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本來還不知道老師在說誰,隻覺得自己靠餘光寫卷子簡直感動中國,估計自己今天考完就變成斜視了。 “倒數第二排,靠走廊窗戶的,說的就是你!”許久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學生了,偷看的腦袋都歪出天際了,當自己不存在嗎?監考老師也有點不爽了。 “老師,我落枕。”陸一生無可戀道。 李非瑉已經開始寫古詩詞賞析第一題了,聽見陸一這慫巴巴的語氣,憋了幾次,腦海裏都是陸一早讀時向右看齊的喪氣臉,沒留神筆下寫出來“落枕”兩個字,活活把自己看笑了。 陸一以為新同桌在笑他,本來今天一早上就很不自在了,這會更是惱羞成怒,幹脆站起來道:“老師你不放心我就去講台上考。” 他雖然站起來,腦袋卻是對著右邊說話,努力想正對著老師,才把脖子轉了兩厘米,就疼得齜牙咧嘴。 老師也樂了,一揮手讓他趕緊坐下,不用上講台,別耽誤其他人考試。 好在陸一很坐得住,一旦專注於某件事,很快就能忘掉其他紛擾,一整天的考試讓他大多時候都無暇想到自己的窘狀。倒是李非瑉考試間隙總覺得陸一在看自己,一回頭,總能看見陸一為了讓眼珠看著試卷,對他露出的大白眼珠,讓他總是要笑噴。 “我聽說落枕是被小鬼吹了陰風,想要好,起床不能說話,立刻把枕頭豎著擺在床頭,馬上就能好。”成霸業跟陸一不熟,但課間來找李非瑉說話時看到陸一的症狀還是誠懇地給出建議。 “迷信吧這是?”陸一無語道。 “顯然是迷信啊,霸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李非瑉說,“你肯定是枕頭太高了,今天拿掉枕頭睡一覺,要是還不好,明天我叫你爸爸。” 第一天幾乎沒什麽作業,陸一回家早早就睡了,早上起床一摸脖子,好痛,症狀完全沒緩解,默默把枕頭豎起來,搞了一發迷信。 到教室之後,見著李非瑉就說:“叫爸爸吧。” “哈哈哈哈哈哈!就算叫爸爸,你能正眼瞧我嗎?”李非瑉說,“你今天依然跟撲克牌上的皮圈老k似的,別著頭呢。” 小範圍內有幾個男生已經跟著笑了。 陸一也不計較,就這麽又挨了一個上午,終於等到去食堂吃飯,一路走得慢騰騰,假裝自己扭著脖子隻為了看右手邊的風景。 然而李非瑉心大地忘了同桌的慘狀,本來跟霸爺一起去衛生間放了水,已經追不上奔向食堂的大部隊了,驀然看見陸一,十分親熱地跑過去,從左邊一把摟過陸一。 陸一驚得一回頭,就這麽一秒鍾,骨頭哢嚓一聲。 兩個人都愣住了。 霸爺不明所以:“停在路上幹嘛呀?” 李非瑉緩緩把手伸回來:“你…動動看?” 陸一僵著說:“我不敢,我一動就疼。” “你會不會變成隻能向左看啊?” “操,別烏鴉嘴。” “王老師好!”霸爺忽然問候。 陸一和李非瑉同時下意識回頭,果然看到地中海大腹便便從食堂往回走,也跟著叫了聲老師。等地中海一臉慈愛地走遠了,李非瑉樂道:“叫我爸爸吧,歪打正著,把你落枕治好了。” 陸一也鬆口氣,試著轉了轉脖子,笑道:“還真是,走吧,吃飯要遲了!” 霸爺親親熱熱跟上來,三個人一邊瞎扯淡一邊走——當然主要還是霸爺跟李非瑉扯,他們高一就是同學,更熟一點。 李非瑉怕冷落了陸一,便把話題往陸一身上帶:“我們班有你高一同學嗎?” “沒。”陸一想想又說,“也可能有兩個女生?我覺得有點眼熟但不確定。” “我去,這麽君子?” 陸一沒搭話。 霸爺倒是猥瑣笑了:“誰跟你似的萬花叢中過啊?” “我那是不得已。又帥又聰明,我能怎麽辦?”李非瑉故意歎口氣,“咱們吃哪個窗口啊?” 無論是哪個校區,廚子做菜的味道倒是如出一脈的難吃。陸一不算挑食,隻愛吃肉,餐盤裏三種肉。與他形成對比的是李非瑉,依然萬裏江山一片綠。 “我們食堂的湯,什麽時候能有點油水啊?跟白開水似的。”葷素搭配處於兩者之間的霸爺抱怨道。 陸一沒打湯,打算吃完飯買杯酸奶回教室,就看見對麵的李非瑉把蔬菜拿去涮湯了。 “你幹嘛呢?” “太鹹了,我涮一涮。” 想到此人在麻辣燙店裏也隻吃水煮,陸一對他在食堂所作所為不予置評。 這廂安靜的吃飯,忽然一個妹子的聲音在陸一頭頂響起。 “李非瑉,你丫是不是在躲我啊?” 霸爺頓時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對著陸一一番擠眉弄眼。第6章 “我沒躲你啊。”李非瑉表情淡定從容,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問,“難道我們本來該常常見麵嗎?” 那女生噎了一下,囁囁嚅嚅地說:“我們不也算朋友嗎?我生日喊你你都不來。” 李非瑉更奇怪了:“你喊我我就要去嗎?” 霸爺賤嗖嗖地豎了個拇指,表示李狗真是條好漢。陸一頭都懶得抬,也不知道在不在聽,隻顧著自己吃飯。 “你也不來,鄭賢文也不來,生日沒意思死了! ” “宋婷婷,講點道理,鄭賢文出門還要人推輪椅呢,你喊他他怎麽去?”李非瑉把筷子放下,心想,誰不知道你喊鄭賢文的心思呢,還不是打著鄭賢文的幌子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