姐妹,定也有緣重逢。嗨!就不知是善緣,或是孽緣了。你說老曹怎麽能瞞著我娘在外留情呢?還生出來個母老虎。”  白馬聞言,忍俊不禁。  岑非魚說得對,因緣際會,妙不可言。昨日,這時節對於白馬而言,仍是燥人的夏季;今夜,他卻覺得夜風清爽,風中隱約還帶有榴花的清香。  夜深了,夏蟬偶爾鳴叫,更顯得萬籟俱寂。銀河橫亙長空,萬千星辰閃爍著熠熠銀光。河水泠泠向東流淌,河麵倒映著天幕,仿佛銀河落下,在河渠中粲然流動。  兩人生死別離,再度重逢,千言萬語都說不盡。  岑非魚把白馬按在河岸邊,低下頭去,像一頭收起了舌尖倒刺的大貓,小心翼翼地嗅著芬芳的玫瑰,“我總是夢見你。我夢見你與我在雲山邊集上相識,我點了你的穴,把你扔在山洞裏。你哭著,躺在山洞裏等死。我用手去挖碎石,可是石頭太多了,像是永遠都移不盡。我滿手鮮血,無能救你,夢做到這裏,我就痛醒了。馬兒,你過得不好,都是因為我無能。”  “放你娘的屁!”白馬從沒有過那麽多想說的話,貼在岑非魚耳邊,同他好一陣耳鬢廝磨,“我夢見你陷進沼澤裏去了,我用力拽你,反倒讓我們兩個都越陷越深。”  岑非魚:“你胡亂發什麽夢呢!你這一看就是做夢,什麽泥淖能讓我陷進去?”  “對,你說得對。夢境自有寓意,我的夢就是在警示我,若被仇恨牽著鼻子走,必將讓自己深陷仇恨中不能自拔,更將陷你於不義,讓你為我胡亂殺生背名。”白馬聽了岑非魚的抱怨,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檢討起來,“這一年來,我做了許多錯事,其實不是為了替你複仇,隻是想找個活下去的理由,反倒讓自己越陷越深。從前,我總說你不痛快,逼你放下往事。如今,我自己經曆過這遭,才知道放下有多難。我帶著兄弟們,害了兄弟們,我對不住他們,更對不住你。失去你,我就失去了自我,這樣的我不配對你說愛。”  “你配不上我,可我看得上你啊,我又不嫌棄你。”岑非魚親吻白馬的鼻尖,伸出舌頭,舔掉他臉頰上的淚珠,“我死裏逃生,多快活的事!你流這樣多的眼淚,可真沒意思。難道,你是怕曹滅把你抓去做壓寨相公?生得好看不是你的錯,你何故總去自責?乖,讓二爺親一口,莫哭、莫哭。”  岑非魚說著,伸手揩掉白馬的眼淚,食指與拇指分開,把白馬的眼睛撐得大大的,對著他發笑,不讓他再哭。  白馬一本正經地說著話,遭岑非魚一通胡攪蠻纏,現下氣氛全無,他破涕為笑,道:“你的傷還要緊麽?”  岑非魚:“你就是我的藥。”  “別打哈哈!”白馬假意推開岑非魚,不想岑非魚配合著他,誇張地向後倒下,順勢一翻,嘩啦一聲滾到河渠裏去了。  白馬想也不想,紮進水裏拉住岑非魚,大罵:“你腦子壞了?”  兩個人都是旱鴨子,從前白馬跳湖,岑非魚跳下去救他,現在岑非魚落水,換成白馬跳下去了,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岑非魚在那通烏龍以後,暗自稍稍練過幾次泅水,眼下倒是能浮起來,便抱住白馬,撲騰出幾尺高的水花,勉強把他帶到水剛過胸的岸邊淺水裏,道:“你腦子壞了!”  白馬嗆得咳嗽不止,斷斷續續地說:“你他娘的……才有病!你到底,傷得……咳咳,傷得如何?”  岑非魚露出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不顧白馬咳嗽,用嘴唇封住他喋喋不休的嘴,直到將白馬憋得麵色通紅、抬手捶他,才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放開白馬,“看你還要不要再問東問西。”  