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使得虞蘇的動作一滯,他聽到姒昊喊他:“小蘇,快走,往昆湖落葉林去!”虞蘇回頭去看姒昊,他已經騎馬出院門。虞蘇慌慌張張趕馬車,將馬車驅趕出院子,他意識到姒昊沒跟上,他大聲喊:“阿昊,他們要來了!”此時的虞蘇,心急如焚,姒昊顯得很平靜,他騎馬留在後方,沒有動彈。“兩人一起跑不掉,你先走,我會去找你!”姒昊朝虞蘇吼叫,嘚嘚嘚嘚的馬蹄聲在黑夜裏像雷鳴一樣。“一起走!”虞蘇急得大叫,他不要將姒昊留下。“你能活,我才能活,快走。”馬背上的姒昊,他咬牙切齒說出這一句話,他用手猛推虞蘇的馬車。昆烏戈的神態,像似在大叫著什麽,瞬間,馬車被騎兵追上,騎兵並沒去攔阻他,他們像洪水般湧向姒昊和虞蘇和小屋。“駕!”虞蘇用馬策鞭打馬兒,馬兒吃疼,撒腿狂奔,馬車馳騁而去。淚水從虞蘇眼角滑落,隨即又被風幹,秋夜的風打在臉上,像刀子般。馬車一頭衝進夜幕,發瘋般地向西奔逃,直到馬蹄聲遠去,消匿,他耳邊隻有風聲呼嘯。姒昊騎著大白,等馬隊挨近,讓他們能看到自己,畢竟黑夜裏,視線沒那麽好。他捏緊馬韁,心中鎮定,月光下的白馬,還是比較明顯的。跑在最前麵的是兩騎,他們即將登上山坡,月光映亮他們臉龐,姒昊隻是一眼,便就認出了戎山鳩和昆鉞。姒昊勒扯韁繩,喝道:“大白,跑!”大白躍身嘶鳴,撒腿狂奔,像一顆劃像夜空的流星。它衝向東麵的林地,身後是緊追不舍的騎兵隊。見到騎兵隊跟上來,姒昊嘴角扯過一絲笑意,他很高興他們全都跟來。往西而去的虞蘇,他駕馭馬車行動能力不及騎馬,如果他們發現並追趕虞蘇,他將無法逃脫。東麵的林地,姒昊很熟悉,他和大白在裏邊快速地穿行。天空一輪圓月,月光皚潔,照進秋日光禿禿的樹林裏。姒昊無需回頭去看,也知道騎兵隊在後頭,急促的馬蹄聲,齊齊嘈嘈人語聲,在淩晨的林子裏分外響亮。姒昊逃出林地,突然蹚過河水,馬蹄急速踏水,水花飛濺,沾濕他的下裳,靴子。秋水寒,馬蹄急。逃奔的一人一馬,甩開眾人,拐向北麵的山地。人馬披著銀光,像箭般極速。追逐在後的騎兵隊,在過河後,便分兩隊包抄。他們的頭領花費夠多時間,才去意識到帝子有著高超的騎術,而且相當狡猾。昆鉞越追越覺得不對勁,對緊隨在身旁的戎山鳩大吼:“他騎的是什麽馬!”戎山鳩大聲說:“河洛的馬。”他揮動馬鞭,騎著一匹棗紅馬向前衝刺。前方,姒昊的白馬帶著他,竄進一片樹林,沒留蹤影。皚白的月光,映在一麵水域上,將四周照亮。“他想逃去規方!”昆鉞大叫,策馬跟上戎山鳩。昆鉞和身為騎兵隊長的戎山鳩,他們所騎的都是昆戎的名馬,不可思議,他們追不上帝子那匹來自河洛的“劣馬”。他們不輸在腳力,而是才智。姒昊並不是慌不擇路的逃跑,每一段路,他都在算計,選擇對他有利的方向。他有好幾次在奔馳中,突然拐向,像隻狡猾無比的獵物,一眨眼就不見。有幾次經由包抄,幾乎逮著他,他卻能左閃右避躲開了。昆鉞在大罵,在怒吼,騎兵隊亦覺不可思議,不知道自己在追逐著的,是曾逃過死亡的一人一馬,著過人的敏銳和直覺。這是一場漫長的追逐,等騎兵隊反應過來,他們已經追到羽山腳下,此時,天也亮了。煙霧繚繞的羽山穀地,石林森立,如同迷宮般,那一人一馬卻義無反顧闖入其中。戎騎的馬兒怯意,不肯上前,戎騎下馬,望著這座傳說中危機四伏的羽山,也是踟躇不前,心生恐懼。“都在幹什麽?還不追!”昆鉞在馬上催促,他揮打馬鞭。“是羽山。”戎山鳩提醒他。“你們怕龍?”昆鉞嗤笑,他突然又拔高聲音,大吼:“你們誰見過龍?,根本沒有龍!”