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倫就這樣看了他一會,伸出胳膊將他抱進懷裏,把他的頭按到脖間。 兩人相擁著轉了個身,就成了側躺著摟抱的姿勢,胸膛緊緊貼合。盧卡斯的後脖枕在赫倫的胳膊上,呼出的熾熱鼻息包圍了他的脖子。 他汲取著赫倫衣服上的豆蔻香,香氣鑽入鼻尖回轉在他肺部,好象赫倫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他心有蠢動,強健的手臂一用力,箍緊了他。 赫倫的下巴擱在那頂金發上。他下意識地摸起盧卡斯健美的手臂,撫動的手掌如翻過山穀高峰一樣跌宕。 他摸到一道猙獰的凸起,就在小臂上。 他心裏一緊,抬起盧卡斯的小臂,看到了“d”的烙印。 赫倫猛然想起,當初盧卡斯去布魯圖斯家臥底時,在手臂上烙燙了不屬於自己的家印。 “您的表情告訴我,您似乎對它很不滿意?”盧卡斯微微仰頭,笑著說。 “我不得不說,這個東西真礙眼!”赫倫不滿道,“它簡直是髒汙了你,盡管它是因為我才被烙上的!” 盧卡斯輕笑一聲,接著摟緊他。 赫倫焦躁地扭了扭身子,“我不習慣這樣,盧卡斯。我想要你抱著我。” 於是兩人交換了姿勢。 赫倫枕著盧卡斯的胳膊,環著他的腰,把臉埋進他溫熱的胸膛。他安靜地蜷縮在盧卡斯懷抱裏,滿足而安詳,好象嬰兒在母親懷裏得到庇護,連一向急切的靈魂都老實地安放在身體裏,沒有一點急躁起伏的跡象。 他解開盧卡斯的皮甲,將手伸到家印處撫摸著,“盧卡斯,你的身材可真性感。我喜歡你,也喜歡你象戰神馬爾斯那樣強壯的身材。” 他惡意地豎起食指,從盧卡斯的胸肌滑到腹肌,所到之處引起警戒性的緊繃。盧卡斯立刻被他挑起欲望;好象他的指頭是一股強有力的山火,高高地俯衝而下,能掃平一切安逸平靜,勾挑起彌天的熱度。 他縮回手,把身體向上挪了挪,伸出舌尖,舔了舔盧卡斯的嘴唇,笑著說:“跟我一起洗澡吧,盧卡斯。你的皮膚上全是汗水,真是髒透了!” 盧卡斯感覺頭腦發緊。 …… 水聲嘩嘩響著,蛇形銅像裏吐出水柱。蠟燭被點亮,發黃的燭光混同蒸騰的熱汽,充盈整間浴室。赫倫慵懶地眯起眼,慢慢脫掉鬥篷。他點燃熏香,從銅爐鑽出的紫煙纏繞他的手指。 他的對麵站著渾身僵直的盧卡斯。 赫倫壞笑著,在熏爐旁合攏雙手,捧起一團紫煙,湊到嘴邊緩緩打開。熏香的濃煙如一堆盤旋的紫色雲霧,遊走在掌上。 他穿著寬鬆的白襯衣,光著白皙的腿腳,深色頭發長至肩胛骨,唯有遊動的一盤紫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豔麗。他即使在壞笑,也有孩童的純真,很象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魔頭,有一種自然而然的邪惡。 他將煙霧輕輕吹向盧卡斯。 盧卡斯被他打動,走上前去,透過轉瞬即逝的煙霧看他。 赫倫雙臂交叉捏住襯衣下擺,慢慢往上掀起。他知道盧卡斯在看,就故意掀得很慢。泛黃的燭光逐漸攀附在他裸露的皮膚上,盧卡斯的眼光也是。 他的皮膚象緊繃的絲綢那樣有絲質感,腰線水流一樣柔和,胸膛上的兩點被蠟燭照亮,留下兩小道迷人的陰影;深刻的鎖骨線描繪出骨骼的纖細,頸項當中的喉結滾動一下。 他將自己的胴體全展現出來,象一隻破繭而出的蝴蝶,蛻去掩蓋住他的美的衣物。 盧卡斯的目光自下而上,定格在他的眼睛處。 “你覺得在這裏怎麽樣?”