白馬一把抓住岑非魚的垂在胯間的東西,威脅到:“說不說?”  “我真的沒事!失去知覺是因為腦中有淤血,現下淤血已散,自然又是響當當的一顆銅豌豆了。”岑非魚連忙討饒,蹦出一連串胡話,趁白馬未及反應,推著他向後,將他一把按在河岸邊,猛然分開他的雙腿,在他腿間蹭來蹭去,“不是說想我了?我可沒看出來。”  岑非魚的聲音有些沙啞,顯是動了情。  “我很想你。”白馬張開腿,迎岑非魚進入自己。  流水起了潤滑作用,但白馬許久沒有經曆過情事,岑非魚不敢胡來,抱著他吻了許久,用手指試探著插進他的後穴,輕輕攪弄,間或說著一些流氓話,“你那兒可真是又熱又緊,多久沒做過了?”  白馬明明泡在水裏,臉頰卻騰地一下燒得通紅,怒道:“你都死了!老子找誰做去?別、別亂動,輕點兒。”  岑非魚嚇得不敢動彈,“疼麽?那我……退出來?”  “你敢?你退出去試試!”白馬紅著眼睛,佯裝發怒,恨恨地瞪了岑非魚一眼。他雙手張開,搭在河岸上,側著頭避開岑非魚的視線,手臂發力,挺起腰杆、將腿分開,迎岑非魚更深入自己,低聲說到,“你別、別太用力,我忍不住,會射的……”  白馬羞臊地說話的模樣,對岑非魚而言,就是最致命的催情藥。他哪裏肯管那許多,故意使壞,深深淺淺地抽插起來,又輕輕啃咬著白馬剛好露出水麵的胸膛,舔舐他的乳首,“我的傷好了,不會複發,鬼門關裏走了一遭,我再也不會騙你了。寶貝兒,咱來日方長,別忍著,我又不笑話你。”  白馬許久沒有這樣放縱過,就像是一條在岸上待了一年、苟延殘喘著的魚,此刻終於回到水裏,呼吸暢快起來,以至於有些呼吸過度,像是醉酒一般。  他趴在岑非魚胸膛上喘氣,覺得頭上星河忽然猛烈地旋轉起來。地上的榴花漸次開放,花苞撕裂的聲音直衝雲霄,將天都震動了。星河因這震動而搖晃著落到地上,化成一條條蜿蜒流淌的小河,又變成一件件柔軟清涼的被單,溫柔地裹著他和岑非魚,催著他們進入一個絢爛的夢境。  雲雨翻覆,一夜過去。  第二日,兩個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話說盡、淚流幹,一切便如同往常一樣,好似他們從不曾分離。  五月末,劉玉脫困,回到長安即位登基。  六月初,孟殊時在建鄴戰勝桓鬱,於戰鬥中殺敵兩萬,戰後坑殺匈奴降兵近五萬,引得朝廷上下一片嘩然。  桓鬱帶領三千親兵敗逃,不知所蹤。  六月中旬,劉玉下令,命劉曜和白馬帶領全軍開赴洛陽,對梁周發起致命猛攻,勢要破城池、擒齊王,將天道正統歸還於劉漢。  然而,白馬的行動卻慢了下來。第112章 入彀  烽煙四起,時局動蕩,洛陽城日日戒嚴。  從前繁華的閭巷街坊,而今隻有夏風穿街過,掃下焦幹的枯葉。落葉漫天飄灑,打著旋兒落進地麵的水窪。水波蕩漾,漣漪剪碎了灰蒙蒙的天空的倒影。  風從虎,雲從龍,三靈昏而四海空。  洛陽宮空空蕩蕩,半數朝臣稱病,躲在家中清點庫房,將家臣侍衛、子女親眷集結起來,隨時準備棄城而亡。  臣子可以走,皇帝卻不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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