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麽閑閑的聊著,一路走進教室。 地中海除了是班主任,也是他們數學老師,本來在教室裏教訓上體育課玩得不知東西南北的學生們,看見這兩人悠哉樂哉進門,硬生生把話截住了。 “這節課評講摸底考試的數學試卷。”地中海看著陸一和李非瑉迅速落座,臉上帶著一點自豪,“這次年級最高分在我們班,第二高分也在我們班。” 老師雖然沒宣布究竟是誰,但學神傳千裏,班上有些同學已經知道陸一隻扣了一分的事,因而並不十分好奇。 “當然,我們摸底考試並不十分正規,出題組也有意為難了大家,就是希望大家能收收心,明白自己幾斤幾兩,考得不好的也不用太灰心,繼續努力。” 這番敲打很及時,等到試卷發到手同學們才知道地中海的“為難”是真為難,除了陸一隻扣了1分,第二名扣了8分,第三名的同學已經是扣了22分了,這個差距還是第一次這麽懸殊。 陸一混不覺周圍人豔羨的目光,不小心看到李非瑉的卷子,一眼看到這人是隻扣了8分的那位,更覺得大約這次卷子真的不算難,不知道周圍人在哀嚎什麽。 “本周末就是我們學校的‘三十公裏長征‘,去年大家都參加過,我就不重複了,有特殊情況的今晚放學前來請假,下周補醫院證明,沒有特殊情況不得缺席。” 班上哀嚎地更厲害了。 這個活動是一中的傳統,每年開學必來一次,由學校組織學生暴走三十公裏,基本走完後的一個星期,學校裏全是瘸子。這個傳統據說是為了鍛煉學生堅持,吃苦的意誌力,也不知道是哪個老校友想的餿主意。 “又要跑斷腿!” “又要寫感想!” “準得殘廢!” 李非瑉偏頭問:“陸一,你去年全走完了嗎?” “不是都得走完全程?”陸一奇怪道,“還能偷懶嗎?” 李非瑉一臉神秘莫測,挑眉笑著說:“今年跟著我走,包你不腳痛。”第7章 一中的“三十公裏長征”是從晚上七點開始,大部隊從學校正門出發往市中心去,再往南走到原來的老護城河,幾乎繞著陽城走一圈,全走完天都亮了。雖說每個班的班主任都跟著,以免學生發生意外,但架不住整個學校的學生都參加,烏泱泱一條長龍,管的住頭便管不住尾。 學校也怕逼著這群嬌貴的小子姑娘們貿然走太快,弄出點事故——本來光讓學生們走這麽遠就有不少家長抱怨了——所以在速度上並沒有要求,隻要學生量力而行,堅持走完即可。甚至一路上有好幾輛醫護車慢悠悠跟著,隨時好載身體素質差的學生。 每一年“長征”開始的時候,隊伍還算整齊,走過五六公裏便亂了套,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每個班的頭和尾都拉得跟蜈蚣似的。 陸一前一天晚上跟賢賢玩了大半夜遊戲,一覺睡到下午,起來的時候還有點困。他背著早就收拾好的包,難得撘公交車去學校。 到了班上他就趴在桌上繼續補眠,然而屁股還沒捂熱凳子,教室裏的廣播響了,地中海帶著他們十六班去操場集合。整個操場人頭攢動,湧動著藏藍的運動校服。一中的校服也很有特點,屬於單個人穿的話其醜無比,如同套了個麻袋,但是所有人一起穿的時候,居然莫名和諧,很有幾分好看。地中海在隊列裏鼓勁,要大家拿出少年人的朝氣,務必堅持走完全程。 “我跟你說,我已經想好了辦法,你到時候配合我就行?”李非瑉信誓旦旦,他正好站在陸一後麵,把頭湊過去的耳語的時候,一陣熱氣搔動陸一的耳朵,陸一不大舒服的回頭,正看見李非瑉有點小得意的表情。 “什麽辦法?”