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吩咐:“別耽擱,在手術室等我,馬上來!” 說著他便摘了口罩要去換衣服:“又來了,這世上就有這麽不安生的人!我告訴你吳越,這夥人就沒一個醫院敢收,前腳進手術室,後腳警察就該來了,好在咱孫醫生的診所小,位置偏,三不管。” 吳越拉住他:“你還真打算做手術?江東你別亂來啊,有風險的!” 江東拍開他的手:“得了吧,你小子又什麽時候守過規矩?沒事,這些人都是屬熊的,好治的很,腸子內髒隨便一胡擼,一縫合,過兩天他自己就緩過來了。倒是你,你可別走啊,我呆會兒叫護士給你掛兩瓶頭孢。” 吳越點頭說好你去吧,獨自在診室等著。眼看著天漸漸黑了,也不見有別的病人上門,他便爬到診療床上躺著,迷迷瞪瞪的正想睡,突然感覺到有灼熱的視線。他活生生被燙得一激靈,睜眼一看,嚇得直往床角裏鑽:“郝江南!” 哈利郝那一言難盡的妹妹——郝江南咧開嘴衝他笑。 吳越趕忙捂住自己的胸口:“你怎麽在這裏?” “來幫你掛水,”郝江南說,“吳越。” 吳越強作鎮定:“哎?” 郝江南說:“我哥能幹嗎?” 吳越說:“你哥身體康健,能幹。” 郝江南說:“采菊東籬下。” 吳越說:“哦,陶淵明。” 郝江南說:“河蟹。” “我個人意見以陽澄湖為最,”吳越縮成一團,最後問,“妹子,你能不能告訴我咱倆談話的中心思想到底是什麽?” “放屁!告訴你還有什麽意思,老子是留著自己爽的!”郝江南怒斥,“胳膊伸過來,給你紮針!” 吳越吃痛,說你輕點兒,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 郝江南走了,吳越苦笑這察看自己腫成饅頭狀的手背,罵了一聲瓜婆娘。 過了許久,孫江東做完手術來看他,特別高興地說:“咦?這是誰的手藝?居然給你紮偏了三針,可真解恨呐。” 吳越沒好氣地問:“喂,怎麽把江南弄到醫院來了?” “為什麽?”孫江東歎口氣說,“看在江北老哥的麵子上嘛。你說這麽大一個姑娘,衛校畢業,成天在家遊手好閑,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地下工作,江北能不擔心嘛?” 他手腳利索地泡好方便麵,攤開報紙,一邊看報一邊稀裏呼嚕吃起來,吳越說哥你給我留點,孫江東說行啊,呆會兒你喝湯。 吃完了麵,孫江東說:“得了少爺,你也該走了,否則你家金主也該著急了。” 吳越說,什麽金主,借人家房子住兩天而已,要不你讓我住在醫院? 孫江東揮手:“滾。” 孫江東的話說對了一半,金主趙忱之不急(工作繁忙還沒回來),金主兔子急了。 兔子吐著舌頭口水四溢地俯衝三十米,吳越不由得跳上牆頭慘叫。一人一狗嘯叫半天,最後吳越敗下陣來,問兔子:“餓了?” 兔子說:“嗷嗷嗚嗚汪汪汪!” 吳越說:“想必是餓了。” 他張羅著給兔子弄飯。趙忱之家裏沒存人糧,狗糧倒是屯了一年份,吳越在廚房櫃子裏找到幾隻罐頭,打開後膽戰心驚且好不容易喂飽了狗,末了自己隻能抓著餅幹看電視,連口熱湯都喝不上。 他想想不甘心,迅速打開另一隻狗罐頭,試探性地嚐了一口,居然覺得味道不錯,但又害怕吃多了會鬧肚子,隻得又便宜了狗。 “家養大牲畜。”他評價兔子,“相當於騾子啊,馬啊,比我值錢多了。” 看電視是很容易犯困的,他躺在沙發上不多會兒就睡著了。直到深夜十一點,趙忱之忙得頭重腳輕回來,進門就看見他摟著狗睡覺。 “起來!”趙忱之用車鑰匙敲茶幾,“起來!” 吳越迷迷瞪瞪坐起來揉眼睛,趙忱之麵色不善地掃視他倆,最後決定先罵狗:“養你是用來看家的,你也不看看現在才幾點,這麽缺覺啊?你給我好自為之,否則宰了吃肉。” 接著又罵吳越:“養你是用來……” 吳越問:“用來幹嘛?” “……是用來敲背的,”趙忱之往沙發上一趴,“過來敲背。” 吳越忍辱負重地過去,趙忱之卻突然改了主意,說算了。 “不敲了?” 趙忱之說:“開個玩笑而已。” 吳越說:“忱爺,您這個人心防很重啊,讓我敲個背也沒什麽呀,畢竟你收留了我。” 趙忱之疲倦地笑了笑,說:“算了。” 他暫時不想動,躺在沙發上養精神,吳越追著問:“您老在哪兒工作?加班到這麽晚,老板應該特不是東西吧?” 趙忱之說:“的確不是東西,正在醞釀著大動作。” “什麽動作呢?” 趙忱之閉著眼睛:“說了你也不理解。” “我還不稀罕知道,”吳越說,“過兩天我也上班去了。” 趙忱之問:“你不是傷沒好嘛。” 吳越說:“不歇了,越歇傷越重。哎,忱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