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知情人報案了。”  “這個人是誰?”宋懲之立即問道,他黝黑的眼眸裏不經意地閃過了點點凶光。  杭清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將茶盞往前推了推,踹了宋懲之一腳:“去給我泡杯茶來。”  宋懲之樂嗬嗬地端著茶盞往外走,大約隔了十來分鍾來回來,一壺熱茶拎在了他的手裏,他動作小心地給杭清倒好茶,低聲道:“那個人是誰?”  “現在誰也不知道那是誰,警局都不知道。”  宋懲之的目光閃了閃:“沒關係,總會出現的。如果那個人出現了……”宋懲之突然目光灼灼地盯著杭清,道:“您就將這件事交給我去做,好嗎?”  “……能做這件事的人很多。”  宋懲之又靠上了他的腿:“但是像我這樣能為您鞍前馬後赴湯蹈火的不多。”  “你這句台詞,早有人說過了。”  宋懲之眨了眨眼:“那像我這樣願意為您暖床的不多了。”  杭清:“……”以宋懲之的性子,他們要睡一起,指不定誰給誰暖床呢。  不過杭清也差不多看出來了,宋懲之的性格已經定型了,想要再往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上掰正,那無異於天方夜譚。杭清也就幹脆鬆了口:“嗯。”  雖然他的口中就應了一個字,但對於宋懲之來說已經完全足夠了,他臉上激動的表情完全掩不住。他順著竿子往上爬,追問道:“這算是您對我鬆口的一個跡象嗎?”  杭清沒說話。  宋懲之卻自個兒笑了起來:“這樣也夠了,夠了……”反正還有以後呢。不過想到這裏,宋懲之眼底就掠過了陰沉沉的光芒,正是為了以後,所以他必須得找出來那個人,然後盡快處理掉。邊家怎麽樣都沒關係,但他卻不希望邊姽跟著搭進去。  杭清站起身來,一手托著茶盞往外走,毫不意外的,他又看見了靳刖。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隻要宋懲之進了他的臥室,靳刖就必然會在外頭等著。幸好這兩人現在都有了各自的事業,白天一個要先去畫廊,一個要先去公司,不然就難以消停下來了。  “新畫。”靳刖微笑著遞出了手裏抱著的畫框,這幅畫要小了很多,上麵依舊用布蒙著。  杭清點點頭:“放進去吧。”  靳刖臉上笑意更濃,忙抱著畫就進去了。  而後杭清沒有讓任何人跟隨,他獨自在邊家別墅裏搜索了起來。也許還能搜索到遺漏下來的照片。  邊家實在太大了,這一搜,就是一宿。而杭清還真的搜到了不少東西。他陰沉著臉回到了臥室,手裏拎了個大箱子,手下們牢牢把守在臥室門外,連宋懲之和靳刖都沒放進去。靳刖隻能回轉身去畫室畫畫,而宋懲之卻是就在臥室門外坐了下來,手下們麵麵相覷,但想了想,隻是坐在門外,似乎也造成不了什麽影響,最後就由他去了。  臥室裏。  杭清坐在地毯上打開了箱子,然後將裏麵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厚厚的幾本相冊,上麵都鋪滿了灰塵。還有兩個日記本。還有一些破舊的小玩意兒——缺了口的匕首,電擊棒,染了血的繩子,破損的石頭……和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是邊母當年的婚戒。而剩下的那些小玩意兒,沒錯,都是邊母殺人、折磨人的工具。杭清都沒想到她能這樣變態,竟然將它們都留了下來。這些無疑會成為以後的鐵證。哪怕邊母死了,都洗不掉的鐵證!  杭清閉了閉眼,隱去了眼底的戾氣,然後翻開了日記本。  兩本日記分別記錄了邊母不同時期的心路曆程。前一本是她還沒有結婚的時候寫的,文字間滿滿都是陰鬱的味道,她在筆記本裏憎恨她的父母,甚至頻頻寫下希望他們去死之類的話。這個畫風實在太過陰暗,杭清沒看多少就覺得心頭仿佛被壓上了鉛塊,沉沉的,難受極了。  杭清正準備將日記丟開,窗外的風吹來,湊巧將日記本翻到了倒數幾頁。然後杭清就一眼看見了邊母記載她和邊正相識的過程。邊母的畫風一下子就變了,她的文字變得抒情且夢幻了起來,邊正在她的日記裏變成了仿佛童話王子一樣的人物。  現在小學生瑪麗蘇都不這麽寫了。  杭清壓下了心底作嘔的感覺,趕緊將日記本丟進了箱子裏。  然後是第二本,前麵是邊母黑化的心路曆程,其中甚至還寫了不少邊母想要殺死邊姽的渴望心態。杭清匆匆翻過,然後他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沒翻多少頁,他就看到了邊母記載下來的犯案過程。  可能每個凶殺與偵探的劇情裏,都會有這樣貼心的反派,詳細地將自己的犯案過程記錄下來。當然,杭清也知道,這個行為從心理學上來說是有依據的,心理變態的人,大都會帶著炫耀性質地記下自己的犯案過程。有寫成文字的,有錄音的,甚至有錄像的……甚至是留下受害者器官做成標本的。  杭清揉了揉額角,強忍著不適的感覺強迫自己往下看去。以邊母的習慣,如果有女孩兒逃脫出去,她肯定會記錄下來以此宣泄不滿。  “……會在哪裏呢?”  杭清看得眼睛都有些花了。  而這時候外麵天光越來越亮,眼看著太陽都快要升起了,杭清覺得腦子都隱隱發昏了。他伸手拿過茶杯喝了一口,涼的……杭清頓時更覺得不舒服了。  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腿,然後緩步走向了門邊。  他伸手,開門。  外頭直挺挺地坐著一個雕塑——宋懲之。  宋懲之聽見動靜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轉過了身,並且站直了:“我瞧您的燈亮了一夜……”  “去給我泡壺茶,拿一些點心過來。”  候了很久的女傭正要動作,宋懲之直接喝住了她:“你別動,我去。”  女傭手足無措地看了看宋懲之,又看了看杭清。  “讓他去。”  女傭也分不清這是說他還是她,不過宋懲之已經先大步下樓去了。杭清轉身進了臥室,門沒有再關上,但卻沒有人敢跟進去。杭清也沒有急著坐回到地毯上去,他先走到了小陽台上,先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看了看遠方被染紅的地平線……  腳步聲漸漸在屋子裏響起,杭清知道,這是宋懲之回來了。  杭清才剛轉過身,宋懲之就拎著大衣愣在了當場。  看來宋懲之本來是想要給他披上的,誰知道他剛好轉了身。杭清抬手揮開了大衣,進了臥室。臥室裏暖洋洋的,甚至還有些熱,當然就用不上大衣了。  宋懲之卻也沒有要放手的意思,他抱著杭清的大衣站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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