他追逐了半夜,眼睜睜看他溜走,憤怒不已。山穀裏一陣回聲:龍龍……騎兵恐慌,紛紛上馬,他們不曾見過龍,可羽山是禁地,口口相傳,無人敢來。傳說進入羽山之人,再也不會出來,都成為龍淵裏嶙峋的白骨。“誰抓到帝子,賞一朋海貝幣!”昆鉞重金號召,騎兵深受鼓舞。戎山鳩做表率,第一個騎馬進入穀中,其他騎兵也都跟上了。昆鉞很滿意,策馬前進,夾在隊伍中。人命固然重要,可財也重要,晉夷許諾的珍寶,足以讓昆鉞成為戎地最富有的人。姒昊進入山穀,下馬行走,人倦馬乏,尤其是大白已經跑不動了。它的四隻蹄子為血殷紅,在劇烈的奔跑中,蹄子崩裂,血滴一路。姒昊摟著它脖子,輕輕拍著它的背,他很感激它,它已竭盡全力。牽著大白,姒昊往山穀深處前去,他爬上一處山道,眺望前方。霧氣下隱隱可見人影,那是追蹤而來的騎兵,足有十多騎。領頭的是戎山鳩,昆鉞也在騎兵隊伍裏邊。他們冒忌諱進入羽山,但是戰戰兢兢。傳言羽山有龍,見人必傷。在危險逼近中的姒昊,心情很平淡,他想起虞蘇,他想他人肯定已藏到湖西的落葉林子裏。他知道他會小心謹慎,不讓自己擔心,他會聽從,他會在那邊等他。騎兵隊進入穀中,下馬搜索一番,很快有人發現在山道上攀行的姒昊。昆鉞命令帶弓的戎兵,齊箭姒昊,太高,射不中。他發現姒昊冷冷站在山道上看著他,他朝姒昊喊:“帝子怕是有什麽誤會?我阿父有事讓我來請你,不是要害你!”姒昊不慌不忙爬上山崖,他嗤之以鼻:“昆鉞,勸你帶兵離開,我日後可以不找你的麻煩。”“他說什麽?”昆鉞扭頭去問戎山鳩。他說話用吼,山穀又有回聲很響,姒昊聲音不用吼,言語也冷靜。“他說放他走,他以後不會記仇。”戎山鳩簡略重複。他這一路追逐姒昊,他的心境跟其他人都不同。他有些為姒昊驕傲,他教的人,如此地出色,他的騎術在昆戎跟誰比都不遜色。“哈哈哈……”昆鉞覺得相當可笑。就在昆鉞在大笑中,騎兵們紛紛下馬,不少人攜帶武器,朝山道攀爬,向姒昊逼近。在馬背上他們是騎兵,雖說騎馬無法作戰,但下馬後,他們是精銳的戎兵,個個都佩戴鋒利的戎刀。姒昊見他們上來,正中下懷,他從背後取下弓箭,居高臨下放冷箭。爬在最前頭的那位戎兵,身中一箭,從山道上墜落。他慘嚎一聲,山穀回蕩。昆鉞偷偷示意其他人另尋上崖的道路,他們人多,還怕對付不了他。山崖上的姒昊,感到風大而潮濕,在山穀中沾染的水汽,都聚集在衣物上,給人沉重之感。山道上有兩位帶弓的戎兵,姒昊一探身,他們就回射。幾次交鋒下,姒昊以位置的優勢,將他們解決掉,看他們的身體輕飄飄般落進深穀。姒昊沒留意後方已有人摸上來,聽得一陣馬嘶鳴,他回頭,見一把戎刀迎麵劈砍。第一刀躲避不過,姒昊揮弓去擋,弓身斷裂,砍在他左臂上,第二刀劈空。姒昊迅速拔刀撲上去,一番搏鬥,將偷襲的戎兵了結。手臂上的傷很深,溫熱的血液直流,滴灑在石崖上。血液隱匿於石崖,很快消失無蹤。空氣越發的潮濕,霧氣濃濃,太陽不知在什麽時候,偷偷地匿去了蹤跡。雨滴如豆,很快嘩嘩下起來,山風呼嘯,天色昏晦。姒昊在雨中戰鬥,揮刀擊倒一人,血液飛濺,染紅他的鬥篷。不知不覺,從山道和後方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謹慎地靠近姒昊。昆鉞登上山道,見到上麵死去的戎兵屍體,還有浴血的帝子,他的表情相當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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