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的嘴角被打出血。他盯著赫倫,大度地笑笑,任他發瘋。 赫倫激動得顫抖不已,低聲咒罵著,掐住他的脖子。他的大腦像被颶風席卷過,什麽都沒有,引以為傲的禮儀被拋諸腦後。 盧卡斯輕易掰開他的指頭。赫倫恨恨地趴下來,泄憤一樣咬住他的肩膀。 他的幼稚行為,使他像一隻朝久別而歸的主人撒嬌的小狗。 “我早就該想到的……該死的!我忘了你還會變聲,你這個狡猾的家夥!我要殺了你……我要咬死你這個自作主張的混蛋!”他氣惱地罵道,夾雜著許多髒字。 盧卡斯一直沒吭聲。 …… 很久,赫倫才鎮定一些。 他揪著盧卡斯的衣領坐起身,發現他淺淺地笑著,盯著自己的藍眼睛亮亮的。 盧卡斯歪頭瞥一眼肩膀,笑著說:“您把我咬出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就讓他倆在小樹林裏多呆一天吧!對啦,本文1v1,不要誤會了喲,兩人都會是從一而終的。 古羅馬時代,擬劇很流行,不過隻有男性才能做擬劇演員,連女性角色都是男人扮演。像我們京劇的旦角那樣,男人也能扮。第23章 主人的感謝 赫倫有些羞愧方才的失態,生硬地咳兩聲,故作強硬地說: “現在,向你的主人解釋這一切。” “當然。不過……”盧卡斯衝他笑笑,“您最好先從我身上下來。” 赫倫瞪他一眼,才慢騰騰地站起身,微微別過臉去,有些窘迫的模樣。 “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布魯圖斯家做奴隸。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做臥底。” 盧卡斯坐起身體,“其實我們還見過一麵的,就在安敦尼的婚禮上……” 赫倫驚愣,“那個打碎酒杯的奴隸……是你?!” 盧卡斯狡猾地笑,“不然呢?您以為布魯圖斯會招攬那麽蠢笨的奴隸嘛!我當時隻想叫他難堪。沒想到安敦尼那麽偏執,一直追討到他讓出橄欖園為止。他現在成了平民,格奈婭就像個潑婦,每天都要訓斥他……” 赫倫打斷他,“聽說你挨了五十鞭?”他彎下腰,伸手扯他的領口要察看傷勢。 盧卡斯連忙捂住,輕鬆地說:“小傷而已。我可是從格鬥場走出來的,刀子和傷口,對我來說就像喝麥片粥一樣常見。” 赫倫撤回手,審視他一會兒,冷冷地問:“那你怎麽又跑來高盧?還假扮成烏提斯騙了我一路?!你知不知道,你看起來就像一隻該死的黑綿羊!” 盧卡斯收斂笑容,“布魯圖斯派遣我來殺您。當然,貪婪的他不僅要您的性命,還要您的貨。他要我在亞平寧山殺掉您,再去打暈烏提斯,劫走本該屬於您的羊毛毯。他答應我,如果我辦成事,就會為我擬釋放令。” 他停頓一下,“可惜,他選錯了人。” 赫倫陷入了沉默,僵直地站著,好像啞了口。很久,他才說道: “也就是說,要是他派來的不是你,我現在就已經死了!”他冷笑一下,“沒想到他現在就要殺我,真是心急啊……” “他是否心急並不重要,因為我會保護您。”盧卡斯正色道。 “……重要的是,他竟然知道您要來高盧,也知道烏提斯的長相,還告訴了我。您不覺得,他的消息過於靈通了嗎?也許他擁有超出我們想象的人脈,他比預料中的難對付得多。” 赫倫想了想,鬱悶地歎口氣。 兩人走過一地黃葉,彼此無言。 除了碎葉破裂的聲響,再沒有多餘的響聲了。被塵土染黃的陽光溢滿整個空間,有股泥灰的刺鼻味道。這種密集的塵埃通過鼻尖,積鬱在胸口,越墜越沉;最後積成大石沉澱下來。 赫倫的眼皮低垂,沒精打采的。他覺得體內的血管好象固化成金屬,沉甸甸的,讓他失去所有的活力。 “我累了,盧卡斯。”他說,“還不到半年,我就差點死了兩回,還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家主的位置。” ——這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將痛苦向外人傾訴。對於傾訴的對象,他選擇了盧卡斯,不是範妮,也不是加圖索。 或許他連選擇的概念都沒有,他隻是在遵循直覺的本願罷了。 盧卡斯偏過臉看他,腳步頓一下,又繼續往前走。 “您累了?”他問。 “嗯。我累了,我他媽快累死了。”赫倫有點氣惱地說。 盧卡斯靜靜聆聽著。突然,他抓過赫倫的手搭自己肩上。在赫倫驚疑時,他迅速蹲下身、撈起他的雙腿就背起他,整套動作一氣嗬成。 “那就讓我背著您。”他說。 赫倫聽到這個回應,愣了一下。 盧卡斯收攏雙臂,把赫倫往上一提。 “哦,您好像比上次輕了一點。”他掂量一下重量說。 不知怎的,赫倫心裏一酸,睫毛顫動起來。 “謝謝你,盧卡斯。”他把胳膊攀緊些,湊近他的耳邊說,“謝謝你能為我做這些。” 盧卡斯敢保證,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主人會出聲感謝自己的奴隸。 他有點驚詫,本能地偏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