赫倫別有用意地笑著,嘴角有點邪惡地翹起,象是居心叵測。他伸出腳,在浴池的水麵上一劃,勾挑起一串水珠。 盧卡斯的臉色越來越沉,呼吸也越來越粗重。他不由自主地靠前,伸手圈住他的腰,猛地往懷裏一拉,兩人的小腹相撞。 “我覺得非常好。”他啞著嗓子說。 赫倫笑著推開他,先下了浴池,捧起幾把熱水澆在自己頭發上。等到長發濕潤地黏在臉側,皮膚閃動著曖昧的暖光時,他轉過身,緊盯著盧卡斯慢慢後退,最終將後背抵在浴池壁上,胳膊一撐就坐上了池岸。 他朝盧卡斯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盧卡斯的魂魄順著他勾動的指尖,一下子就被他勾走。他邁著僵硬的步伐,下了水,走到赫倫旁邊,如船過海一般引起一道翻動的水流。 赫倫將一條小腿搭在他的肩上,輕輕動彈著,磨蹭他的側臉。盧卡斯抬起手捧過他的腳踝,歪過臉吻著,從小腿肚一路吻下去,一直到腳背。 他小臂上的家印晃悠在眼前,釘子一般刺入心底,赫倫心裏象長了雜草似的難受。這種難受沿著血管衝刷身體的每一處,最後落地著床,深透過實在的皮肉、釘刻在無形的靈魂中。 赫倫皺起眉,抬起另一隻腳搭在盧卡斯肩上,雙膝一屈,用小腿摟著他的脖子,將他勾到自己的腿前。最後放下小腿,雙腿就這麽掛上他的雙肩。 他抓過盧卡斯的手臂,用拇指摩挲那處燙傷。他的占有欲非常強烈,強到如一鍋翻騰煮沸的燙油,連一滴可看作雜質的水都不能容下。 “盧卡斯……我……”他喃喃自語,呼吸因為氣憤愈發快了。 他的肩頭開始顫抖,嘴唇也在發顫,眼睛緊緊鎖死在燙傷處。無意識中,他的指甲越來越用力,深深嵌進盧卡斯的皮肉裏。他產生了毫無必要的嫉妒心,對盧卡斯的渴求讓他一時昏了頭腦,好象腦際裏電閃雷鳴,四肢也象澆灌了水泥。他知道這個家印的來曆,但他無法克製對它的惡意;他不能允許盧卡斯身上有其他人的印記,這會使他抓心撓肝一般的別扭。 盧卡斯盯了他一會,對他的嫉妒了然於胸。他將他的腿放下,坐上岸邊,拿過一旁桌上的刀子。 赫倫意識到他將要做什麽,還沒來得及阻止,盧卡斯刀子一動,把將烙燙家印的整片皮肉割下了,沒有絲毫猶豫。 粘稠的鮮血直流,翻滾在在岸邊染紅了浴池。溫熱的血從健壯的肌肉中蓬勃地湧出,這一瞬間赫倫恍惚著,頭暈眼花。 “有布嗎?”盧卡斯掐著胳膊,強打起微笑,“我可能需要止血……” “盧卡斯!噢!你這個自作主張的混蛋……我一定要殺了你……”赫倫驚呼著,慌亂地找來剛脫掉的襯衣,哆哆嗦嗦地給他纏上。他一邊纏一邊罵,臉色急得發白,話也說不清楚。 鮮血流得很多,赫倫的身上沾了斑駁的血紅。 他急急忙忙地穿上鬥篷,出了浴室命令奴隸喊來醫生。他又走進來,看到盧卡斯在自顧自地包紮傷口。 盧卡斯手法嫻熟,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他的脊背微微起伏,臉上也有冷汗,眉毛輕輕揪起。除此之外沒有一點異樣,連表情都是一貫的沉穩,止血的動作也是不緊不慢,非常的有條理。 他就象個硬邦邦的海螺,將所有脆弱和傷痛隱藏在堅毅的外表之下;抑或是螺殼裏的肉早就跑了出來,他根本就沒有所謂脆弱的嫩芯,從頭到尾他都是堅硬的,似乎刀槍不入,即使被刀劍穿透而破碎,他都不會產生疼痛。 赫倫盯著他,歎一口氣,坐到他身邊,眼圈發紅,“盧卡斯……你這個混蛋!有時候我真是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