陸一轉過頭。 “現在先保密,你就說跟不跟我幹?”李非瑉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陸一後腰。 陸一又不自在地回頭,然而李非瑉一臉坦蕩,他也不好說什麽。 校長發表了一通所謂鼓舞士氣的講話,講得人怨聲載道,鼓舞的全是反革命的士氣。好不容易,冗長的演講結束,從高一的隊伍開始,一個班接著一個班,正式出發。 陸一走了三公裏,漸漸熱起來,汗珠都黏在額頭上,額頭早已濕透。更煩的是他十分招蚊子,雖然一直在動,小腿肚子上的蚊子包卻越來越多,隻能邊走邊撓。 “你說的方法,究竟是什麽辦法啊?”陸一問李非瑉,“這個時候還保密沒意思了吧?” “現在還早著呢,要至少走個十公裏才能使。”李非瑉鬼鬼祟祟地說,“我們想辦法搭校醫院的車回去,懂了嗎?” 陸一沒反應過來,琢磨了兩遍,翻著白眼說:“合著您驚天地泣鬼神的錦囊妙計,就是裝病騙人送你去享受患者待遇啊?” 李非瑉裝病裝慣了,從小到大,遇到點情況就裝虛弱,深深覺得這是門學問,不容陸一這麽不屑,辯解說:“這很難的好不好?戲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太假,過猶不及,少了不真,沒人同情,要三分肥七分瘦,肥而不膩。” “哦。”陸一無語道,“那你打算怎麽弄?” “走到十公裏的時候,我就說我肚子疼,你扶著我去找校醫生。我們坐醫護車坐個五六公裏,休息夠了就下去繼續走。” “邪門歪道。”陸一搖頭說,他也不是非堅持原則要走完三十公裏,能偷懶的話他舉雙手雙腳讚成,但他就是覺得李非瑉這個做法簡直特別蠢,“沒病裝病被看出來怎麽辦?你還是把機會留給真正不舒服的人吧。” 李非瑉說:“信李哥,得永生,我把我媽的粉底液偷來了,待會悄悄抹嘴唇,馬上嘴唇就發白,特別真!” 李非瑉不是一個標準意義上的好學生,雖然他成績不錯,也不會做那些非主流的叛逆行為,但在某種程度上,他有著環境允許的蔫兒壞,做著無傷大雅的規則破壞者,獲得一點淘氣的快樂。 平時總有人願意配合李非瑉做點這些事,但陸一卻很難被煽動。 李非瑉說了好一會,陸一都無動於衷。 “難道你有好辦法嗎?”李非瑉問。 “還真有。”陸一抬起腳,撥弄了下鞋。 李非瑉大吃一驚,他這才發現陸一腳底下穿的是“飛行鞋”,後跟有一個輪子,借著角度使力,這鞋可以當輪滑使, 陸一蹬了蹬腿,一下子滑出去三四米,緊挨著前麵的同學了。然而他隻嘚瑟了這一下,立刻低調地把輪滑撥回去,恢複成正常的走路方式。 李非瑉驚訝地衝上去:“顯山不露水,真人不露相啊。” 陸一看見李非瑉傻乎乎的表情,覺得有點可樂:“就是以備不時之需,我還是打算自己走完全程的。” 沒有助攻,李非瑉自己也不樂意裝病了,或許對他來說,偷懶本身並沒有意思,跟人合夥做點小壞事才有意思。所以他老老實實地跟路一並肩走著,偷來的他媽的粉底液到底沒拿出來用。 “長征”前兩個小時大家還有力氣聊聊天,這會走了快四個小時了,說話的人少了很多。夜晚立刻顯得寂靜起來。 “我還是喜歡大白天,晚上一點日光都沒有,陰森森的。”李非瑉聳肩道。 陸一抬頭看了看,今天沒有月亮。 “光這麽走可真無聊。”李非瑉又閑不住了,走在他們後麵的就是痘哥和霸爺,李非瑉轉頭招呼說,“唱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